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清淺,輕紗起落之間,悄然潛入,落下一室輕暖光暈。
軟榻上,南宮璃裹着錦被,抱着枕頭,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觀其架勢,大有將五臟六腑都一併咳出的可能!
於她身側,少年姿態閒適的側臥於軟榻之上,一手支着頭,微微挑眉看着她,櫻花落雪般的脣角輕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墨玉眸中落了點點星輝。
並非他‘見死不救’任她自生自滅的咳嗽,而是,他剛剛傾身靠近幾許,她便一臉驚慌的縮到牆角里,一副恨不得將牆穿一個洞鑽進去的模樣,讓他實在不忍心驚嚇她,便只得作罷,慵懶的躺在那裡,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咳嗽,並且,耐心的等待着那漫長的咳聲結束。
“你、你、你方纔說什麼?”
半晌後,南宮璃總算止住咳聲,雙眼驚疑不定的看着少年,急問出聲。
一縷墨發滑落,拂過少年玉色流華的側臉,他微微擡手,修長的指將那一縷農發挑起,束於耳後,然後,緩緩擡眸,看了她一眼。
“你該不會,這麼快就忘記,自己昨晚都做了些什麼吧?”
“啊?”聞言,南宮璃瞬間瞪大了一雙眼睛,小嘴張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歪着腦袋看着那姿態閒雅的少年,腦中,一陣苦思冥想。
昨晚她都幹了些什麼?
好像,迷迷糊糊之間,她看到了好多美食!有雞腿,有紅薯,有蛋糕……好多好多!她吃的很開心!然後,好像還有一隻會說話的蘋果……
蘋果?
呃……
腦中,驀然閃過一道靈光,南宮璃倏地眯眼看向眼前少年,琉璃般晶亮的眸子一陣驚閃。
會說話的蘋果……這世上怎麼會有會說話的蘋果呢?看着少年恍若月華流轉的絕美容顏,腦中一片混亂。
方纔他說,她吃完了之後就想不認賬?難道,她是把他當成了美食給……給……給……
呃……
“我、我、我都做、做了些什、什麼……”
嘴角抽搐了半天,她才勉強擠出了這麼一句話來,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某人,不自覺的將腦袋往枕頭裡面縮了縮,只露出了一隻眼睛看着少年,還是,只張開了一條縫……
看着那個已經快要縮進枕頭裡的小女子,少年,微微揚了揚眉,墨色瞳眸之中落了點點醉人的笑意,幾許寵溺,幾多柔情,只是,那個努力做鴕鳥的小女子沒有發現罷了!
“你做了些什麼,自己一點都不記得?”
回想昨夜,她非但把他當成了美食,上下其口,還把她自己的小爪子都當成了雞腿去啃,應該,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聽到少年的話,某人瞬間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只是,卻沒膽擡頭看他一眼,見狀,少年不禁有些好笑。
“現在才害羞,是不是太晚了點?恩?”
“呃……”
聞言,南宮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吸了吸鼻子,稍稍把頭擡起了一點點。
“我……我……我……”
也不知道是她的舌頭不聽使喚?還是腦子不好使,居然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小臉之上,瞬間落了滿頭黑線,一副羞憤欲死的小模樣。
看着那窘迫難安的小女子,少年,脣邊的笑意不由自主的加深了幾許,好看的眉微挑,碎玉般的嗓音帶着一絲莫可名狀的韻味緩緩響起,依稀間,三分笑意,七分曖昧。
“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沒吃飽?還想繼續?”
噗——
聞言,南宮璃險些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這話若是放在平常,根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話!可是,爲嘛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由他說出,聽在她的耳中,味道完全不一樣了呢?
縱然她的腦袋已經快要低到了膝蓋上,可是,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少年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墨色清遐,淡若風月,可是,卻讓她有種,烈焰焚身般的感覺……
“嚶嚶嚶……我什麼都沒幹……都是你胡說八道的……你就是想毀了人家的一世英名……嚶嚶嚶……”
許是,真的羞憤難當,某人竟然一頭扎進了枕頭裡,而後,被子往上一扯,整個人縮進了錦被裡,趴在牀上,一動不動,像一隻冬眠的鴕鳥……
“……”少年,維揚的嘴角,幾不可察的抽搐了下,微微擡手,輕揉了下額角,眸中,落了幾分無奈輕笑。
“嚶嚶嚶……你這個夜小人……夜壞蛋……趁着本姑娘神志不清,半夜爬上人家的牀……不僅想要染指人家的清白……還要誣賴人家的一世英名……嚶嚶嚶……你太陰險了……”
那一聲聲的控訴,可能是因爲從被子裡傳出的,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再加之那軟綿綿的嗓音,愈發有種悽悽慘慘慼戚的味道,彷彿,是一隻被狼外婆非禮了的小紅帽,那種委屈與憂傷的心情……
少年,聽着她自言自語的碎碎念,眉目如畫的臉一陣僵硬,眼角處,悄然滑落一滴冷汗。
早就知道這丫頭喜歡睜着眼睛說瞎話,可是,如今聽來,還是有些欽佩!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只怕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了吧?
“嚶嚶嚶……你這個陰險小人……一定趁着本姑娘睡着的時候把本姑娘非禮了……嚶嚶……非禮了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冤枉人家……太陰險了……嗚嗚……”
斷斷續續的‘哭嚎’聲從被子底下傳出,聲聲都是控訴!
少年,伸手扶了扶額頭,微微抿脣,嗓音中帶着一絲淺淺的認真。
“恩!我的確想過把你‘非禮’了!”
“啊?”
正‘哭得’肝腸寸斷的某人,乍然聞聽此語,差點一激動從牀上彈了起來,幸好,那被子裹得夠緊,束縛了她的行動。
“你、你、你說什麼?”
激動之下竟忘了害羞,‘蹭’的一下從枕頭裡鑽出來,直直的看着少年,雙眼瞪得大大的,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直看得少年嘴角微抽。
這麼大反應,未免太激動了些?天知道,她昨晚對他又摟又抱,又咬又啃,他是憑着怎樣非人的抑制力才壓抑住心中涌起的千尺波瀾!
風月無邊,輕紗燭影,自己放入心底的女子,對你投懷送抱,上下其手,即便是柳下惠,也不能保證沒有一絲雜念吧?再說,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若沒有一絲想法,那還真的是不正常!
“喂!夜小人,你、你、你居然真的想……”
少年微微恍神的模樣,落在南宮璃的眼中,儼然就是默認,這不禁讓她萬分激動。
方纔,她也就是鬼話連篇,胡說八道,纔不會真的以爲他會趁她神志不清時對她怎樣怎樣呢!話說,她的漂亮姐姐可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美好的人呢!她也就是心情鬱悶,無處發泄,狠狠的鬼扯了一通而已。
可是,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他居然親口承認……
看着她一驚一乍的小模樣,少年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
“雖然我很想,不過……”說及此處,少年微微頓住,清雅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她變幻不定的小臉,落在那嬌嬈若桃花瓣的紅脣上,微微頓住。
“不過什麼?”察覺到少年的視線,南宮璃的小心臟跳了跳,快速擡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小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少年,心思飛速的轉動着。
努力的想要回憶起昨夜的事情,可是,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抱着一堆美食,吃的不亦樂乎……
“不過,被非禮的那個人,是我!”
少年,看了她一眼,涼涼的開口,墨色清灩的眸子,落了一抹淡淡的晨曦,迷離炫目,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聽到他的話,南宮璃的小心臟再次顫了顫。
“這、這、這怎麼可能?我、我、我怎麼會……一定不會的!我、我可是好孩紙!一定是你搞錯了……你一定是在做夢……”
“這是想耍賴麼?”看着那人語無倫次的小模樣,少年,勾了勾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微微挑眉道。
“呃……誰、誰耍賴!我、我說的都是……”
“我可是有證據的!”
未等她說完,便被少年輕飄飄的開口打斷。
聞言,南宮璃忍不住又是一陣心肝亂顫,心中,驚疑不定,面上卻是死鴨子嘴硬。
“什、什麼證據?”
聞言,少年沒說話,只是目光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讓她再次抖了抖。
在她低頭搓雞皮疙瘩的時候,少年,已經慢條斯理的解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玉色流華的肌膚,映着窗外點點晨曦,清晰可見,那肩膀上,脖頸處,鎖骨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深淺不一的細碎紅痕……
“轟——”
南宮只覺得一道天雷凌空劈下,將她轟炸的七葷八素,四分五裂!
這這這……
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這、這些都、都、都是……”
一隻小爪子顫巍巍的指着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膚,小臉之上,風雲變幻,眼睛瞪得比雞蛋還打,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少年,涼涼的看了她一眼,未等她說完,便慢條斯理的打斷她。
“這些都是你非禮我的證據!”
“……”滿頭黑線,冷汗如瀑。
此刻,她很想一頭撞死在枕頭上……
“這這些……真的都是我乾的……”苦着一張小臉,兩隻眉毛已經扭成了毛毛蟲,彷彿,隨時都有哭出來的衝動。
“除了你,還有誰敢?”少年,微微挑眉,漫不經心的語氣,帶着一絲霍亂人心的韻味。
這世上,除她之外,還有誰敢對他這般‘爲所欲爲’?怕是,還未近他身,便已魂歸他處了吧?是了!可以這般對他的小女子,只有她一人而已!
少年,思緒翩飛,南宮璃,卻是瞪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死死的抱着枕頭趴在牀上,心底,一陣哀嚎,難道她真的酒後無德把夜小人給非禮了?
雖然,她很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那鐵證如山的事實擺在眼前……
天哪!這可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啊!居然是這麼過來的?也太悲催了吧?好歹讓她有點印象啊!一生才一次啊!居然就這麼被酒給毀了!
這個該死的十三少!這個長不高的死小孩!都是他們害得!沒事非得找她拼什麼酒?恩?這下好了,拼出事了吧?這兩個害人不淺的東西,詛咒他們倆一起打光棍!
狠狠的磨了磨牙,心中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慶幸,幸好,她非禮的人是夜小人!雖然可惜了她的洞房花燭夜,可,也好過她去非禮別人啊!若是她真的酒後無德非禮了別人,那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滅了那傢伙之後,再自我了斷,以死謝罪……思及此,某人瞬間抖了抖,哎!真是想想都覺得慎得慌啊!頓時,牙齒顫了顫。
“怎麼了?不舒服麼?”
許是,牙齒打顫的聲音太響,少年,微微皺了皺眉,聲音中帶着滿滿的關心,說話間,便朝她伸出手去。
某人,眼角的餘光瞥見少年伸來的手,頓時一個激靈,就地一個驢打滾,滾開了半米遠,險險的避開了少年伸來的手。
“我、我、我沒事……”拼命的縮在牆角,只露出了一個腦袋,滿臉警惕的看着少年,結結巴巴的開口。
“沒事麼?”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少年微微蹙眉,身子一動,還未等南宮璃反應過來,他已逼近她身旁,半坐在軟榻上,一手撐在牆壁上,無形之中將她困於懷中,另一隻手,則向她的額頭探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南宮璃有些悶,話說,她只感覺到一縷清風拂過,就變成了現在這幅境地……
“我、我沒有生病……”看着晨曦之中那隻修長如玉的手,南宮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努力把頭偏到一邊,只是,他離她,距離如此之近,呼吸之間全都是那清涼若飛雪落寒梅般的冷香,讓她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小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努力再往牆角縮了縮。
掌心中傳來的溫度,有那麼一點燙,少年蹙了蹙眉,擡手便朝着她死死的拽在手中的錦被伸去,某人見狀,頓時一陣鬼叫。
“你、你、你想幹什麼?”本想再往後縮一縮的,奈何,已經毫無退路,遂,只得死死的拽着錦被,一臉苦色的看着他。
“你這麼緊張是怎麼回事?不會以爲,我要非禮回來吧?”
看着她的反應,少年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眉宇之間落了一抹淡淡的無奈,挑眉看她,嗓音中隱着一絲笑意。
“呃……這……這個……”
南宮璃眨了眨眼睛,她是這麼以爲的麼?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呃……
“哎呀!”
在她糾結是與不是的時候,少年已經掀開了她一直裹在身上的被子,精準無誤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引得某人一聲驚呼,瞬間回神。
只是,在看到錦被之下自己衣衫完好時,不由得又怔了怔。
雖然外衫已經褪去,可是,她裡衣和中衣都穿的好好的,完全看不出衣衫不整的形跡嘛!眨了眨眼睛,這實在不像是……難道,夜小人都是在胡說八道的?
思及此,眼珠子轉了轉,悄悄地看向眼前少年,不其然的,就望見了他微微敞開的衣領下,那星雲密佈的斑斑紅印……還有很多牙齒印……呃……
某人頓時把頭埋得更低,一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模樣。
這分明就是紅果果的罪證啊!可是,爲何她自己卻……
“看來的確沒病,只是太緊張了!”
恰此時,少年清雅的嗓音自頭頂傳來,隱約之間,帶着一抹輕笑。
雖然把完了脈,可少年並未放開她的手,而是微微一個用力,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而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往後一順,兩人便重新躺回了軟榻上,他的手卻一直環在她的腰間不曾鬆開。
南宮璃怔了怔,飛到九霄雲外的靈魂瞬間歸位,察覺到他們此刻的姿勢,小臉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紅雲,下意識的掙扎了下,可是,他卻愈發收緊了雙手,幾乎讓她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
“時辰還早,你昨晚太累了,再睡會,恩?”
輕柔的嗓音,帶着化不開的柔情在頭頂響起,清清淺淺,若風拂落花,帶着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蠱惑着衆生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南宮璃小小的恍了一下神,卻因爲他那句曖昧不清的話,小心臟狠狠的跳了跳,臉上的紅雲瞬間燒到了耳根處。
有些無地自容的垂下頭,將整個小臉都埋進了他的胸膛裡,扁了扁嘴,弱弱的開口,嗓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夜小人……我真的把你……非禮了麼……”
“恩!”
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乾脆而理所當然。
“……”南宮璃頓了頓,吸了吸鼻子,“可是,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若真那樣的話,她多多少少該有些印象纔是……
“可能你和小豬一樣,反應比較遲鈍。”少年,略一沉吟,如是說道。
“……”
“那些證據你也看到了,鐵證如山!”
“可是……爲什麼我沒有……”那聲音,細若蚊蠅,若不仔細去聽,根本聽不到。
少年的眸光閃了閃,脣邊,卻緩緩勾起一抹傾倒衆生的笑。
“你方纔說什麼?”
“……”某人,瞬間把腦袋又低了幾分,嘴角動了半天,才艱難的擠出一句話。
“爲什麼……我身上……沒有……沒有那些……”
看着那顆恨不得鑽進他胸膛裡去的小腦袋,少年,微微揚了揚脣,眸中的笑意愈發深了幾許,擡手抹了抹她的腦袋,少年煞有介事的開口,語氣之中盡是認真,
“因爲你是屬狗的,我不是。”
“……”
聞言,南宮璃眼前一黑,很想對着他的胸膛一口咬下去,可是,那些紅紅的牙印再次闖入了她的視線中,讓她的小臉頓時一片糾結。
“夜小人……我是不是很粗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他脖子上那一處特別深的牙印,有些懊惱,更多的卻是心疼。
都怪她喝醉了酒……下口那麼狠……他一定很疼吧?
那隻小手帶着憐惜撫過他的身體,帶起一陣微微異樣的感覺,少年抿了抿脣,眸中卻隱了一抹笑。
“恩!你的確很粗魯。”
“……”南宮璃的小爪子頓了頓,臉上又多了幾分蔫色。
“那你是不是很嫌棄我……”
聞言,少年微微一怔,還未及回答,便又聽到她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你一定很嫌棄我……我不僅染指了你的清白……還那麼粗魯的對你……你一定很鬱悶……一定覺得我很不溫柔……嗚嗚……其實我很溫柔的……只是……”
說着說着,某人的小臉已經快要皺成了包子狀,滿滿的都是心酸!
“……”
少年聽着她的自言自語,嘴角一陣陣的抽搐,修長的指,輕點着額頭,眉宇間,落了滿滿的無奈,眸中的光華,如星韻流轉,沉醉了一世溫柔。
“都是十三少害得……以後我要每天吃兩個蘋果……嗚嗚……”
“吃蘋果?”少年微微挑眉,她不是每天都在吃麼?
“是兩個!”
“……”
“我要每天詛咒他兩次……”
一滴冷汗悄然滑落眼角,少年,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
“詛咒他什麼?”原來每天吃兩個蘋果就是爲了詛咒別人啊!果然,志向遠大!
聞言,某人稍稍把頭擡起一分,恨恨的磨了磨牙。
“哼!我要詛咒他和南宮將軍去私奔!”
少年的嘴角,幾不可察的抽搐了下,眸光微轉,看了一眼窗外,脣邊,緩緩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阿璃的意思,是希望明月公子與你哥哥私奔?”
“我?我……”南宮璃恨恨的眨了眨眼睛,小臉之上,神情怔愣,只是,還未等她開口澄清,便聽得門外傳來‘嘭’的一聲悶響!
“什麼聲音?”南宮璃頓時滿臉緊張,目光刷的一下射向門外,小身子又往少年懷中縮了縮,似乎,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看到她這幅模樣似的。
少年,只是輕輕擡手將她散落的青絲一一理順,但笑不語,
“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哥哥?本哥哥的小心臟都已經碎成了渣了!”
緊閉的殿門外,南宮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葉塵土,霸氣俊美的臉上,此刻是滿滿的委屈與控訴,目光幽怨的瞪着房門,哀嚎出聲。
房間裡,南宮璃瞪着一雙圓圓的眼睛,小臉之上,神情一陣變幻。
哥哥爲什麼會在這裡?那他知道夜小人也在這裡麼?知道……
“本哥哥不喜歡那隻齷蹉的臭月亮……本哥哥喜歡小美人……”
“南宮將軍。”
碎玉般的嗓音響起,清遐晨風之中落了一地清雅,門外,南宮焰抹了一把傷心淚。
“小凌子,你叫本哥哥做什麼?”
房間裡,南宮璃瞬間張大了小,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表情驚疑不定,爲什麼夜小人在這裡,哥哥他一點都不詫異?
對於南宮璃那驚疑不定的目光,少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一副淡然從容姿態,眸光一轉,看向門外。
“我是在叫那隻狐狸,你不要自作多情。”
“咚——”
少年話音方落,門外又是一聲悶響傳來。
南宮焰,仰面朝天躺在門口,看着頭頂一片青天,白眼直翻,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房間裡,南宮璃根本沒有去管自家哥哥死活的意思,而是津津有味的念着那句‘小凌子’,樂此不疲。
“小凌子……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那麼像狗狗……哈哈哈……”
“……”少年,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目光涼颼颼的,可惜,某個樂在其中的小女子並未察覺而已。
“哥哥取名字的水平真是太差了!小風子更好玩!哈哈哈……”
“……”一滴冷汗,悄然滑落少年的眼角,那涼涼的眼神中,似乎飄起了細碎的雪花,空氣中,似乎刮過一縷寒風,南宮璃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往少年的懷中蹭了蹭,口中,卻依舊樂此不疲的唸叨着那些名字。
殿外,明日清風,天地悠然,萬里蒼穹浩渺。
而今日的風都長街,卻是一片風雲暗涌,不時有成羣結隊的禁衛軍出沒,穿梭於大街小巷之中,擾的百姓們人心惶惶。
“聽說昨夜柔然行宮發生血案,三千軍士全部被殺!柔然王與柔然公主均不知所終!”
茶樓中,有人低聲竊議,雙眼,卻時不時地環顧一眼四周,一副警惕的模樣。
“不知是何人這麼大膽?竟敢在天子腳下犯下這等命案!”
“能夠在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柔然三千餘衆,絕非普通人爲之!只怕,風都從此不太平啊!”
“太后娘娘得知消息之後十分震怒,現在御林軍和禁衛軍全城搜捕,希望那柔然王和柔然公主安然無恙!”
“就是,若是他們在風都出了事,那些北蠻子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又是一場戰事挑起啊!”
“爲今之計也只得祈求上蒼保佑了!”
“……”
此刻,西涼行宮。
男子,一襲淡雅如風的藍衫,靜靜的站在樹下,目光看向遠處的天際,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身爾雅,氣質溫潤,淡淡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更添了幾分暖意,看着他,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忘記這世間的陰霾與灰暗,只覺得,淡淡的暖。
一陣腳步聲自身後傳來,打破這一份難得的靜謐安然。
“喂!西風陌,我已經飛鴿傳書告訴父王,今日便啓程回西涼,你沒有意見吧?”
來人,正是一身綵衣的西夢雨,容顏雖美,卻難掩那一身嬌蠻之氣。
聞言,西風陌緩緩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眸光淡淡。
“你是來詢問我的意見?”
聲音溫和,清雅如玉,卻似乎,隱了一份難言的輕嘲。
西夢雨的表情僵了僵,隨即,下巴一揚,直視着他的眼睛,高聲道。
“反正你早晚都是要走的!你能有什麼意見啊?”
男子,並未說話,再次轉過身去,看向遠去的長天,西夢雨臉色微變,眼底劃過一抹怒氣。
“喂!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捨不得離開?哼!你最近可是與那個廢物九小姐走的很近!你該不是樂不思蜀了吧?你別忘了,那個廢物已經成親了!就算你想……”
男子,毫無預兆的回頭,看了她一眼,那雙眼眸,溫雅如玉,可是,眼底卻翻涌着千尺暗流,只讓人覺得寒意侵心,西夢雨驀然一窒,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未說完的話也戛然而止。
男子,淡淡的收回目光,腳步輕擡,繞過她朝房中走去。
西夢雨怔了半晌纔回過神來,臉上的神情怒不可遏。
“喂!你有什麼好拽的?你每天都跑出去,別以爲本公主不知道你去哪了!你都是去見那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了!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和你長的一模一樣?”
男子前行的腳步驀然一頓,倏地轉過身來看着她,隔着數步之遙的距離,目光直直的望進她的眼裡。
“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
日光傾城,風自輕暖,可是,西夢雨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看着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心底,一陣陣的驚顫,本想大聲反駁幾句,可,嘴巴張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男子,卻不再看她,一轉身,進了殿中,反手一掌,將門帶上,隔絕了門外的視線。
門外,西夢雨瞪着那扇門,目光忽明忽暗,臉色,陰晴不定。
“哼!不讓本公主管,本公主就偏要管!回去就告訴父王!哼!”
帝都城郊,一處小山坡。
這裡,很是慌亂,滿目青草與叢林,一眼望去,只有寥寥幾戶人家。
山腳下,正有一對人影緩緩走來,兩人皆是一身粗布麻衣,肩上各背了一個竹簍,竹簍裡裝的都是些野菜野果之類的乾糧。
“玉兒,委屈你了……跟着娘,受這些罪……”走在前面的婦人,身形消瘦,面色蒼白,眉眼中,有化不開的滄桑。
走到她身後的少女,並未說話,只是微微低着頭,安靜的走着。
“玉兒,我今日總是有些心神不寧……我們就這樣逃出來,如夫人和老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話間,婦人微微頓住腳步,一臉憂心忡忡的看着身邊少女。
“我倒是無所謂,被抓回去,大不了也就一死了之,可是,玉兒你不同啊!我……”
眼中的悽傷又甚了幾分,那本無血色的面容似乎又蒼白了幾分,神情,那樣的惶恐與無助。
“已經逃出來這麼久,不是也沒事?”南宮玉兒看着她,清秀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幻,只是無聲的擡手取下她背上的竹簍挎在手中。
“可是……萬一呢……他們一天找不到人便不會罷休……我怕……”
“該來的,總是會來,怕?有何用?”南宮玉兒那雙漆黑沒有一絲光彩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婦人,恍若一個黑色的漩渦般,讓她心口微微一窒,一時間,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南宮玉兒卻不再看她,提着兩個竹簍往前走去,婦人,怔愣了一會,擡步跟上,眉眼中,都是飽經歲月風霜的苦楚。
一處破敗的民宅,南宮玉兒剛剛推來破舊的房門,便有一羣人自房中呼嘯而出,眨眼之間將她團團圍住。
“玉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隨後而來的婦人嚇了一跳,一瞬間的怔愣之後,頓時大驚失色,滿臉驚慌的朝南宮玉兒跑去,卻被一個橫空飛來的破碗砸中了額頭,婦人的身體虛晃了下,腳下一軟,滑倒在地,殷紅的鮮血,頓時順着那蒼白的面容流下。
“娘!”被衆人團團圍住的南宮玉兒,臉色微微一變,想要上前將她扶起,卻被凶神惡煞的衆人死死的圍住。
“呵呵!你們倒是很能跑啊!躲到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怎麼?以爲從此就可海闊天空了麼?”一道陰氣森森的嗓音傳來,帶着一絲刻薄尖酸的味道,如夫人緩緩從房中走出,臉上的笑容,嬌豔,卻帶着滿滿的惡意。
“你想怎麼樣?”南宮玉兒冷冷的看着她,神情間卻不見一絲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