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萬家燈火,不覺間,夜色,悄然降臨。
鎮國公府,凌雪閣。
房中,隱隱傳來哭訴聲。
掀開粉色的幔帳,便見,南宮凌雪正半躺在梨木雕花臥榻之上,臉上紅腫未消,且,佈滿了淚痕,神色,頗爲憔悴。
丞相夫人,正坐在牀邊,滿臉心疼的看着她。
“雪兒,你再忍耐些時日,爲孃的,一定會爲你討回所有的委屈!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廢物!”看着南宮凌雪的神情,依舊溫柔慈愛,只是,那雙眼中,卻閃爍着陰冷怨毒的幽光。
“嗚嗚……我已經受夠了……整天被一個廢物欺負……嗚嗚……爲什麼我這麼命苦……”想到這段時間以來,被南宮璃搓扁捏圓的來回欺負,南宮凌雪,就覺得莫大的委屈,哭得愈發厲害了。
“雪兒,別傷心!相信爲娘,那個廢物她囂張不了多久的!”
丞相夫人一邊爲南宮凌雪擦着眼淚,一邊,陰狠着聲音開口,那神色,恨不得立刻將南宮璃挫骨揚灰,抽筋剝皮了才甘心。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可是,結果呢?那個傻妞不是還好好的活着嗎?”說到此處,南宮凌雪的眼中漫過一抹強烈的憤憤與不甘,狠狠的揪緊了面前的錦被,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憤憤,是把錦被當成了南宮璃在蹂躪着。
聞言,丞相夫人,神色微頓,眼中,劃過一抹陰狠。
“哼!上次是意外!是她運氣好,被人救了,下一次,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是哪個王八蛋救了她,真該和她一起去死!”
“可能是上次請的那些人太沒用,下次……”一抹陰冷的笑容,浮上嘴角,豔紅的晚霞,透過軒窗,映着那雙幽冷如毒蛇般的眼睛,猩紅一片,陰森可怖。
丞相夫人話落,南宮凌雪的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
“若不是她還活着,那三件至尊珍品,何時能輪到她?一個廢物,她憑什麼呀?”
看着南宮凌雪眼中瘋狂的嫉妒與憤恨,丞相夫人,也是陰沉着一張臉,眼底,盡是怨憤。
這個重蓮公子,八成是腦袋壞掉了,居然,把那麼珍貴的東西送給一個傻子?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一個廢物掃把星,有什麼資格享受那樣的珍寶?
丞相夫人,心中正憤憤不平時,耳邊,又傳來了南宮凌雪期期艾艾的嗓音。
“娘……再過三天就是百花盛宴了……如今,連南宮若瑤那個小賤人都有桃花簪……女兒……什麼都沒有……”
聞言,丞相夫人,微微一頓,眼神閃爍了幾下,伸手拉着南宮凌雪的手,安慰。
“這……我的雪兒天生麗質,即便不用那些俗物點綴,也一樣光彩照人!”
“不……我就要那些俗物!”賭氣的揮開丞相夫人的手,南宮凌雪,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願意2看她。
見此,丞相夫人,微微皺眉,臉上,劃過一絲爲難之色。
“這……可是,那些東西都已經被人拍下了呀!爲娘去哪裡給你找呀……”
“那個廢物不就有三件!”聞言,南宮凌雪刷的一下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的盯着丞相夫人的眼睛,語氣中,隱着一絲莫名的激動。
丞相夫人微微呆愣了幾秒,隨即,雙眼一亮,看向南宮凌雪。
“雪兒的意思……是想……”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兩人已經默契一笑,眼底流轉的光芒,幾分得意。
夜,靜謐如水,漫天疏星淺淡,月色,清遐靈韻。
染心閣,屋頂上,一大一小兩個黑影,優哉遊哉的坐在那裡,吹風賞月看星星。
南宮璃,左手拿着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右手,端着一杯桃花釀,一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映着漫天星光,璀璨明燁的讓人目眩神迷。
南宮焰,坐在她身邊,一邊喝着酒,一邊賞着月,還是時刻提防着,她別從屋頂上摔下去。
“哥哥~~你說,天上有多少顆小星星呀?”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南宮璃歪頭看向身邊的南宮焰,軟軟的嗓音中,滿是好奇。
“呃……這個問題……”乍然聞言,南宮焰喝酒的動作一頓,微微斂眉,滿臉思考。
“這個問題怎麼了,哥哥?”
對上那雙比湖水還要純潔的眸子,南宮焰,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開口道。
“咳咳!這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
“然後呢?”聞言,南宮璃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好奇與無辜。
“然後……”沒有然後了!
當然,看着那雙純潔清澈的眸子,南宮焰,自然不會這麼說。
清了清嗓子,南宮焰摸了摸她的腦袋,鄭重其事的回了句。
“咳咳!哥哥要數一數!”
呃……
南宮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眼角僵硬的看着自家哥哥,在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就仰面朝天,認真的數起了星星來!
呃……
數星星的孩紙都是純潔可愛的好孩紙……
“哥哥~~你數到多少顆了?”
“三百九十八顆……”
“譁——”聞言,南宮璃狠狠的吞了吞口水,滿臉膜拜的看向自家哥哥,雙眼中,滿是小星星。
她數星星的時候,最多都沒超過一百顆……
心中,正無比膜拜着自家哥哥,就聽到,那人的嗓音,帶着幾分糾結的味道傳來。
“妹妹,你幫哥哥看看,那裡是一顆星星還是兩顆星星啊?”
恩?
聞言,南宮璃從膜拜中醒來,轉頭看向自家哥哥,頓時,嘴角一抽。
眼前那人,一張俊臉,幾乎皺成了包子裝,五官,也紛紛錯了位,兩隻眼睛,一上一下,瞪得像銅鈴,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指的一個方向,表情,相當糾結。
看着他,南宮璃的腦子裡,蹦出了八個字:口歪眼斜,面容扭曲!
一時間,南宮璃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沒有回過神。
“妹妹……看到沒?是幾顆星啊?哥哥怎麼看着像三顆……不對,是四顆……”困惑至極的嗓音響起,將南宮璃,從錯愣中驚醒過來,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開口。
“那個……哥哥……其實……那裡一顆星星都沒有……”您老人家,已經出現幻覺了!
“啊?沒有?不會呀!哥哥明明看到了呀!就在那兒呢!妹妹,你看不到麼?”
“……”看不到!正常人都看不到的!
“哥哥……”
南宮璃正準備開口,忽而聽到一陣聲響自遠處傳來,表情驀然一肅,眼底劃過一抹凌厲鋒芒,轉頭看向遠處。
藉着清涼月色與搖曳的宮燈,依稀可見,一羣人正緩緩朝染心閣的方向走來,爲首之人,正是種方法夫人。
南宮璃,眉毛一挑,脣邊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笑意。
老太婆可是從不踏足這裡,今日,這是吹得哪陣陰風?居然,把那個老傢伙給刮來了?
“璃兒,焰兒,快下來喝蓮花粥了!”
恰此時,南宮浩天的聲音自房中傳來,滿滿的,都是慈愛。
“噢……知道了爹爹!”大聲的回了句,南宮璃,伸出兩隻小爪子,在南宮焰的眼前晃了晃。
“哥哥~~吃飯啦!”
沒反應,迴應她的,是某人唸經似的聲音。
“五百九十八……五百九十七……五百九十六……”
南宮璃,嘴角狂抽,額頭,滑落三道黑線。
“哥哥……你怎麼越數越少……”
“五百九十三……五百九十二……”某人,依然沒反應,繼續數星星,彷彿,已經陷入了另一個世界。
“……”南宮璃,狠狠的翻了翻白眼,果然,數星星的孩紙不僅是純潔的孩紙,還是白癡的孩紙!
南宮璃,搖了搖頭,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然後,下巴一擡,爆發出一道氣壯山河的吼聲。
“哥哥……我掉下去了……啊——”
隨着那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鬼叫,某人,雙眼一翻,小身子往後一仰,直接滾下屋頂!
“妹妹!”
一聲大喝,已經陷入癡呆狀態的人,瞬間回魂,滿臉驚慌,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直接飛昇而下,後發先至,接住了那個‘失足’滾下屋頂的傢伙。
南宮焰的身形,在半空中幾個輕旋,穩穩地落在院中的桃花樹下,雙腳剛一着地,就滿臉緊張與擔憂的看向懷中的小人兒。
“妹妹!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摔到?有沒有嚇到?”
一連竄的問題,連番丟出,炸的南宮璃,有些目瞪口呆。
而,她呆愣的模樣,看在南宮焰的眼中,顯然就是受了驚嚇,頓時,心中一緊,愈發的緊張了起來。
“妹妹,哪裡不舒服?你說話啊!別嚇哥哥!哥哥錯了……”
“怎麼回事?”
遠處,南宮浩天見狀,瞬間放下手中的蓮花粥,一個閃身,人已經掠到了南宮璃的身邊,手一擡,把自家兒子揮了過去。
“璃兒,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告訴爹爹!”
父子二人緊張的模樣,讓南宮璃,瞬間清醒過來,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一臉心急如焚的老爹,某人,小嘴一彎,笑得如花燦爛。
“爹爹~~我沒事~嘻嘻嘻……”
“真的沒事?有沒有摔着?”
“真的沒事!爹爹~~”
聞言,南宮浩天卻沒有放下心來,目光如電,將南宮璃查看了一番之後,確認她的確沒有受傷,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雙眼一瞪,看向旁邊的南宮焰,呵斥,
“臭小子!你是怎麼辦事的?在旁邊呆着都能讓妹妹摔下來?”
“呃……我……爹……”他也快嚇的三魂七魄離了家好麼?可是……的確是他的錯……哎……
南宮焰,心中正懺悔着,耳邊,就飄來自家老爹威嚴無比的聲音。
“你今晚不準吃飯!”
“啊?什、什麼?”
不準吃飯?可是,他最喜歡喝蓮花粥了呀……
南宮浩天,根本不去看他委屈無辜的表情,直接牽起了南宮璃的小爪子,朝房中走去。
“璃兒,走,進屋喝粥去!”
“呃……爹……妹妹……”南宮焰,一張霸氣俊美的臉,此刻,已經皺成了苦瓜狀,雙眼,可憐兮兮的看向自家小妹,那眼神,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被主人遺棄的流浪貓。
南宮璃,微微抽了抽嘴角,轉向自家老爹,脆生生的開口。
“那個……爹爹~~璃兒一個人喝不了這麼多的……不如讓哥哥……”
“璃兒喝不了,還有爹爹!至於那個臭小子,讓他站在桃花樹下,反省一個時辰!”
呃……
聞言,南宮璃,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自家哥哥,不其然的,對上一張蔫了的俊臉。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樹下站好?”看着那滿臉委屈的某人,南宮浩天,眼睛一瞪,低喝出聲,落下一地的威嚴。
“是……元帥……”南宮焰,一咬牙,心一橫,視死如歸的朝那棵桃花樹走去。
恰此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自院外傳來,聽聲音,已經快到院門了。
南宮浩天,微微凝眉,看向院外,見到來人時,鷹眸之中,掠過一絲冷意。
“這麼晚了,鎮國公夫人來此有何貴幹?”
來人,正是鎮國公夫人和丞相夫人,還有,南宮凌雪以及一衆侍衛丫鬟。
“怎麼?老身還不能過來看看了?”對上南宮浩天冷漠的神情,鎮國公夫人,神色微頓,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無事登門,非奸即盜!哼!”看着那張自命不凡的老臉,南宮璃,就覺得心情不爽。
“妹妹!你又會了一句成語哎!”南宮璃話音方落,便見自家哥哥一臉唏噓之色的看着她,誇讚。
三道黑線,滑落額頭,南宮璃,扯了扯嘴角,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哥哥那麼聰明!璃兒當然也要聰明啦!”
“妹妹是最聰明的孩紙!比哥哥,聰明多啦!”
南宮浩天,看了一眼那相互謙虛的兩兄妹,眼中,劃過一抹笑意,卻在,轉頭轉向鎮國公夫人等人時,化作一絲冷意。
“鎮國公夫人若是沒什麼事,我們還要吃飯。”
言外之意,你在這裡很礙事!打擾了別人一家團聚!
鎮國公夫人,臉色微變,方欲開口,卻被丞相夫人搶先一步。
“表哥,聽說今日重蓮公子給璃兒送來了三件珍品,是真的嗎?”目光楚楚,聲音嬌媚溫軟。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南宮浩天,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根本不屑回答她的問題。
丞相夫人,面容微僵,卻也只是一瞬間,便恢復如常,繼續開口。
“聽說,幻雪琉仙裙和鸞尾釵都是大陸難得一見的至尊珍品,價值連城,不知,可否讓我們看上一眼?
聞言,南宮璃暗自翻了個白眼,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啊!
南宮浩天,鷹眉輕擰,眼底,劃過一抹深邃鋒芒,然,還未等他開口,耳邊,已傳來南宮焰滿是鄙夷的嗓音。
“你們長的那麼醜,也想看我妹妹的衣裙?真是異想天開,沒臉沒皮!”
一句話,讓院中衆人,紛紛變了色。
“喂!我們只不過是想看一下而已,你那是什麼態度?祖母還在這裡呢!”南宮凌雪,一個沒忍住,上前一步,怒視着南宮焰,大叫。
“丫的!醜女癩蛤蟆!不準對我哥哥亂叫!比嗓門,誰怕誰啊?”南宮凌雪,話音方落,耳邊,便傳來一道驚天動地,氣壯山河的暴喝,震得染心閣都晃了三晃,嚇的南宮凌雪,連退了數步,險些,腳下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妹妹威武!妹妹萬歲!”
“多謝南宮將軍誇獎!小的,當之無愧!”
呃……
對上那一臉嘚瑟,完全不知低調爲何物的小臉,南宮焰,不可抑止的抽了抽嘴角。
“妹妹……南宮將軍是那隻死狐狸……我是哥哥……”
兄妹倆,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的說着,南宮浩天,站在兩人身邊,眉目含笑的看着他們,一家人,將那些人,忽視的徹徹底底。
鎮國公夫人,神色,變了幾變,老臉,非常難看。
“既然你們還沒吃飯,老身也不多言,說完便走。”良久之後,她才微微平息;內心翻涌的情緒,沉聲道。
聞言,南宮浩天,轉頭看向他,不語。雖然,他沒說話,可,眼神中分明寫着:快說,說完了快點走。
鎮國公夫人,眼神暗了暗,沉聲開口道。
“三日後,便是百花盛宴,鎮國公府的幾位小姐,自當全部參加,若瑤好歹有了桃花簪,她也有了幻雪琉仙裙等三件珍品。而凌雪,作爲嫡小姐,卻什麼都沒有……”
“重點。”未等她說完,南宮浩天,便眉頭輕皺,冷冷的丟出了兩個字。
鎮國公夫人,表情一僵,臉色,微微有些難看,頓了頓,繼續開口,直入正題。
“三件珍品,皆由一人獨佔,未免太過浪費。”說話間,那深沉的目光,正是看向南宮璃。
南宮浩天聞言,臉色微微一邊,眼底,流轉的冷意愈發深了幾分。
“鎮國公夫人之意,是想讓璃兒交出三件珍品?”冷聲開口,落下,一地寒涼。
“自然不是。”對上南宮浩天冷漠如冰的眼神,鎮國公夫人,心中一窒,開口。
“三件珍品,她一人也用不完,老身只是,想讓她分出一件給凌雪而已!”
“祖母,我要那耳墜!”她話音方落,耳邊,便傳來南宮凌雪帶着一絲貪婪和期待的聲音。
雖然,她很喜歡那件幻雪琉仙裙,可是,那對耳墜,價值六千萬兩黃金!比幻雪琉仙裙和鸞尾釵加起來還要珍貴!
聞言,鎮國公夫人,微微皺了皺眉,沉聲開口道。
“還是要裙子吧!”畢竟,一對耳墜,再怎麼漂亮,終究是,沒有衣裙來得驚豔。
“可,衣裙若沒有鸞尾釵來配,便沒有了那份神韻……九妹她……”南宮凌雪眼中劃過一絲猶豫,看了一眼南宮璃,遲疑開口。
聽罷,鎮國公夫人略微沉吟了片刻,轉頭看向南宮璃,沉聲開口。
“這樣吧!琉仙裙和鸞尾釵給凌雪,你便留着那最貴重的耳墜,如何?”
看似在徵詢南宮璃的意見,然,那語氣分明就是命令與告知。
迴應她的,是一陣猖狂無比的大笑聲,震徹天地,直上九霄。
“哈哈哈哈——死老太婆!你是不是發燒燒壞了腦袋?簡直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哈哈哈……”
南宮璃,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後仰,東倒西歪,一雙琉璃般晶亮的眼眸中,卻流轉着絲絲縷縷危險懾人的鋒芒。
丫的個死老太婆!真把她當傻妞了不成?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搶她的東西?
被那驚天動地的大笑聲震得有些頭暈,鎮國公夫人,眉頭微蹙,不悅的瞪着南宮璃,低喝。
“你笑什麼?還不把琉仙裙拿來給你六姐?”
“臥槽!死老太婆,你可真是不要臉天下第一!”
南宮璃,狠狠的翻了個白眼,今日,總算是見到了不要臉的最高境界!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鎮國公夫人,面色微沉,目光滿含怒氣的瞪着南宮璃,沉聲呵斥。
然,她聲音方落,空氣中,便傳來一道冷冷的嗓音,說不出的嘲諷與輕蔑。
“鎮國公夫人的無恥和愚蠢,真是讓本帥,大開眼界。”
南宮浩天,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如鷹般銳利的雙眼中,寒芒萬丈,冷意浮動,看着她們的眼神,彷彿在看一羣螻蟻,輕蔑且冷漠。
鎮國公夫人,臉色驟變,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宮浩天,驚問出聲。
“你……你說什麼?你怎麼能……”怎麼能那樣與她說話?
“老不死的!你可真是本將軍見過最厚顏無恥的人!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南宮焰,俊美霸氣的臉上,陰雲密佈,一雙凜冽如星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鎮國公夫人,眼底乍現的寒光,攝魂奪魄,依稀之間,浮動着點點殺氣。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和娘說話?表哥,你怎麼能……啊——”丞相夫人,臉色變幻不定,微微上前一步,看着南宮浩天,軟聲開口,只是,她話還未說完,便化作一道尖銳的叫聲。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將她,瞬間淋成了落湯雞!
南宮璃,手裡拿着一個空桶,站在她的面前,漂亮的小臉之上,殺氣騰騰。
“噁心的醜八怪!老女人!讓你再用那麼噁心的眼神看着爹爹1淋死你丫的!”
一聲怒吼,聲震四方,吼聲落地的同時,南宮璃毫不猶豫的擡起腳,對着怔愣的丞相夫人,狠狠的飛出一腳。
“嘭——”不騙你呀,正中小腹。
“咳咳——噗——”丞相夫人,身體一顫,猛地後退幾步,重重的咳出一口鮮血。
南宮凌雪,驀然驚醒過來,驚呼一聲,衝到丞相夫人身邊。
“娘——廢物!你竟敢打……啊——”
質問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被一個不明物體砸中了腦門,小院子,瞬間響起一陣悽慘的鬼叫聲。
“呱呱——”歡快的蛙叫聲響起,正是,從南宮凌雪的臉上傳來的。
此刻,她的腦門上,正趴着一隻巨大的癩蛤蟆!幾乎,遮住了她的半張臉1
“啊——救命——”南宮凌雪伸手一摸,瞬間,鬼哭狼嚎之聲再次升級。
“凌雪!”丞相夫人,盯着一張*的臉,滿目焦急的看着南宮凌雪,伸手想要將那隻癩蛤蟆拍掉,可是,那癩蛤蟆,實在是醜陋至極,恐怖至極,只是看上一眼,便讓人頭皮發麻,根本,就不敢伸手去碰它。
那些丫鬟們,也是手忙腳亂的圍在旁邊瞎轉悠,一羣人,卻連一隻癩蛤蟆都奈何不了。
南宮璃,好整以待的看着,亮晶晶的眸子裡,流轉的全是惡魔般邪惡奸險的光芒。
這可不是普通的癩蛤蟆!它可是鬥敗了無數只癩蛤蟆的超級癩蛤蟆!精得很,那些蠢貨們想要抓住它?切!沒有半個時辰,是不可能的!
南宮凌雪的尖叫聲,越來越悽慘,越來越痛苦,在無盡的恐懼中煎熬,那種感覺,讓人奔潰,偏偏,那隻癩蛤蟆像是槓上了她一般,怎麼都抓不下來。
眼看着南宮凌雪的眼神,越來越呆滯,隨時都可能眼睛一閉,昏死過去,鎮國公夫人,總算是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南宮浩天,低喝。
“你難道要親眼看着侄女昏死在你面前?”
言外之意,你豈可見死不救,袖手旁觀?
“不想!”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果斷,乾脆,冰冷。卻讓鎮國公夫人,臉色微微緩和了幾分。
“既然不想,那還不……”還不滅了癩蛤蟆,拯救侄女?
只是,她話還未說完,便被南宮浩天冷聲打斷。
“本帥,一刻也不想看到你們這羣,癩、蛤、蟆!”
“你……你說什麼?”聞言,鎮國公夫人,驟然驚愣,不可置信的擡頭看向南宮浩天,神情,有些呆滯。
沒有理會她的質問,南宮浩天冷冷的擡起手,寬大的衣袖揚起,一股凜冽霸道的勁風呼嘯而出,恍若一股狂風過境,將鎮國公夫人,丞相夫人,南宮凌雪,以及那些下人們,全部,掃出了染心閣的小院。
頓時,夜幕之下傳來驚呼聲,慘叫聲和重物落地聲一片。
“不好了!老夫人暈倒了——”
“夫人……您的腳還能動嗎?”
“小姐……快把小姐夠下來——”
“……”
翌日,才得知,鎮國公夫人,閃到了腰,至少要臥牀一個月才能下地行走,三日後的百花盛宴,她,恐怕是參加不了了!
丞相夫人,被兩個肥胖的婆子,壓在了身下,左腿,不小心被壓斷,有道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沒有三個月,只怕也是好不了。
南宮凌雪直接掛到了樹上,渾身多出劃傷,臉也被樹枝劃傷了,即便有神丹仙藥,三日內,也是好不了的,百花盛宴,除非,不去!若去,也只能戴着面紗。
經過這一番鬧騰,整個鎮國公府,都籠罩在一層愁雲慘淡之中,府中下人,人人自危,紛紛在心中將南宮璃和南宮焰歸類爲閻羅王一般的存在,寧可得罪小人,寧可得罪黑白無常,那,也決不能得罪這對兄妹!
得罪了別人,最多也就是雙眼一閉,雙腿一蹬而已!得罪了他們,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毛骨悚然!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已是兩日過去,明日,便是百花盛宴。
是夜,鎮國公府,一處,最僻靜的院落。
破敗的房屋,昏暗的燭火,狹小的空間,一切,都與鎮國公府的奢華富麗,格格不入。
房中,昏暗的燭火下,一個面容蒼白,身材消瘦的婦人,正在繡着一副刺繡。
她,三十多歲,五官精緻,依稀可窺見年輕時的美貌,只是,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將美貌,悄然化作滄桑。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婦人,不得已停下手中的活計,蒼白的臉,因劇烈的咳嗽,微微劃過一絲紅暈。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衣着樸素的少女,手裡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走來,默然的放在她的面前,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端起藥,費力的喝完。
少女,年約十*歲,清瘦,蒼白,然,那張臉,卻很美,不華麗,不張揚,卻是一種,江南煙雨,小家碧玉的美。
“玉兒,明日的百花盛宴,相爺說,你也要去參加。”
婦人,喝完了藥,擡頭看向少女,開口,神情中,盡是黯然與歉意。
少女,只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空碗,出了房屋,始終,靜默不語。
身後,婦人看着她的背影,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眼中,已有淚水滑落。
院中,夜坑風幽,月色清涼。
少女,一身素衣,站在風中,幽幽的雙眼,看着天邊的一輪明月,眼底的光芒,恍若,經年的枯井,幽暗一片,讓人,看不到一絲光芒。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自少女身後的草叢中傳來,少女,微微轉過身去,從草叢中,撿起了一隻折翼的小鳥。
“嘰嘰……喳喳……”折斷的羽翼上,依稀,浸染着豔色的鮮血。
少女,目光幽幽,看着手心中,不住掙扎哀鳴的小鳥,幽暗的雙眼,緩緩暈開一抹黑色的風暴。
她,驟然合起了手心,用力的攥緊。
一聲哀鳴,是生命,最後的禮讚,再鬆開手時,那隻折翼的小鳥,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漠然的將它拋開,跌入,身後的草叢。
冷冷的風中,飄來一道幽幽的嗓音。
“既然已經摺斷雙翅,便註定與天空無緣,活着,不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