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岸咖啡館裡,凌菲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面前的咖啡還冒着絲絲熱氣,但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漸漸變得不耐煩。重新看了一次時間之後,她徹底的瀕臨爆發邊緣。自從跟沈傲之通過電話之後,凌菲就來到這裡等他,結果現在她已經換了三杯咖啡,周圍的人來來去去的換了好幾撥。凌菲見證着左手邊的那個桌子上從一個拿着筆記本工作的職場女青年換成了一對情侶在討論接下來要看的電影是幾點開始,同樣也見證着白班的工作人員換成了晚班。路上的車開始漸漸稀少,甚至是天已經黑的像潑墨畫一樣了,可是門口的轉門裡始終沒有出現沈傲之的影子。
“我沒搞錯吧?是他約的我吧?”凌菲生氣的自言自語,但還是沒有直接給沈傲之打電話,打給了韓雨馨。很快電話那頭就響起了雨馨的聲音,她告訴凌菲,大約兩個小時之前沈傲之就離開公司了。凌菲掛了電話決定再等他一會兒,就算兩個小時前是車流高峰,可是也不會這麼慢啊。
漫長的等待不光是她一個人,時間回到兩個小時之前。沈傲之接到了凌菲的短信之後,穿上衣服就向公司門口走去,下樓告訴司機今天不用跟着他了,沈傲之自己開車出了門。
下班高峰期對於每一個高速發展的城市來說都是致命的,因爲一到固定的時刻,街道就像是一條蠕動着的蟒蛇,沒有冬眠之說。開始不停的尋覓着出口。車輛在他們的胃裡只有一個途徑,就是慢慢
的排隊等着出去。無論你是身家幾億開着寶馬的公司老闆,還是你只是一個開着二手車的底薪員工。對晚上的交通來說,都是一視同仁的,不公平的城市裡,或許只有在這些地方纔會給人一種公平的待遇。讓滿肚子酸水的人看着身後按着喇叭的寶馬,說:“你得在我身後等着。”以此來滿足自己微小的虛榮心。
沈傲之再次看着手腕上的表,指針已經走了半圈,半個小時對於凌菲和自己這樣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麼。沈傲之很清楚,所以他的手握着方向盤,焦急的按了幾下喇叭,骨指分明的手此時一下一下的輕敲着方向盤,眼睛看着前方馬上就要看到的路口。有時候運氣就在一剎那之間跟你開了個玩笑,前一秒你看到的是綠燈,一腳油門踩出去之後還沒有到對面的目的地,你就會發現,萬惡的指示燈輕輕一閃,從綠燈已經變成了紅燈。
沈傲之黑色的寶馬就像是一隻被困住的受了驚的野獸,看着左右兩邊同樣是着急奔向家的車輛向他涌來。刺目的車燈讓沈傲之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接下來的那一聲撞擊聲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麼,他感覺到車在翻,頭上有一種撞擊後的暈眩感。手腕上液體流過的感覺讓他咬緊了牙關,心裡想到或許還在咖啡店等着自己的凌菲,他努力的拼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想要睜眼按下通話鍵,可是他只看到了手腕上觸目驚心的紅色,還有染血的表指針仍舊在滴答滴答的響着。
閉上眼睛失去意
識的那一刻,沈傲之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車窗外敲的聲音,也好像聽到了有人報警的聲音,可是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凌菲還在等他。其實綠岸咖啡館離他出車禍的地方並不遠了,只需要兩分鐘的車程就可以來到,接沈傲之的救護車來的時候也經過了綠岸咖啡館,只不過那時候的凌菲在專心的喝着名叫等待的第二杯咖啡,並沒有想到這兩件事之間的聯繫。
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不公平,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着芸芸衆生按照自己的安排生活着,錯過着。對他來說一秒錯過就是永恆的戲碼,從來都不是稀缺的。
凌菲終於無法忍耐持續的等待,她起身走到櫃檯結賬的時候,包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內心憋着一把無名火的凌菲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就低吼着:“沈傲之,你太過分了,是你約我說要談事情的,可是你自己看看幾點了?過去兩個多小時了,有你這麼做事的嗎?”連珠炮一般的發泄完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凌菲聽到對面是一片沉默聲。
良久之後,韓浩俊顫抖的聲音還帶着一點兒空曠的回聲,從聽筒那邊傳來:“凌菲,沈傲之出車禍了,現在在急救室裡。”
凌菲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愣在原地,電話還在耳邊放着。服務員把銀行卡遞到凌菲面前表示已經刷卡完畢。可是在凌菲眼裡,一切都靜止了,停留在那一句,沈傲之出車禍,和還在急救室之間反覆播放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