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也就是後世的武漢,在黃祖主政江夏時,夏口還沒有築城,卻也是人口密集之處,由於夏口是長江和漢水的交匯點,使夏口的戰略地位極爲重要。
黃祖也在幾個月前,漸漸將江夏的軍事重心轉移到了夏口,有駐兵近一萬人,上千艘戰船。
在夏口的西碼頭上,密集地停泊着數百艘商船,每艘商船上都掛着陶家的雙鯉旗,載着布匹等貨物,這便是被黃射扣押的四百餘艘陶家商船,一百餘名隨船夥計和管事也被抓進牢獄。
這就是現實,儘管陶家富可敵國,但沒有權勢作爲後盾,它們就是一頭待宰的肥羊,隨時會被權力者宰殺。
“父親,就是這四百二十艘拖船,收穫豐盛!”黃射指着密密麻麻的船隻笑着對父親黃祖道。
黃祖負手眯眼望着數百艘拖船,吃水線都很深,表示它們裝載着沉重的貨物,“這些船隻除了裝載粗麻布外,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兩百匹綢緞,很少,孩兒已經卸貨了。”
黃祖臉上露出了不滿意地神情,才兩百匹絲綢,太少了,而且他要這些粗麻布做什麼,雖然沉重,卻不值錢,他要的是糧食,要的是錢。
黃祖喉頭裡粗魯地嘟囔一句,回頭對黃射道:“派人去告訴陶家,我可以把船隻貨物還給他們,人也可以釋放,但他們必須用五萬石糧食來換,我知道他們在江東有倉庫,有的是糧食。”
“可是.陶湛怎麼,還有兄弟,沒有交代嗎?”
“混帳!”
黃祖怒罵一聲,“劉璟在柴桑,他們可能把陶湛給你嗎?還有,你兄弟應該和陶家無關,諒他們沒這個膽!”
關於黃勇的下落,黃祖已有些絕望了,他前天派人去江東,要求贖回兒子,假如黃勇不在江東,那麼就是劉璟說了假話。
黃祖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次子已死在劉璟手中,否則劉表怎麼會不提此事,那只有一個解釋,他已經看到了兒子的人頭。
黃祖臉色陰沉如水,半晌,又冷冷道:“和陶家換糧食並不代表饒了他們,陶家再有船隻出現,給我繼續扣押!”
這時,遠處一名士兵奔來,上前單膝跪下稟報,“啓稟太守,陽新縣有緊急情報傳來。”
士兵將一份情報呈給黃祖,黃祖展開看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來,“劉璟用蠢貨去剿匪,結果被打得屁滾尿流,那個廖化三戰皆敗,七百守軍只剩下兩百人,陽新縣快保不住了。”
黃射沉思片刻,又問父親:“那麼陽新縣向劉璟求援了嗎?”
“怎麼沒求,連發三次求援書,若陽新縣丟了,他劉璟怎麼向劉表交代?”
黃祖心情特別好,他就恨不得這些土匪索性連柴桑也一併攻下,黃射卻比較陰沉,他又想了想,吞吞吐吐道:“父親,我感覺這裡面有機會。”
黃祖頓時醒悟,他重重一拍額頭,“他孃的,我怎麼沒有想到!”
他隨即命令左右道:“速去把周郡丞找來見我。”
.......
周家又安靜了一段時間,其間劉璟特地來拜訪過周家,表示願意和周家和解,也準備安排周家子弟進入柴桑官場,但家主周谷只表示,周家無意涉足官場,對劉璟的拜訪表示感謝,姿態做得很足,但彼此的關係卻沒有實質性的改善。
然後雙方都平靜下來,劉璟再沒有找過周家,而周家也異常低調,禁止子弟從事一切公共活動,整個周家就彷彿在柴桑城消失一般。
但這只是在柴桑城的平靜,事實上,周谷一直和兄弟周並保持着暗中往來,將柴桑城發生的情況及時送去武昌,周谷清楚,周家的利益在武昌,在黃祖身上,他和劉璟只能是敵人。
房間裡,周鑫嘆了口氣說:“家主,那個陶羣現在變成廢物一般,整日裡酗酒,我已找不到他,而且他也不肯再反對陶勝,令人失望。”
“這件事可以理解,陶勝勾結劉璟把他兒子打成重傷,他豈能再有勇氣,我倒是關心他有沒有把我們供出去。”周谷負手站在窗前冷冷道。
“大哥請放心,我已確認過,他說信已燒掉,就當什麼事沒有發生,我相信他雖然不敢得罪劉璟,但同樣也不敢得罪黃祖,從現在的情形看,劉璟對周家沒有任何監視,說明他還沒有產生疑心。”
周谷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稍稍安心之處,上次劉璟來拜訪後,他以爲劉璟會派人監視周家,但他們仔細觀察幾天,周家外面並沒有任何可疑人物。
如果劉璟懷疑周家,就算不對周家動手,監視也一定會有,這說明劉璟忙於掌控柴桑,還顧不上黃祖的威脅。
或許他認爲雙方已經達成妥協,不會再發生奪城之戰,周谷冷笑一聲,只能說這個劉璟太不瞭解黃祖,黃祖是什麼人,在切身利益面前,他會被一個所謂的妥協縛住手腳嗎?
“今天上午,我接到二弟的快信,讓我密切關注劉璟軍隊的動向,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
.........
殺!
校場上喊殺聲震天,一片熱氣騰騰,兩千餘士兵在酷暑之下訓練,一個個大汗淋漓,揮舞長矛,形成一片氣勢壯觀的矛陣。
一旁,魏延一樣滿頭大汗,但他態度卻異常嚴厲,手執長鞭,直着喉嚨大吼,“氣勢呢?把氣勢給老子拿出來!”
“他孃的,你的槍法不對,老子白教你了,一旁去,練一百遍!”
魏延將一名士兵從隊伍中拉出來,勒令他獨自練習,“一百遍!”他大吼道:“少一遍,看老子怎麼罰你!”
士兵們都已習慣了魏延的嚴厲吼罵,雖然他態度兇狠,卻極爲認真,所教的槍法也比大衆槍法要高明得多,如果熟練使用,在戰場上的殺傷力會明顯提高。
魏延身爲教頭,和士兵們一起在烈日下訓練,比士兵更苦更累,讓士兵真正地心悅誠服。
魏延擦一把額頭上的汗,他心中也有一種莫大的成就感,他多年來鬱郁不得志,自恃才高,桀驁不馴,看不起那些小人上司,所以屢被上司穿小鞋,甚至連性命都差點丟了。
直至遇到了劉璟,這是魏延自認爲一生的轉折,他現在已被提拔爲軍侯,不僅如此,還把二千軍隊的訓練權交給他,這是何等的信任,這使魏延心中有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動。
這時遠處傳來一片喝彩聲,魏延向遠方望去,眼中露出會心的微笑,在校場另一邊,劉璟縱馬奔馳,不斷側身引弓射箭。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裡,他已射出二十箭,六十步外的草人上插滿了箭矢,“不錯!”魏延低聲讚歎。
他親眼看見劉璟箭法的神速進步,每天刻苦訓練,僅僅半個月內,他從一炷香射十箭,進步到射出二十箭,魏延當然知道,這是非同一般的進步。
不僅是箭法,他的力量也在穩步上升,比上次新野之戰又有了很大的提高。
這時,劉璟縱馬疾奔,在八十步外抽箭搭弓,拉弓如月,箭似流星,一箭射向草人,‘噗’一聲正中前胸,箭力強勁,射穿了草人,周圍再次響起一片喝彩聲。
這一箭連劉璟也頗爲得意,他找到了最佳手感,八十步外一箭穿胸,這還是從未有過,這時,他忽然看見魏延在遠處向這邊張望,似乎搖了搖頭,劉璟心中覺得奇怪,收弓向魏延奔去。
“文長覺得哪裡不妥?”劉璟笑問道。
魏延也不奉承,直言不諱道:“一箭射中只是僥倖,要百箭九十九中才是真本事,司馬覺得可以讓我誇讚嗎?”
劉璟也淡淡一笑,“確實是僥倖,再讓我射第二箭,就找不到這種感覺了,你說得不錯,不值得誇讚。”
“既然如此,哪些士兵。。”
魏延指着箭靶附近圍着的二十幾名士兵,道:“是否可以讓他們來接受我的訓練,而不要一味言不由衷地奉承討好,影響這邊士兵的訓練。”
劉璟這才明白,爲什麼魏延一直被上司不喜,屢遭穿小鞋,此人說話確實容易得罪人,雖然是實話,但方式卻不對。
連他臉上都有點掛不住,不過劉璟瞭解他這個人,就不會和他計較,他笑了笑,“那二十幾人都是回來暫時休息的探子,晚上就要出發,訓練就不必了。”
他回頭一揮手,“你們都回營去!”
二十幾名圍觀的士兵紛紛離開校場回營,魏延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直,連忙歉然道:“我一向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怎麼改不了,望司馬莫怪!”
劉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脾氣我知道,雖然話語不中聽,但說得也對,這邊士兵在揮汗如雨訓練,他們卻在一旁無事圍觀,確實不妥,放心吧!我不會放在心上。”
魏延心中感激,卻不會表達出來,只默默地點了點頭,劉璟又向兩千名士兵望去,見他們一個個的肌肉在陽光下黝黑錚亮,人人精神飽滿,孔武有力,不由微微一笑,“光這樣操練可不行,還得訓練體力,我打算今天晚上讓他們長距離行軍。”
“司馬準備去哪裡?”
“去陽新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