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的閔嘯雲靠在自己房間的牆上,他不怪凌菲太過殘忍,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當沈希儀出現在他面前,而凌菲面如死灰出現在美國的那時候,閔嘯雲還以爲自己有機會,但從凌菲回到A市的那天起,他就明白,這輩子凌菲只能屬於沈傲之一個人,哪怕是自己都不能再次進入她心中最深的那個地方。
第二天,凌菲換上了一身明黃色的裙子,沈傲之坐在沙發上看着要出門的她,問:“你去哪兒啊?”凌菲回頭笑笑說:“當一天的小姑娘,去找個伴郎。”沈傲之心中知道她是去找誰,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說:“早點回來。”凌菲點點頭,她十分感謝自己生命中的這些男人,坐上計程車的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但是這一切的僞裝都在看見閔嘯雲坐在咖啡廳裡的那一瞬間擊垮。閔嘯雲穿着那身她買的休閒服,款式跟如今已經有些脫軌,但穿在他身上依舊那麼帥氣。凌菲努力撐出笑臉坐在他對面,閔嘯雲擡頭看着凌菲,輕輕招手,點了一杯檸檬茶。
“看你笑的比哭難看,如果要是後悔跟沈傲之結婚,我可以不介意你二婚還有孩子的。”閔嘯雲受不了凌菲用那種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是明明知道結局的故事,還依舊要繼續表演下去一樣。凌菲撲哧的笑出聲,說:“去個地方吧,今天跟沈傲之說好了,當一天小姑娘,回到學生時代。”閔嘯雲點點頭不說話,曾經那個深愛着的姑娘下週就要爲別人披上婚紗,而那個人不是自己。他心裡苦澀,但是又不能表達出來。
凌菲和閔嘯雲回到了高中時候的學校,一切都好像回憶中的那樣,牆皮因爲年月已經有些脫落,閔嘯雲跟凌菲坐在操場的欄杆上,閔嘯雲脫下外套蓋在凌菲的腿上,那張英俊的側臉好像停留在年少的歲月,他看向遠方的雲,好像陷入回憶一樣說:“你還記得嗎?我們上學的時候,你經常大刺刺的坐在我腿上,班主任好幾次找我談話,我都說你跟凌菲說吧,我管不了她。”凌菲笑着打了閔嘯雲說:“我說當時爲什麼班主任經常看我的眼神那麼怪異,同學裡的女生都憤怒的看着我,是你一
直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可憐的小綿羊形象,我是那個大灰狼啊?”閔嘯雲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逆着光看凌菲,說:“當然,當年我是多麼受歡迎,被你收入囊中當然你會被大家討厭啊。”
話題忽然就沉默在當初,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就像是凌菲現在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因爲看到那樣的事情而選擇放棄閔嘯雲,或者他第二天來跟自己解釋,一切水落石出的話,她會跟閔嘯雲走入婚姻殿堂嗎?而沈傲之又會在哪裡?自己的命運會不會展開完全不一樣的篇章,可是這些只能是放在心裡的想象,她知道永遠不可能有回去這種事情的發生。凌菲知道自己貪心,她其實捨不得閔嘯雲,但又知道自己這輩子一定是隻愛着沈傲之一個人的。“你不用糾結。”閔嘯雲看着凌菲皺起的眉頭,輕笑着說,臉上的笑容足以溫暖一個女人。他張開雙手擋着眼前的陽光,遊蕩着雙腿。“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沒所謂的。當年是我選擇離開,沒有告訴你真相,所以算是我拋棄你的。”閔嘯雲如今能夠平淡的說起這段回憶,但並不代表他放下了。在美國的這些年,他每天晚上都會看牀頭櫃上凌菲和他的合影睡着,但閔嘯雲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灑脫的樣子,凌菲就會一直放不下,就沒有辦法真正的幸福。
“你還記得你說過,我一定會看着你披上婚紗嗎?”閔嘯雲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做出的承諾,凌菲眼中有淚水劃過,她擦乾了重重的點頭,閔嘯雲眼眶也有些紅,他笑着說:“當初我說這話的時候就有問題,現在我也是看着你穿上婚紗,但新郎不是我哦。”閔嘯雲伸手勾着凌菲的脖子,讓她的頭髮在自己臉上蹭過,努力的嗅了一陣她的髮香,心中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近距離感受着凌菲的味道,她的溫度了。
“閔嘯雲,你別弄得那麼傷感好不好?我還年輕又不是要死了。你說的好像這輩子都看不到我一樣。”凌菲笑着從他懷裡掙扎出來,眼角卻帶着淚。閔嘯雲從雙槓上翻下來,站在下面伸開雙臂,跟凌菲說:“來,跳我接着你。”凌菲在上面猶豫的說:“我可比以前胖了,你別接不住把我弄個骨折,你不是想要讓我參加不了婚禮吧?個城府深的傢伙。”凌菲雖然這麼說,但還是義無返顧的跳了下去,閔嘯雲穩穩的接住了凌菲,抱着她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說:“這輩子我可以看着你去別人的懷抱裡,我可以看着你幸福與我無關。因爲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凌菲,下輩子,一定不要離開我身邊。”凌菲想要裝作沒聽見,但她騙不了自己,點點頭。
十分鐘之久,凌菲感覺她告別了自己一整個年少的青春和記憶,從今
以後她就是凌菲,是沈希儀的媽媽,是沈傲之的妻子。不能夠跟別的男人有任何的接觸,必須要爲自己負起責任,但凌菲自己知道,在她心裡永遠都有一個屬於閔嘯雲的位置。
“我給你介紹幾個漂亮姑娘?保證身材好,年齡好,家世好,長相好。”凌菲飛着眼跟閔嘯雲開玩笑,閔嘯雲也點燃一顆煙放在嘴裡,深深吸了一口,看着凌菲皺眉頭的樣子,輕笑了一聲說:“我都忘了你討厭煙味,沈傲之不抽菸嗎?”凌菲搖搖頭,說:“偶爾抽。”閔嘯雲把剛點燃的菸頭扔在地上,踩了幾腳,走在前面跟凌菲說:“走吧,也陪你告別過了,痛苦不能讓我一個人承擔,總要讓齊墨陪着我吧?”
閔嘯雲和凌菲的影子在地上拉長,閔嘯雲回頭看着那地上的菸頭,心裡想:總要有一個人改變。凌菲,你愛沈傲之,所以你可以爲了他偶爾忍受你最討厭的煙味,可是我不忍心,我也知道你不會容忍我。所以我選擇爲了你改變,也許你沒有發現我的頭髮顏色是高中時候你喜歡的栗色,也沒有發現我今天穿的鞋都有些磨腳,因爲是高中你送給我的那雙,也沒有發現當你跳入我懷抱時我仍然在砰砰跳的心,更沒有發現我接着你的時候那吃痛的表情。在回來的前三天我出門發生了車禍,左胳膊骨折,剛拆了石膏不能夠用力。但是我只是想抱抱你,最後一次,不管以後會不會讓左胳膊留下什麼問題,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最後抱你一次,我會後悔。
“你快點兒,我還要去找齊墨一起呢。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看着你幸福的笑,然後我自己在那兒哭吧?”閔嘯雲催促着身後的凌菲,凌菲快走了兩步跟上,在閔嘯雲身邊說:“你怎麼就那麼討厭,我本來沒想讓齊墨去的。”
“憑什麼?你覺得我心理承受能力強,所以讓我去,覺得齊墨可能受不了,給你砸場子所以不邀請他?”閔嘯雲扁着嘴說,看來自己一直樹立的好男人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了。凌菲掏出手機,剛要撥通電話,閔嘯雲就搶了過來,說:“喂,兄弟,週末有空嗎?去看場電影唄。”
齊墨皺起眉頭不知道閔嘯雲說的是什麼,但是還沒等他問出聲,閔嘯雲略帶苦澀的聲音就在電話那頭響起。“片名叫,那些年追過女孩兒的婚禮。”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齊墨在這頭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樣是笑着說:“看樣票房不太高啊,就兩個觀衆。”
“怎麼說,也該讓這場電影散場了,你說呢?”閔嘯雲靠在牆上,齊墨站在家裡,而凌菲去超市買冰淇淋。閔嘯雲看着她的身影在街對面,輕聲不知道對齊墨說,還是對自己說:“再怎麼捨不得,也該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