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男人將電話丟在桌子上,狠狠在臉上搓了一把,稍稍沉靜了一下這才收攝心神開始自己的佈局。
按照計劃,昨晚那300名黑衣人雖然被放走,但以後應該逐步被排擠、猜忌,最後甚至不得不轉投‘洪聯社’的對立面了。
這一招可謂是一箭三雕:第一無須多傷人命;第二,不必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否則就算能瞞天過海,但官方自然會對你產生某種不好看法;第三,在洪聯社中打入一個楔子,一個不信任、不團結的楔子。
至於李陽,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楚少巖早就想收拾他了。有他坐鎮永安區,無論是對‘金龍幫’還是‘探鹿偵探社’都相當危險,聯合他的政敵將其打掉將徹底鞏固‘金龍幫’、‘探鹿偵探社’這對東江區乃至永安區南部的控制很重要。
就在楚少巖運籌帷幄的時候,李陽與吳宏大暗中派出的羅孝剛已經展開激烈的交鋒,二人之間的碰撞簡直火花四濺,熱烈十分,甚至引來圍觀。
昨晚東江區這座十八層的青雲大廈火災很快被聞訊而來的消防隊撲滅,畢竟這裡並不是營業場所,只是一座破舊的大樓,而且可燃物在之前就被有心人移走,故而燃燒起來極快,熄滅也很快。
然而警方卻從大樓中找到五具被燒得面目全非、殘缺不全的屍體,而且也發現了有汽油燃燒的明顯痕跡。
顯然,這是一起人爲的縱火。萬幸這座樓已經十分破舊,故而除了幾家搬家公司、打印社之類的尚留在其中三四樓外,其餘樓層幾乎全部空閒着,所以這場火災損失倒不大。
警方帶隊的便是分局的副局長李陽,這個老狐狸帶着幾個親信干將以及東江區所的警力開始對這個案子進行了偵破。很快他們便將目標對準‘金龍幫’,並且迅速開始組織人馬對‘金龍幫’諸多頭目進行了緝拿。
既然正面作戰失敗,便乾脆直接讓警方出面,剷除‘金龍幫’。
很顯然,在遭受第一波失敗後,敵人至少在東江區已經是孤注一擲了。
很快‘金龍幫’的幾個主要場子均被警方所封,而捉拿金尚邦及手下數十名干將的命令迅速傳出,隨即大量的警力在李陽的調派下迅速增援東江區,對東江區乃至永安區南部進行了拉網式的搜查。
然而當拉網拉到永安區第三責任區時,第三責任區刑偵隊長羅孝剛忽然挺身而出,將在其管轄範圍內活動的所有幹警一概趕走。
李陽聞言勃然大怒:一個小小的分區刑偵隊長竟然在大庭廣衆下駁自己的面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下他帶着一羣手下駕車直奔第三責任區而去。二十分鐘後,李陽指着羅孝剛的鼻子怒吼起來:“羅孝剛,你還是不是一名人民警察?你還是不是一名GCD員?竟敢公開包庇地下社團分子!”
羅孝剛退後一步避開腥臭的口水,淡淡說:“李副局,您說的我不敢當!包庇社團分子?請給證據!我是在依法履行自己的職責,維護轄區老百姓的正當權益!”
李陽逼視着羅孝剛,冷冷問:“羅孝剛,你是死不悔改了?”
羅孝剛昂頭挺胸道:“李副局,您是上級領導,或許我應該聽從您的安排。不過一來刑偵隊並不是您直接領導,二來爲了老百姓的權益,就算您是領導今天我也得冒犯了,請您原諒!”
李陽不是一個傻子,羅孝剛如此強硬誠然頗爲反常。忽然想起某個細節,他登時恍然大悟,冷笑道:“羅孝剛,我知道你與某些人有特殊關係,所以纔來這一招。是不是金龍幫的犯罪分子都藏匿在你的轄區內?”
羅孝剛挺着胸膛道:“李副局,您純屬是在誣陷!請問,我與金龍幫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李陽的臉色突然一變,轉頭喝道:“來人啊,將羅孝剛給我銬起來!”
羅孝剛臉色也一變,往後退了幾步,十幾個三區刑偵隊的幹警連忙將他護了起來,其中一個叫李虎的幹警叫道:“李副局,您雖然是上級,但羅隊可不屬您管,您沒有權力拘捕他!”
“權力?”李陽雖然是老狐狸,但還是被激怒了。一直以來這是他的一塊心病,兩次往上爬不知何種緣故都失敗了,甚至讓某些剛出道不久的毛頭小子和自己平起平坐,這些讓他一直憤憤不平。
突然他拔出佩槍,朝天空“砰”的一槍,吼道:“羅孝剛,我以徐匯分局副局長的名義命令你立即繳槍接受拘捕,否則我將以拒捕名義對你開槍!”一聲令下,數十支配槍登時對準刑偵隊的十幾號人馬。
“哇,快來看啊,警察內訌啦!警察幹警察啦!”很快羣衆便圍了過來,就連趕都趕不走。本來老百姓對這些強力部門的人員便沒有多大好感,此刻更是帶着坐山觀虎鬥的意味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羅孝剛的臉色幻變不定,良久後忽然揮手:“兄弟們,我們撤!”
“撤?”李陽自以爲抓住羅孝剛的把柄,自然不願善罷甘休,要知道上次他抓住楚少巖時,這個特種兵出身的傢伙便跳了出來,幹掉了自己一個親信手下,“羅孝剛,你別以爲這樣就能擺脫你罪名!來人,將他銬起來!”
數十名幹警登時一擁而上,將刑偵隊十幾人給銬了起來。羅孝剛勃然大怒,吼道:“李陽,你別欺人太甚!我知道你在永安區有權有勢,但我羅孝剛行得正走得直,你休想一手遮天,給我羅織罪名!”
羅孝剛越是激動,李陽便越發認定第三區裡有內鬼,於是不顧一切地命人將羅孝剛等十幾人全部丟到東江區看守所去,然後集攏所有的兩百名警力,擅自將第三區的交通給封鎖,在數百名聯防隊的配合下對第三區進行逐門逐戶的搜查!
整整一個上午,七百多人便在第三區進行反覆拉網排查,甚至有的地點被多次查到,搞得裡面居住的百姓苦不堪言,而經商的店鋪、企業更是受到很大的影響。很快市政府的投訴電話被打爆,市政府秘書長高猛將電話打到永安區區長黃振的辦公室。
二人談話的內容沒人知曉,但十分鐘後,黃振笑眯眯地背轉手走了出來,和區政府工作人員和手下打招呼時態度堪稱和藹可親,讓所有人幾乎都受寵若驚。
對於李陽的行爲,區政府暫時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李陽在第三區搞得鬼哭神嚎的,但卻一無所獲。這下他的臉色開始變了,心中隱隱有了不安,但此時他已經泥足深陷,沒有收手的可能了!
沉思良久後,他一面部署人手繼續搜查,一面撥通某個電話號碼。
“程局,是我,李陽!是這樣的……嗯,您知道那個羅孝剛和楚少巖有着某種關係,所以我才……”
這是那邊傳來怒吼聲:“李陽你他媽豬頭啊!這是你政敵布的局你都看不出?你平時好像蠻聰明的,這次怎麼就像蠢驢了?是不是獨孤家承諾的鉅款和幾個美女燒昏了你的心智?媽的,簡直氣死我了!”
李陽大驚失色,臉色鐵青,連連自責。
“李陽你聽着,這件事情裡你的頂頭上司吳宏大肯定脫不了干係,而且說不定區政府也有牽連,羅孝剛是他們特意拋下來引你上鉤的一枚棋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馬上就有麻煩了!”
李陽此刻已經面若死灰,連聲向那面求情。
“你立即停止行動,拉回隊伍,後面的事情我來辦!”
很快所有警方人員均撤出第三區,隨即東江區事件也停止了調查,然而漩渦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轉動,一切依然朝既定方向前進。
下午三點,永安區委書記衛韜、區長黃振陪同着市委常委兼市委辦公廳主任羅方雄、市政府秘書長高猛、市公安局局長餘中昊來到永安區公安分局。
迷濛細雨中,從分局局長、政委到各支隊、處室,數十名分局的大小領導均列隊站在分局大樓下歡迎上級領導的蒞臨。
五位主要領導分別和所有人握手,但每每到副局長李陽面前時,那些人卻突然笑着寒暄起來,貌似根本沒看到李陽這個人一般,信步走了過去,隨即握住下一個人的手。
李陽尷尬之極地抻着手站在那裡,如霎時置身冰天雪窖,全身冰冷一片,不寒而慄。
雨勢漸漸大了起來,所有人都幾乎陪同着領導人朝分局大樓而去,李陽卻依舊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貌似驚呆了一般。這時還是分局工會主席,年老實誠的張斌呈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副局,馬上就開會了,上去吧!”
李陽這纔回過神來,狗一般摔了摔身子,將無數水珠摔到好心沒好報的張斌呈臉上,隨即默然朝樓上而去。
大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五位主要領導坐在主席臺上,而區法委書記兼分局局長吳宏大陪坐在主席臺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