一羣人最終都回到了那教堂裡,房間里胥夜靜靜看着昏睡在牀上的人,面色凝重,愁雲籠肩,簡空你怎麼又把自己弄成這樣……他一直握着女孩的手。
“醫生到了,我讓他進來吧?”許幕沉走到門口問。
胥夜沒有反對。許幕沉揮了揮手讓一旁的醫生到房間裡去,自己也沒走,站在門側看着。簡空之所以昏睡是在死人城的時候,他趁簡空虛弱,胥夜又沒注意,直接一掌把簡空劈暈了。
因爲這個,胥夜還生氣了,回來的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可真不是他心狠,是沒有辦法,當時簡空的樣子不將她弄暈,指不定還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他們對現在的簡空一點也不瞭解,唯有儘快回到據地。
醫生的檢查是常規的體格檢查,從神經系統到運動系統都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哪裡不妥,“病人這樣看沒有發現有明顯外傷,不知能否送到醫院裡去做進一步檢查?”醫生試探着問坐在牀邊的明顯不悅的男子。
許幕沉看胥夜坐得像個雕塑不回答,開口:“暫時不了,我們再商量一下。你先走吧。”
醫生點點頭,收好帶來的體查用具,退出了房間。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你身上也還有傷,沒完全好。”許幕沉看醫生已經走了,提議。
不知多了多久,安靜的房間裡,才終於響起胥夜沙啞破碎到不成聲的聲音:“我沒事……地七他們呢?”
“他們在外頭,知道你要問話,一直等着。”
胥夜再次看了看牀上躺着的紋絲不動的女孩,臉色蒼白,消瘦脆弱,他小心翼翼拿起女孩的手放回到被子裡,這是他想念了無數日夜的人啊!
不想在房間裡吵鬧,胥夜讓許幕沉看着簡空,自己去到前廳,他必須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胥總……”地七和天十、天三有點彆扭的向他低頭示敬,他們幾個剛剛纔知道胥夜如今在慕安的地位,這可是連許幕沉都讓着的人物!
“誰先說?”胥夜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天三戳了戳地七,地七愁眉苦臉地,怎麼說啊……說什麼呢…
“需要我來幫你梳理麼?”胥夜問,倒不是不耐煩,而是他想知道的確實太多了。
“這……胥總,很多事情我們其實也不是完全清楚,有點不知從何說起……”地七撓撓頭,語氣鬱悶道。
“那就說你清楚的部分。這幾年她去哪了?”胥夜沒有什麼情緒地問。
“哦哦,這個我知道的,我都沒忘記,就從遊輪開始說……那個遊輪,許總、胥總,還有我老大都在裡面,本來各自談事,然後地城的少主也突然出現了。還莫名其妙傳我老大和地城少主搞在一起,一夜之間就傳的沸沸揚揚……”地七開始回憶,正說得入軌,聲音卻戛然而止,他又被站在一邊的天三戳了一下,看到天三在猛使眼色,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什麼,“呸,纔沒有搞在一起,對不起胥總,我老大絕對不可能和地城的人搞在一起,她恨死他們了。然後老大就很生氣,她不想再耽誤時間了,她得去報仇,然後她離開遊輪的時候被我碰到了,我就跟着她一起走了,把天十天三和老葉也帶走了,老大不讓我們暴露行蹤,所以估計你們不好找……”
“後面呢?”胥夜問。
後面……地七猶豫中,老大本來之間去開羅,可後面發現自己懷孕就轉去羅馬。懷孕可以說嗎,老大和胥總目前的狀態是什麼情況……畢竟老大那麼久都不和胥總聯繫。地七的腦袋裡已經想到自己老大和胥夜感情破裂,然後開始掙孩子的撫養權……
天三不懂地七糾結什麼,看他突然沉默了,直接接上話:“後面空少懷孕了,她沒辦法,只好從長計議,去到羅馬慢慢籌備。”
胥夜驚詫:“什麼?懷孕?”
天三、天十、地七:“……”
地七瞪了眼天三,無奈回答:“是啊,空少有了個孩子,很可愛的,孩子還在羅馬,老葉在那裡照顧着。”
胥夜眼睛突然溼潤,心情更加複雜,孩子,他們居然有孩子了,感到喜悅嗎,好像只有比一瞬更短的時間,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到他整個心臟都幾乎要炸開了,這幾年簡空都在做什麼,他完全想象不出來。“復仇這件事怎麼開展的,醫生剛纔檢查了簡空沒有外傷,可是她很虛弱,爲什麼?”
這……幾個人都不敢往下說了……
“天十?”胥夜點名問。
天十也不知該如何說,眼底沉了幾分:“回胥總,孩子出生後,空少就開始忙碌於復仇的事情,很多時候我們插不上手,恕無法詳細告知,而我們知道的部分已經和許總彙報過,胥總可以向許總瞭解。”
胥夜皺眉站起身,臉色黑沉:“你的意思是簡空怎麼樣了,你們不清楚也和你們幾個無關嗎!這幾年都是你們幾個陪在她左右,最後就一句插不上手?!”
“屬下知錯,屬下不敢推卸責任。”天十誠懇低下頭認錯,她只是覺得與其把從喬安格那裡聽來的告訴胥夜,不如少說的好,那些不具體的描述,只會徒添想象,反而更加折磨。
“胥夜!”許幕沉的喊聲突然從簡空房間的方向傳來,胥夜連忙着急地往房間走去。
地七和天十、天三也終於鬆口氣,跟着往房間去了,他們也一直在擔心簡空的情況。
“她醒了!你快去……”許幕沉看到胥夜進來,趕緊把他推到了簡空面前。
看到簡空已經半坐起在牀上,胥夜的擔憂好像終於輕了一點點。
“胥夜哥哥?”簡空某種程度上算認出了胥夜,表情裡有絲不可置信的驚喜。
胥夜:“……”
胥夜哥哥是誰?胥夜納悶的看向身旁的許幕沉,但許幕沉沒懂胥夜的疑惑,他以爲那是兩口子之間的愛稱。
“胥夜哥哥,你怎麼也在這裡!你不認得我了嗎?”簡空眨了眨眼睛問胥夜。
這句話一說,許幕沉有點反應過來了,難道簡空又只記得小時候了?他連忙靠近到胥夜耳邊告訴他,“她好像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小時候她自殺之前。”
胥夜還沒從他們已經有孩子的信息裡回過神,然後再看到簡空的狀況,已經想起小時候?只記得小時候?如此巨大的玩笑,攪得他思緒亂得很,對上女孩仍然注視他的眼神,十分不自然地喊了聲,“暖纓。”
“這是什麼地方?你和猴子爲什麼會認識……”簡空看到許幕沉和他說悄悄話。
許幕沉有過死人城那一回,比胥夜容易接受這樣的情況:“這是很安全的地方,你暈倒了,我們就把你帶了回來。”
暈倒?簡空打量這房間,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神逐漸暗淡,茫然低聲自語:“我是又變成怪物了麼……”
很小聲,但胥夜和許幕沉都聽見了,“暖纓,放輕鬆,你肚子餓嗎,我讓人給你拿點吃的?”許幕沉安撫着簡空。
簡空呆了一兩秒,點點頭。許幕沉馬上看向門口杵着的地七幾個,幾人馬上明白,趕緊轉身去準備。
“暖纓,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胥夜也快速調整了自己,擔心地問。
簡空搖搖頭,“只是沒有力氣……”
“那發生什麼事了,還記得嗎?”胥夜接着問。
簡空再次搖頭,然後看了看胥夜和許幕沉,像是在判斷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安全。
“那你記得什麼?”許幕沉跟着問。
“記得……我病了,住在精神病院,治不好,想死,有一天成瑾逸來了,我讓他帶我走,我就想好了計劃,然後實施計劃。”簡空慢慢回答,提到成瑾逸時皺了皺眉,想起什麼又補充,“成瑾逸他受傷了,在一個黑房子裡,你救到他了嗎?”
許幕沉:“沒,他應該被其它人救出去了。你看上去特別累,要不要再休息一會,飯菜好了我再叫你。”然後和胥夜對了個眼神,示意他等會一起先出去。
簡空茫然地再次點頭,她確實好累,無力說太多,她把自己縮回到被子裡背對着胥夜和許幕沉,強迫自己閉上眼,內心全都是惶恐不安,胥夜她認識,許幕沉她也認識,可是爲什麼他們會在這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誰……
許幕沉和胥夜走到房間外,許幕沉小聲說道:“她記憶不穩定,在死人城我見到她時也是這樣,一開始只記得小時候,但不知怎麼又會想起一些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胥夜看上去很冷靜,“你幫我找威爾斯過來,簡空需要有醫生,然後快速收網,儘快離開開羅,我要帶她回去。”
“沒問題。收網這件事,我在這裡負責,你先帶簡空回總部也行。”
“簡空變成這樣只爲了復仇,我怎麼能在最後關頭不管了……”胥夜不由捏緊了拳,聲音也瞬間變得沙啞。
“那聽你的,還有個人,我覺得他也必須來。”許幕沉拍拍胥夜的肩膀,想他放鬆些。
“誰?”
“意大利祺願的喬安格,簡空復仇的整個過程,他都參與了,他肯定知道簡空怎麼變成這樣了,如果不弄清楚原因,就算找到威爾斯,威爾斯也恐怕無能爲力。”許幕沉認爲喬安格必定知道前因後果,而弄清楚前因後果才能知道如何應對。
胥夜想起了之前在開羅狼之星酒吧裡碰到的叫喬安格的人,同意許幕沉的意見:“他在哪?”
“他回羅馬了,我已經讓去找,應該很快有消息。”
“羅馬?孩子也在羅馬!”胥夜聯想到地七之前說的話。
許幕沉瞬間裂開,滿臉驚訝,完蛋完蛋,他怎麼就知道了,哪個大嘴巴說的!兄弟我很同情你,但是不好意思,我必須站在簡空這邊,你節哀……許幕沉心裡千軍萬馬慌得一匹,他還是認爲那個孩子和胥夜沒關係,裝傻回道:“啊?孩子,那個簡空的孩子,我知道,那個,在老葉那裡,老葉照顧着,應該沒什麼問題。”
“呵,想不到……她怎麼能一點都不告訴我……”胥夜苦笑,心疼簡空懷孕也不說,把辛苦全部獨自承受,心中懊惱各種悔恨,爲什麼他不能更早找到她……
但許幕沉看到聽到更加同情胥夜了,心裡第N次罵簡空是個負心女:“這件事,簡空是太那什麼了,但有時候都是命,沒辦法,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那如果可以就把孩子也接來吧。”胥夜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見孩子。
許幕沉和他不在同一頻道,馬上反對:“不行。”
“爲什麼?”
“因爲……因爲簡空這樣的情況本來就很需要人照顧了,然後我們又打算收網,很多事情要做,會有危險,孩子過來不安全!”許幕沉義正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