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將劍鞘遠遠扔開,橫劍於胸,玄麟劍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他的眼睛儼如貓眼,在陽光照射下,瞳孔縮成一線,原本平淡的目光陡然間變得銳利起來。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在尋找蔡進的弱點,蔡進不是趙雲,趙雲沒有弱點,也沒有破綻,他只能自己製造。
而蔡進的弱點卻很明顯,從走上劍臺,劉璟便注意到蔡進是左手按住劍柄,這是個習慣動作,但現在他卻是右手執劍,而且劉虎也告訴自己,蔡進是右手劍。
但細節卻不會欺騙劉璟的眼睛,剛纔蔡進雙手握劍時,左手姿勢要比右手更舒展,而且他左手手指顯得更加修長有力,從這些細節,劉璟便敏銳地判斷出,蔡進實際上是左手劍,右手劍不過是迷惑。
如果是這樣,蔡進的破綻應該在右邊,不過雖然看到了蔡進的弱點,但要抓住機會,卻並不容易,他首先要化解蔡進凌厲的攻勢。
蔡進大喝一聲,驟然發動,疾奔前衝,分心便是一劍刺去,速度極快,只見亮光一閃,劍勢疾快如電,直刺劉璟心窩。
四周一片驚呼,只聽見劉虎的破鑼聲大喊:“璟弟當心!”
劉璟心中也有點動怒了,自己和蔡家無冤無仇,上來就是死劍,這麼心狠手毒,他是想要自己命嗎?
他不再猶豫,長劍出手,玄麟劍寒光閃過,後發先至,‘當!’一聲巨響,這一劍正劈砍在對方的劍刃上,他這是把劍當成了刀,這一劍劈得蔡進手臂都麻掉了,虎口震開,劍險些脫手而出。
蔡進暗叫不妙,向後縱身要跳開,怎奈他前衝的慣性一時收不住,使他身影滯澀了一下,慢了一步,劉璟的左腳橫掃而至,這卻是後世的跆拳道,跆拳道只是一個架子,關鍵是灌注了趙雲秘笈中聚勁的威力。
這一腳簡單幹淨,力道卻又強悍之極,準確地踢在蔡進的右肋上,右邊正是蔡進的弱點,他躲閃不及,悶叫一聲,一個趔趄,連連後退了五六步。
劉璟卻沒有追趕,長劍一劃,又守如泰山,蔡進羞得滿臉通紅,儘管師父再三吩咐他不要輕敵,但他還是有了小心思,依然使用力量稍弱的右手劍,企圖欺騙劉璟,卻沒有想到劉璟力量極大,險些讓他一劍敗北。
他這才明白師父告誡過他的話,‘劍以王道勝人,若重於詭道,必自取其辱。’
如果一開始他就用左手劍,就不會這樣險些一劍敗北了,不過對手居然用腳,踢得他肋骨都差點斷了,鑽心疼痛使他站立不穩,對方這是不是違規了?
四周鴉雀無聲,沒有人叫好,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在這個劍臺上不知有過多少場比劍,還從未見過用腳來踢人,這個怎麼判?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中間人席位望去。
王威有些爲難,劍道比武只能用劍決勝負,雖然沒有規定不能用腳,但百年規矩都是這樣,也沒有見誰違反過,所以他事先沒有宣佈。
這怎麼算呢?王威向黃忠望去,“漢升,你看這是不是要警告一下?”
不等黃忠開口,後面文聘卻冷冷道:“兩軍對陣,以殺敵爲目標,難道沙場上還要給敵人立規矩不成?”
文聘心中對蔡進也極爲不滿,自己再三叮囑他不要輕敵,他居然還要用右手劍,自作聰明,險些一劍敗北。
這也是文聘對蔡進的失望之處,蔡進儘管各方面都很出衆,但他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的驕傲自負,那是他世家骨子裡帶來的弱點,這個弱點足以使他成不了大器。
文聘也很希望劉璟這一腳將蔡進踢醒。
шωш◆ тTk Λn◆ ¢O 黃忠點點頭,“既然文將軍也這樣認爲,那比劍繼續!”
‘當!’他又敲了一記銅鐘,司儀大喊:“比劍繼續!”
四周數千人中引起了一陣騷動,原來用腳踢也可以。
此時文聘也發現了劉璟的不同尋常之處,他發現這孩子不像一個常年居於深院的官宦子弟,倒像一個身經百戰的士兵,目光之敏銳,竟然能一眼看出蔡進的弱點在右側,令他文聘都自愧不如。
他感覺這一戰蔡進恐怕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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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進已經穩定下來,他把劍交到左手,恢復了他最厲害的左手劍,此時他再也不敢有一絲大意,採用守勢,目光緊緊地注視着劉璟的一舉一動。
劉璟同樣也採用了守勢,以劍爲刀,長劍向下斜橫,這就是趙雲那一招,封住了對方所有的進攻線路。
兩人就像變成了石雕,一動不動,都在等待對方的進攻,時間一點點過去了,已經一炷香,但雙方依然不動,彷彿兩個老僧坐定。
四周開始有些不耐煩,越來越嘈雜,竊竊私語聲響聲一片,蔡少妤也忍不住對族兄蔡宏道:“這個劉璟就是一個卑鄙小人,居然用腳踢人,真恨不得三哥一劍宰了他,三哥還在等什麼?”
蔡宏知道蔡進底細,他見蔡進居然恢復了左手劍,心中也有點擔憂起來,苦笑一聲道:“或許剛纔那一腳踢得太狠,三哥需要時間恢復。”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刻鐘,兩人還是一動不動,四周喧譁聲響成一片,這時終於有人忍不住大吼起來,“兩坨狗屎,還比不比了?”
“不比就滾下去吧!”
叫罵聲此起彼伏,忽然蔡進大吼一聲,舉劍疾奔,衝了上去,四周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興奮地向蔡進望去,希望他這一劍能結束比武,但黃忠和文聘卻同時嘆了口氣,蔡進輸了。
劉璟注視着越奔越近的蔡進,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沙場意志決戰,這個蔡進還差得遠呢!
蔡進終於忍耐不住,他聚集全身力量向劉璟迎頭一劍劈去,就彷彿劉璟就是他練刀的木頭人。
就在劍離劉璟頭頂還有一尺,劉璟身體驟然向左旋轉,躲過蔡進這迎頭一劍,他的劍同時橫劈而出,看似緩慢,卻儼如失去了中間軌跡一樣,瞬間便劈到蔡進右肋。
蔡進大吃一驚,身體急閃,右肋下卻傳來一記沉悶的劇痛,使他身形慢了一步,只見一道血光迸出,蔡進長劍脫手,捂住右肋跌跌撞撞後退幾步,單膝跪倒在地。
劉璟用手輕輕抹去劍刃上的血跡,淡淡道:“你敗了!”
四周鴉雀無聲,文聘疾奔而上,扶住了蔡進,他仔細查看一下蔡進傷勢,微微鬆了口氣,感激地對劉璟點點頭,“多謝璟公子手下留情。”
劉璟回頭拾起劍鞘,收劍回鞘,司儀回頭看了一眼黃忠和王威,見他們點點頭,這才高喊一聲,“比劍結束,劉璟勝!”
四周驟然爆發出一片雷鳴般的喝彩聲,歡呼聲響徹了整個劍臺,劉虎像個孩子似的大喊大叫,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把衣服脫下,高高地扔上天空。
蔡家子弟則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劍臺,蔡少妤回頭極其仇恨地盯了一眼劉璟,她心中比蔡進之敗還要深感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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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劍結束,人羣開始散去,很多人都按耐不住內心的興奮,向城內奔去,要將這場精彩的比劍傳給更多的人。
劉璟在十幾名少年的簇擁下,來到了王威和黃忠面前,比劍獲勝,不僅僅是得到榮譽,還有其他獎勵。
王威笑眯眯道:“我聽鎮南將軍常常提到公子,說璟公子見識不凡,能觀天下大勢,沒想到劍術也極高,可謂文武全才,是我荊襄未來的希望。”
劉璟連忙躬身道:“王將軍過獎了,小子淺薄,不敢受此厚望。”
旁邊黃忠沉吟一下,好奇地問道:“我感覺璟公子似乎實戰經驗很豐富,璟公子上過戰場,或者做過獵人嗎?”
劉璟心中騰地一跳,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獵手經驗竟然泄露了秘密,被黃忠這種眼光老辣的人看透了,如果被劉表知道,這可是要壞大事。
他連忙答道:“回黃老將軍的話,劉璟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只是喜歡思考,小時候也常常看軍隊訓練,其實我學武只有一個月。”
“一個月!”
王威和黃忠都驚愕住了,他倆面面相覷,怎麼可能才練武一個月?
這時旁邊孫乾走了上來,呵呵笑道:“這個我可以證明,璟公子確實只跟子龍學武一個月時間,連子龍也一直讚歎,璟公子是練武奇才。”
劉璟可能是自謙,但孫乾說出來卻讓人不得不信,王威大笑,“原來璟公子是趙雲將軍的徒弟,難怪如此了得。”
他笑聲中有點苦澀,本來的主公曾經提過,讓自己收劉璟爲徒,沒想到被趙雲搶先了。
孫乾搖了搖頭,解釋道:“本來趙將軍是想收璟公子爲徒,但劉皇叔覺得要徵詢州牧的同意才行,所以只是指點武藝,並沒有收徒。”
這句話卻使黃忠心中一動,他捋須暗暗思忖,‘既然趙雲未收徒,能不能自己收這孩子爲徒,也不至於平庸一生。’
黃忠早就注意劉璟了,他見劉璟身高八尺,雙肩寬闊,長得臉型稍長,雙眉如劍,鼻樑筆直高挺,儀表非凡,心中異常喜歡,這纔是男兒雄姿。
黃忠心中有了想法,但沒有流露出來,只是呵呵一笑,端起一包黃金,遞給劉璟,“這是獲勝者的獎勵,六十兩黃金,也是蒯公的心意,請收下吧!”
劉璟心中大喜,他囊中正羞澀,沒想到竟然有六十兩黃金的獎勵,這簡直讓他喜出望外,他也不客氣,接下了黃金袋囊,向蒯越長揖施禮,“多謝蒯公獎勵!”
蒯越微微一笑,“公子若謝我,就賞臉來我府上吃頓便飯,可好?”
“蒯公不嫌劉璟粗魯,劉璟自當從命。”
“好!”
蒯越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痛快,不由欣然道:“那就定在今晚。”
他又對王威和黃忠道:“還煩請兩位將軍一起來作陪。”
王威和黃忠知道這只是客氣話,兩人連忙推辭有事,蒯越也不勉強,捋須對劉璟笑道:“今晚老夫掃榻以待公子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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