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
騎兵涌動,交織的視線前方,名叫艾倫德的男人撕扯頭髮、皮膚,試圖挽留從他身上褪去的冰霜,偶爾,他擡起視線,看去插在前面不遠的寶劍,雙眼中褪去的黑色,再次泛起血絲,身形搖晃,朝對面走出兩步、
“把它還給我……還給我……”
視野的那一頭,披風輕撫,夏亦笑着伸出手,在哀求的聲音裡,握住了插在地上的霜之哀傷,捏住劍柄的一瞬,左眼頓時蔓延出深邃的黑色。
下一秒,腰間的雪飲刀綻放刀鋒的嗡鳴,在耳中放大。
嗡嗡嗡嗡……
夏亦握住的肩膀的手掌鬆開,收了回來,但片刻間,劍身的記憶,已經被他記下。
感染疫病……
創口無法癒合……
詛咒……
凍傷靈魂……
黑暗侵蝕……
喚醒死者……
……弒親。
兵器的能力劃過夏亦腦海,這把劍並不像他之前得到過的兵器那樣,比如唐橫刀,自帶武技,或者如方天畫戟、青龍刀,有着清晰的脈絡可循。
但這把霜之哀傷,沒有任何武技,而是隻提供前四種負面的能力在劍身,攻擊中,給予敵人各種難以抵擋的,類似魔法的能力。
而後面兩個,一個則是可以主動使用,將死去的屍體復活,爲持劍者戰鬥,最後一個,則讓夏亦之前的擔心終於應驗了。
那是一段內容,在夏亦腦海存留了瞬間。
弒親:殺死站在你前面的父親,接替他,成爲更加強大的男人。
“真是一把好武器啊……”夏亦已經沒有辦法來形容這把被霜之哀傷,他沒玩過那款遊戲,但看過一些資料,總體來講,慶幸當初自己沒在地球使用它。
“艾倫德大孝子,看來你爲了這把劍,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對嗎?”
夏亦再次握住劍柄,這一次,兵器之心的能力發動,壓制劍身傳來那種讓人沉淪墮落的誘惑魔力。
呯!
霜之哀傷被夏亦從地面拔了出來,提在手裡掂量了兩下,陡然一拋,在天空劃過一道軌跡,落在了艾倫德面前。
後者有些遲疑的看着躺在腳邊的寶劍,擡起視線時,就聽那邊響起夏亦的聲音。
“撿起它,然後,和我打。”
艾倫德連忙彎下身,將兵器抓握在手中,力量重新回來,冰霜攀爬上頭髮、臉龐,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一口白霧。
“這是你說的,武器大師夏,你可不要後悔!”
“我說的。”
夏亦拔出腰間的雪飲刀,似乎感受到對面那柄劍上的意識,入魔這個能力也漸漸甦醒過來,隨着雪白的刀鋒緩緩退出鞘口,下方街道磚石一寸寸的迸裂。
刀尖帶着輕鳴揮斜垂地的剎那,夏亦披掛半邊身子的披風嘩的一下揚起來,腳下盪開的一圈扭曲的波紋,將碎裂的磚石殘屑噼裡啪啦的吹飛,打在附近街鋪門扇、窗戶上,砸出凹陷的深坑。
夜風吹過長街,勁風撲面而來,艾倫德持着劍,攀有冰霜的臉上裂開嘴角:“那你就我一劍試試!”
劍身的魔力吞沒了他的理智,蠱惑的力量彷彿催促着艾倫德斬殺擋在前面的一切敵人,在見到對面展開的氣勢,便是雙手舉起了霜之哀傷,側在右肩,邁開了腳步。
每走一步,地上都有寒氣夾帶黑色的氣息蔓延開,然後,腳掌猛地發力,將身體推了出去。
咵咵咵…..
腳步狂奔,劍鋒帶着將敵人斬斷的威勢,呼嘯劈斬,然而對面的夏亦僅僅擡起手臂,輕描淡寫的擡刀,將他劈來的劍鋒擋下,綻放出呯的一聲,丁點的火星在兩柄兵器之間一閃而過。
艾倫德看去對面的,是夏亦左眼泛起的一片白色。
下一刻,只有右臂握刀的身影,只是簡單橫拉,刀鋒壓着劍口,一連串火星瘋狂的閃爍在黑夜裡。
磅礴的巨力,在頃刻間壓在了艾倫德雙臂上,肌肉在瞬間緊繃到了極致,雙腳壓碎了街道,陷進了石屑,然後,整個身體硬生生的被向後平移,劃出雙腳踩出的溝壑時,轟的一聲,撞在後面的坐騎身上。
騎獸發出悲鳴——
撞擊之中,前胸、粗大的頸脖硬生生被的斷裂,連帶被推來的艾倫德一起砸翻在地上,四周塔塔西亞騎兵受驚避開,看着這一幕,沒人膽敢上前,同時,也因爲侯爵的死亡,有人多少知道是誰幹的,這樣的弒親行爲,讓他們感到蒙羞。
眼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願意上去。
斷裂的坐騎屍體前,艾倫德狼狽的爬起來,剛剛那一刀揮開的力量,此時再看,他臉色都變了。
“不可能…..爲什麼…..爲什麼還打不過你…..”
而四周,士兵都在向後退去,與他拉開距離,艾倫德轉過身看向他們:“你們…..背棄我?”
不等士兵們回話,艾倫德身後,有腳步聲走了過來,他急忙轉回身,視野前面,夏亦斜垂着雪飲刀,面色如水般沉寂,唯獨那隻睜着的白色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兵器厲不厲害,還是要看是誰在用,你……”
夏亦的聲音低沉延伸,“.…..不過是個小孩子在揮舞一把大人用的兵器。”
邁出的腳,隨着這道話語落下,陡然跨步,一刀帶着風聲,呼嘯劈出。
魔刀.情斷!
在艾倫德的眼前,刀鋒綻放刀芒,彷彿撐開了周圍的黑色,那是所有人未曾預料的武技,以及非人的力量。
刀芒暴漲,攜裹恐怖的氣勢,吞天弒地般落下。
轟——
鋒口劈在地面,磚石嘩啦啦碎裂向兩側飛濺而開,刀身綻放的冷芒彷彿有了生命般,朝前飛速延伸,變得巨大,向後退的騎兵、士兵瘋狂的朝四周建築撲了進去,而站在那邊的艾倫德正面迎着飛來的刀芒,衝了上去。
沒有血光濺出,清冷的冷芒直接從他身上切割過去,還在向後蔓延,接觸的房屋、堅硬的岩石都在瞬間裂開,土石崩飛,建築轟轟的巨響,分成兩半,有的倒塌下來,有的保持着被切割的狀態靜立在原位。
刀芒呈出半月的形狀,帶着毀滅性的破壞一路推碾,沿途觸及到的任何建築、行人都被切割開來,響起無數人悽慘的嚎叫、建築崩塌的動靜,混亂的聲潮響徹這片夜空。
夏亦插刀歸鞘,手臂上的紅紋閉合。
他走去前面,來到站立不動的身體前,將對方手中的霜之哀傷取下,越過肩膀的一瞬,開口:“拿在你手裡,真是浪費。”
艾倫德喉嚨裡發出‘嗬’的乾涸聲。
額頭有紅色的線條蔓延過鼻樑、嘴脣、胸頸……頃刻,身體嘶啦一聲朝兩邊崩開,鮮血、內臟灑滿地面。
城中的混亂還在持續。
半月的冷芒直直抵在了城中環形的競技場牆壁上,崩裂出一道巨大的豁口,才消失在空氣裡。
而裡面,一道道蹲伏的奴隸,先是驚恐的看着那道牆壁的缺口,從斷裂的牆壁上掉落的岩石、磚頭之中,有人反應過來。
“自由——”
那是一道稚嫩而沙啞的少女聲音在喊。
反應過來的奴隸,不少從蹲伏裡站了起來,戴着手腳鏈,目光灼灼的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