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迎風刀,其實就是處於逆境中的招數,能夠將逆境的被動狀態,轉化爲主動攻擊。
絡腮鬍子的這一記手刀,從上而下,帶着劈斬的力道,逆向切入,再由下至上撩起反抽。
這記手刀自蘇秦小腹上撩向下顎,招數詭異,攻擊的方位刁鑽,讓蘇秦略感意外。
“跟我反着打?”蘇秦冷笑,倒轉身反而背對着絡腮鬍子,對方的招數不攻自破,蘇秦平伸右掌,切入對方下懷。
絡腮鬍子退身閃避,蘇秦借勢起刀,右掌上挑,指尖直切而入,近身逼向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再次退後,蘇秦再進一步,指尖始終指向對方的脖子,這一記手刀若是切下,縱然絡腮鬍子再強,也能將他喉嚨切斷。
絡腮鬍子瞬間陷入尷尬的境地,退也不是,進也不是,躲而又躲不開,這正是他的功夫路數,完全被蘇秦掌握,而且身法又不如蘇秦更快,這才如此尷尬。
蘇秦只是望着他冷笑,笑得讓絡腮鬍子完全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更驚訝蘇秦的功夫,接連多次後退,仍然無法避開蘇秦的手刀之後,所幸不再閃躲,怒起揚起手刀,想要盪開蘇秦的手掌。
蘇秦手掌輕輕一揚,避開對方的格擋,再一次落在他的脖子處。
絡腮鬍子猶如孩子一般,被蘇秦玩弄在鼓掌之中,實在讓人啼笑皆非,畢竟他還是一名上了歲數的前輩,被一個晚輩年輕人弄得這麼難堪,實在是說不過去。
旁邊觀戰的三兄弟,見到這種情況,都忍不住打算出手,便在這個時候,蘇秦收回手掌。
絡腮鬍子稍稍愣神,覺得納悶。
“雲生四象!”
蘇秦拂手掠過絡腮鬍子的面門,空發一掌震在他耳畔。
“嗡!!”
絡腮鬍子猛然後退一步。
“掌中乾坤!”
蘇秦再次擡手發力,兩掌分左右,響徹耳際。
“轟轟!”
蘇秦再次進了一步。
“太一生水!”
蘇秦手掌化爲軟刀,在絡腮鬍子胸前抹過。
“唰唰!!”
“正反兩儀!”
蘇秦雙掌齊出,在絡腮鬍子肩部兩側交叉劃出。
“嗤啦!嗤啦!”
兩道刀印劃破絡腮鬍子的肩部,留下兩道青淤血痕。
“四象燃刀!!”
蘇秦猛然沉聲一喝,雙掌微微顫抖。
“唰唰唰唰!!”
四記手刀齊出,恰好架在絡腮鬍子的脖子上,將其頷下鬍鬚削斷了一截,掌被用力一推,絡腮鬍子徹底愣住,失神之間,倉皇跌倒在地。
片刻之後,回過神來的絡腮鬍子,連忙摸着自己的鬍鬚,一臉驚恐。
手掌將鬍鬚切斷?!這是什麼樣的功力,簡直神了!
蘇秦嘴角揚起一抹冷意,掃視四人,說道:“你們老了,太慢了!我兩根手指,都能摘下你們的腦袋,信不信?”
吳家四兄弟仍舊沒有回過神來,蘇秦剛纔用的的確是四象刀法,只是這四象刀法,從來沒有被蘇秦這麼使用過,而且蘇秦只是看了一遍,就能夠猶如數十年苦練一般,顯然功力還在他們之上。
絡腮鬍子徹底被蘇秦擊垮的信念,根本不敢再提與蘇秦比試的事情,甚至不敢正眼望向蘇秦。
這種情況,還是從未有過的。
坐在牆頭的聶少華摸着下巴,皺着眉頭,暗歎道:“我還是嘀咕了他呀!他年紀不大,功夫怎麼能夠練到這種境界,簡直不是人啊!”
“三哥,你沒事吧?”與絡腮鬍子站在一起的吳家兄弟拍了拍絡腮鬍子的肩膀。
絡腮鬍子搖了搖頭,似乎仍舊沒有回過神。
吳家老大臉色變得很難看,望了一眼身旁的老二。
“大哥,我看這小子的能耐,也就一般,如果早二十年,我也能把老三的鬍鬚切斷!”老二的聲音渾厚敦實,摩拳擦掌道:“既然單打獨鬥不是對手,我們就一起上!我們吳家四兄弟,怕過誰?!我還不信,制服不了一個小崽子!”
吳家老四走上前一步,冷冷的望着蘇秦,道:“二哥說得沒錯!我們兄弟四個,一起上!”
絡腮鬍子吳老三重新打起精神,在吳老四耳畔嘀咕道:“這小子功夫邪門的很,完全憑藉反應速度就能穩佔上風,我們必須利用四象刀法的優勢,逼他就範,讓他跟我們硬碰硬!”
吳家四兄弟都看明白了這一點,蘇秦的身法的確是厲害,反應速度也超出常人,必須四人攻擊緊湊,逼迫蘇秦與他們對招,纔能有把握贏了蘇秦。
四人似乎分前後,將蘇秦圍在中央,眼神的交流,已經將意見統一,紛紛擺出架勢,躍躍欲試。
蘇秦明白,這四個人功夫不俗,尤其配合在一起,四象刀法的威力就能完全展現,自己剛纔也是故意震懾對方,如果以一敵四,真就不好應付了。
挪步之中,吳家四兄弟按照四象刀法的方位,將蘇秦圍困在中央,形成四角陣形,猶如一張網將蘇秦困在中央。
四個人八隻手,圍攻蘇秦一人,又在狹窄的空間內,蘇秦想要躲恐怕都不是那麼容易。
蘇秦心中警惕,外表看來卻是毫不在乎。
“四象刀法難道是紙糊的嗎?”蘇秦十分張揚,嘴角帶着一抹邪笑,掃視四人,顯得不耐煩,催促道:“趕緊的,沒工夫陪你們玩太久,趕快出手吧!”
四人其實早就可以動手,只是想要拖延時間,讓蘇秦感到威壓,從而變得心情浮躁,變得不耐煩。
此刻,蘇秦表現出的不耐煩,恰好正是四人想要的結果,吳家四兄弟見該是時候出手了,相互之間傳遞一個神色,便明白了各自的心意。
“唰!!”
四人交錯,齊齊出刀!
蘇秦的雙肩、雙跨全都被一人一記手刀切來。
蘇秦被四人圍困在中央,活動空間本就不大,又被四人同一時刻攻擊,瞬間有着一種捉襟見肘的感覺。
“嗤啦!”
蘇秦躲閃及時,仍然被一記手刀,切中肩頭,劃破了外套,在肩部留下一道傷痕。
吳家四兄弟招法老練,這一招,不知道配合苦練多少次,又用過多少次,面對強敵,四人自然不可能分心,而會全力以赴迎敵。
這一招果然見效。
吳家四兄弟四人交錯位移,更替了方位,蘇秦仍舊被四人圍困在中央,而蘇秦的神色仍舊淡然,淡淡地笑着,並未因爲一時得失而感到畏懼,其實內心卻對這四象刀法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與危機感。
聶少華在牆上旁觀,微微動容,四人合力與一人單打獨鬥,四象刀法截然不同,此戰落入他的眼中,吳家四兄弟似乎有極大的轉機,又重新讓他審視這場決鬥。
蘇秦用餘光掃視四人,心中暗道:“這四人相輔相成,兩儀生四象,刀斬六合,腳踏八卦,唯一破綻便在四象變化之中,只有在四人合力,方位交錯的瞬間,纔有機會破掉這四象陣法。”
四象刀法在吳家四兄弟手中,已經許多年沒有遇到對手,其中的奧秘,正是真四人配合幾乎毫無破綻,唯一的破綻卻是在他們四人聯手最強的時刻,一般人若不是想着攻破一方,撕開缺口,便是在對手最強的時候,選擇防守,這也正是四象刀法最不會畏懼的敵人。
吳家四兄弟剛剛聯合出手,就已經收到奇效,瞬間打消了之前對蘇秦的顧慮,變得張揚自信,幾乎不再將蘇秦放在眼中。
四人並沒有急着動手,彷彿在玩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在四周戲謔地望着蘇秦,絡腮鬍子等人的臉上,甚至流露出一抹獰笑。
“四象刀,厲害啊!”蘇秦故作畏敵,哀嘆一聲,說道:“看來我蘇秦,今天要敗在你們手裡,還希望四位前輩,千萬手下留情。”
“現在求饒,不免有些遲了吧?!”
“小子,剛纔你和三弟對招,故意試探我四象刀法,現在知道四象刀法的真正厲害了吧?!”
“大哥,江城武道院讓我們打頭陣,看樣子真是有道理。只怕其他同道的朋友,怕是沒機會了!結果了他,我們吳家四兄弟又能在江海開設自己的武館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將這小子開膛破肚!”
“三位弟弟,彆着了這小子的道,依我看,他是故意讓我們放鬆警惕,一個狂妄的年輕人,又怎麼會輕易服軟,更何況,入了永南萬巷,那便是生死之戰,誰會輕易放棄?!”
吳家四兄弟之中,唯有這鬢髮半白的老大,有些眼力,看出蘇秦是故意示弱,可是這話落入另外三人耳中,卻並不受用,三人早已把蘇秦視作刀俎下的魚肉。
“哼!”蘇秦冷笑一聲,嘴角揚起一抹邪氣,又一次嘆了口氣,這聲嘆息卻與之前的語氣截然相反,說道:“對別人手下留情,也是對自己留有餘地,事留一線,日後纔好相見,難道不是嗎?”
“少說廢話!”絡腮鬍子勃然而怒,率先動手,吼道:“受死吧!”
吳家四兄弟一人出手,必然三人相隨,正因爲絡腮鬍子率先出手,這四象刀法就生出了破綻,四人齊齊揚起手刀,切向蘇秦。
絡腮鬍子老三的手刀,顯然是先一步攻來,這四象刀法便少了一份緊湊,四記手刀分別斬向蘇秦雙肋、前後脖頸。
四象刀法由外向內切入,蘇秦卻反其道而行,由內向外,截刀斷四象,四象合一,太極生兩儀,左手雙手以雙刀縱橫上下,快刀旋斬,人雖然未曾挪開原地,人影卻快得不見蹤跡。
“刀斬四象!”
“亂雲生!”
蘇秦陡然嘶聲爆喝。
“破!!”
雲開霧散,吳家四兄弟身影交縱,從蘇秦身側穿插而過,各自站在四方。
蘇秦掌中帶血,分立兩跨,嘴角凝而不散的仍舊是那一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