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瓦瓦的燈泡,煙霧籠罩升騰。
賭桌周圍還有十多名賭客,大門陡然轟的一聲破開,把他們嚇得捏着鈔票差點鑽到桌子底下,或者朝側門逃跑,發牌的美女荷官連忙拉住一個趁勢想要抓錢的人,叫喊起來,一時間引起混亂,周圍的立刻圍上來二十多名看守,手持器械的望着大門,或攔下四處亂跑的賭客。
夏亦撿起地上的一根鐵棍,提在手裡就那麼走了進去,然後有鼓掌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擡起頭望去。
附近的鐵梯上,有一道較矮的身影照着一件衣裳,年約五十多歲,頭髮、下巴鬍子都有些花白,對方拍着手掌,帶着幾名打手站在二樓鐵欄柵後面。
“你就是夏亦,等你好久了!在下王句,你可以叫我老王。”
下一秒,手持器械、刀棒的看守越過了賭客,將夏亦圍在了中間,上方,名叫王句的人揮了揮手,“把手裡傢伙都放下,打打殺殺的成什麼體統。”
說着面帶微笑的走下鐵梯。
“你認識我?知道我要來?”夏亦偏了偏頭,鐵棍隨意的垂在腿側,目光掃過周圍虎視眈眈的一羣打手,心裡倒也不怯,“還是說,你覺得有這些人在,跟我站這麼近,就能有恃無恐?”
踩過鐵梯的腳步陡然半空停滯,隨後收回去,就站在半中央,王句臉上笑容有些僵硬,片刻,又笑道:“我差點忘了,十六號黑馬,可是會所有兵器的……”
“所有兵器?有槍厲害嗎?還不是一槍的事。”那人身旁,一個穿着灰色馬甲,剃平頭的男人朝那邊的夏亦說笑一句,擡起手,指着自己:“就這麼遠,耍一個兵器來看看,能不能打到…..”
說話的聲音陡然變成“啊——”的慘叫,平頭男伸着之前擡起的那支手臂,手掌心被一支小刀緊緊的釘穿,插在牆壁上。
“再多一句,下把刀插你嘴裡。”
慘叫的那人連忙死死咬住嘴脣,不敢發出聲音。四周,不少人揉了揉眼睛,他們只看到對方手動了一下,根本想不通,那柄小刀是怎麼飛出去的,把人手掌扎穿釘在牆壁上,這樣的力道和準度,還不是瞄誰,誰死,目瞪口呆之下,沒人再敢上前半步。
“和氣生財…..夏兄弟未免出手有些狠了,可惜你不敢殺人,一旦暴露了,你知道後果是什麼,不過我有好東西給你,保證你會喜歡。”
王句緊了緊外罩的衣領,笑着揮了揮手,讓人將二樓過道用白布遮蓋的桌子解開,露出厚厚數十疊鈔票,砌成方堆將桌子擺滿。
“這裡有五十萬,只要夏兄弟點頭,就都是你的,有餘雜貨店老闆欠的錢,也一筆勾銷,你要明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江建城是自願來賭的…….”
“條件。”
“輸掉比賽!”王句蹲下來,點上一根菸,看着樓梯下面的夏亦,“明天你的對手,會是我們的人,到時候希望你能輸掉比賽,當然也不能太假,讓人看出來。”
他站起身,走上去拿起一疊嶄新的鈔票,在手裡嘩嘩的撥弄,“打出全國基本沒戲,不如收了這筆錢,你我都有好處,畢竟這種大賽,都有博彩公司的影子在外圍開設盤口,放了自己的人進去,你一個毫無背景的人,還坐過牢,擋了別人的財路,就是死路一條。”
“你也開了盤口?”
夏亦雙脣微張,嗓音低沉,手中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柄小刀,原本還撥弄一疊錢的王句嗎,下意識的想要往下蹲,做出躲避的動作,見到飛刀並沒有射來,這才鎮定的重新站直,將錢放回原位。
“夏兄弟說笑了,你看看這裡,我怎麼可能有資格開設盤口,自然是後面還有大老闆。”
階梯下面,夏亦看了他好一陣,手中翻飛的小刀陡然一停,收了起來,轉身從廠房車間裡出去。
“我會考慮的這樁買賣,也希望你們說到做到,但是如果當中還要耍什麼花樣,回去告訴你們背後的老闆——”
廠房門口,夏亦停了停腳步,側過臉來,薄脣微啓。
“——我會把你們都殺了。”
一羣持着器械的看守面面相覷的目送那道身影離開,消失在黑色裡,鐵梯上有人憋紅了臉纔將那柄小刀拔出來,捂着手掌的那人終於淒厲的慘叫出來。
王句掏出絹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要是對方身上還有更多的這種小刀,想要殺死這裡的人,真的是來的不要太簡單了,他並不知道大老闆後面還有沒有計劃,但是最好還是沒有的好。
弄不死這個煞星,可能死的真的會是他們了。
夜色寂寥,傳出陣陣蟲鳴,很快翻去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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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天雲陰沉,偶爾會掛起風來。
方誌駕着一輛警車來到醫院,之前他從同事口中聽到一個趣聞,前幾天有三個混混被人用溜溜球打的鼻青臉腫,還被掛在鐵欄柵上大半夜,可對他來講,這不是什麼趣聞。
聯想到巷子裡兇手殺人的手法,絕對是會武功的,如果這是一條突破口,說不定對案件有重大進展。
匆匆下了車後,他帶着兩名副手來到同事所說的醫院二樓外傷科病房,還沒走到病房,就聽到門內有三人的聲音叫嚷着報仇之類的話。
“還坐什麼院,你看我們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裡還有什麼病?!”
“.….就是趕快給我們辦出院手續。”
“.…..那傢伙一定還在鑼響街,回去找他報仇,這次咱們先買好裝備,伏擊他!”
一名小護士憋着笑從房裡出來,見到穿着警服的方誌等人,禮貌的點點頭,拿着病歷去了前臺那邊,然後,他沉着臉推門走了進去。
不久之後,那名小護士拿着出院手續過來時,紅綠黃三個混混眼裡包着眼淚,連連擺手:“再給我們辦一個月的套餐……有沒有優惠啊。”
另一邊,方誌走出了醫院,望着陰沉沉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多年的警察,經驗和直覺自然都很靈敏。
三個混混……振興武館巷子裡的那一刀…….都指向武藝高強的人,而且……時間上,夏亦都在附近,坐的地段也是在鑼響街。
“希望真的不是你……”
坐上車後,駕駛的警察轉過頭來,“方隊,接下來去哪兒?”
方誌摘下警帽,閉着眼睛艱難的開口。
“去搏擊大賽會館。”
陰雲翻涌,遠去城中心的體育館,第一滴雨點落下,打在半圓的玻璃屋頂時,主持的話語聲裡,叫出了十六號,夏亦坐在待戰席上,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