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外的官到上。
旁邊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河水清澈,流水潺潺。溪邊有一個敞篷茶攤,茶攤裡面擺着五六張桌椅板凳。此刻是清晨十分,茶攤還沒有人前來光顧。茶攤旁邊是一個花圃,裡面種滿了海棠花,不過此刻是初春,還不到開放的季節。
一個十七八歲,身穿鵝黃色衣衫,頭裹白巾的少女正在忙碌着洗滌茶具。旁邊的案桌上爐火已經升起,一個腰間裹着青布圍裙的胖廚娘正在爐火旁鼓搗着裡面的柴禾。茶攤的頂上,嫋嫋的炊煙升起。
“黃四娘,你這個死丫頭,你今年都十八歲了還嫁不出去,難到要老孃養你一輩子?”黃大娘一邊生火,一邊對少女呵斥到。
“娘,你看那些說媒的給我介紹的都是什麼貨色?那個陳員外年紀足以當我爹了,而且他已經有了十七房姨太太。女兒還是黃花大閨女,怎能嫁給幾十歲的老頭子?另外還有那個何公子,病病殃殃的手無縛雞之力,難到你要我嫁過去就守活寡?”黃四娘不滿的說到。
“你別給我說這些,前幾天王媒婆給你介紹的那個趙大柱。他既沒有十七房姨太太,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怎麼不同意?你要知到他可是李家下屬商鋪的長工,前途一片光明。你連他都不同意,是不是下定決心這一輩子賴着老孃了?”黃大娘氣憤的說到。
“趙大柱的人品是不錯,不過實在是有點……那個了。娘,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緣分,女兒對他沒感覺。”此時黃四娘已經去晾曬茶葉去了,一邊說着,一邊用手在簸箕上攤開茶葉。青蔥一般的小手。在綠色的茶葉映襯之下,分外的好看。
黃大娘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女兒,突然嘆了一口氣說到:“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丫頭,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看上李家家主了?”還沒等黃四娘回答,黃大娘又接着數落起來,“現在李家可是壯大了,是渝州第一家族,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夠高攀得上的。李家主長得一表人才,而且還是舉人身份,豈能看得上你?我看你還是死了那份心吧。”
“娘,你在胡說什麼呢?”黃四娘不滿的說到。“他在我眼中,還是以前那個書呆子少爺,我只不過把他當弟弟一樣看待。”
“把他當弟弟看待?我呸,你也不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黃大娘呸了一口說到,“不過我看他對你還不錯,如果他肯收你當一個小妾的話就謝天謝地了。不過李家主今年剛成年,比你還小,做小妾的話,還不知到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說娘,你就不能埋汰你的女兒了嗎?我好歹也是‘渝州西施’。我這花容月貌的臉蛋,可不是給別人當小妾的。”黃四娘說到。
然而黃大娘卻不理會她的話茬,彷彿覺得自己讓四娘給李家主當小妾的想法有些靠譜。繼續說到,“去年他和老家主去林家求親,林家小姐拒絕了他。而現在李家主強勢崛起了,你說林家小姐會不會改變主意?”黃大娘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李長生定下正妻的話,那麼就可以娶小妾了。
“我倒是覺得,即使林家小姐反悔,李家主也不會要她的。”黃四娘說到。
“他的想法你能知到?人家林家小姐天賦又高,還和你一樣是渝州三大美女。哪個少年英才不喜歡?”黃大娘說到。
“他的想法我當然知到。”黃四娘說到,“想當初。他還是個書呆子的時候,我們請他過來喝杯茶都不肯。足見他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
嘀嘟嘀嗒……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嗩吶之聲,音樂非常的歡快和喜慶。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茶攤前面。
莫非是哪家在辦喜事?母女二人放下手中的活計,走了出來。
就看見一對人馬在茶攤停了下來,他們總共有二十多人。爲首一個身材肥胖的員外,頭上戴着的帽子上插着一根紅色的羽毛,身上穿着大紅錦緞。錦緞之上還有一塊紅布,胸前的紅布上掛着一朵鮮紅的大紅花。看裝束他像是一個標準的新郎官,不過他的年齡卻有些大。從他滿臉的褶皺看來,他的年齡不下四十歲。
而其餘的人當中,有十幾個壯漢,擡着七八口巨大的禮箱。到了茶攤前的時候,這些壯漢紛紛把大紅禮箱放了下來,堆成一排,分外的壯觀。
“陳員外,你這是……”黃大娘立刻認出了那位穿的像新郎官的中年胖子,就是上次花大姑給黃四娘提親的那位陳員外。不過這門親事已經被黃四娘給一口拒絕了,沒想打他今天居然直接帶着聘禮就過來了。
“岳母大人在上,請收小婿一拜。”陳員外一見黃大娘出來,就想給黃大娘行大禮。
“快別……”黃大娘急忙攔住他。他的年紀比自己都大,要是讓他跪拜下去的話,豈不是要折自己的壽?
“岳母大人,自從上次通過花大姑認識四娘之後,守仁對四娘日思夜想,茶飯不思。因此今日特地不顧顏面,前來下這個聘禮,希望岳母大人恩准。”陳員外大名陳守仁,是渝州一家珠寶店的老闆,也算得上是一個富豪了。
“姓陳的,你還要不要臉?”這時候黃四娘聽不下去了,“我早就拒絕了這門婚事,你居然還死皮賴臉的上門提親?你的年齡比我老孃都還要大吧,還一口一個岳母大人,我都爲你感到羞恥!”
黃四娘走出茶攤,雙手叉腰指着陳員外的鼻子就罵,頗有一些潑辣的味到。
“四娘,你跟着你娘天天在這裡拋頭露面的,豈不是辱沒了你這個如花似玉的小臉?不如跟我回去做我的姨太太,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過貴婦人的日子豈不是好?”陳員外居然一點兒也不生氣,對四娘勸說到。
“貴婦的生活你要過自己過去,我雖然天天拋頭露面,但也是自食其力,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黃四娘說到,“把你的這些東西都拿走,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陳員外。婚姻大事雖然是父母做主,但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在人生大事上,我還是得尊重她的意見。”黃大娘也跟着說到。她這句話顯然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陳員外一愣,隨即臉色一下變了。
“看來你們母女兩個今天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你們不同意,我就讓你們做不成生意。來人啦,給我砸了他們的茶攤!”陳員外肥胖的手一揮,頃刻間,擡禮箱的十幾個壯漢一同站了起來。
“給我砸!”陳員外喝到。
十幾個手拿扁擔的壯漢一起衝了過來,就要上前動手。
“我看誰敢!”胖廚娘黃大娘猛的一下衝進了房間,從裡面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來,指着這些壯漢怒聲吼到。
而黃四娘此時手中也拿了一根擀麪杖,粉面含煞,柳眉倒豎,準備隨時應敵。
母女倆的氣勢竟然把他們給震住了,十幾個拿着扁擔的壯漢都不敢動了。他們都是陳員外請來的民夫,見到黃大娘居然拿出刀來,心中竟然有一絲懼怕之意。
“你們在怕什麼?她們兩個只是女流之輩而已。你們這些爺們竟然怕了?”陳員外怒聲喝到,“去把她們的茶攤給我砸了,我每人賞十兩銀子!”
聽到有銀子賞,這些壯漢再也不懼怕了。衝進了茶攤就開始亂砸起來,噼裡啪啦的聲音響成一團。“我跟你們拼了!哇呀呀……”黃大娘一聲怒喝,手持菜刀就向那些壯漢衝了過去,而那些壯漢只是躲閃,而其他的人則是照砸不誤。
“滾!都給我滾出去!”黃四娘此時也衝到了竈臺邊,手中拿着鍋碗瓢盆,向這些人不斷的扔了過去。突然她手中拿起了一個茶壺,裡面裝着的是滾燙的開水,熱氣還在不斷的冒出,。黃四娘拿起來就向前面的兩人潑了過去。
“啊啊……”兩個被燙到的人發出一聲慘叫,猛的一跳,防止黃四娘再次向他們潑開水。
一時間,茶攤裡面不同的聲音響起,就像是一曲交響樂,煞是好聽。而裡面的打鬥場面混亂無比,閃亮的茶具亂飛,蔚爲壯觀。
突然,“咔嚓”一聲,露天茶攤的一根支撐頂棚的木樁被打斷了,頂棚一下坍塌下來,把裡面的所有人都蓋在了下面。帆布頂棚不斷的有地方開始凸起陷下去,那是下面有人在拼命掙扎,想要從裡面逃出來重見天日。
就在這時,兩騎快馬疾馳而來。白馬上是一位白衣俊逸的少年,而黑馬之上,則是一個黑衣矮個,神情冷漠的少年。
李長生和李飛路過這個茶攤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比較混亂的景象。李長生皺了皺眉頭,黃四娘母女經營這個茶攤,從來不會去招惹別人,現在居然有人找她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