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的男子,霍然轉身,風,吹起他如夜色般冰沉的黑衣,墨發狂灑間,那一雙幽不見底的黑眸,恍若極寒之境的堅冰,萬年不化,冷冽蝕骨。
他,就那樣看着那名婦人,目光如電,一瞬不瞬,眼底的寒冰染着絲絲怒意。
緊抿的薄脣,緊握的雙拳,隱忍着,某種強烈的情緒,俊美的臉,冰冷,帶怒。
“這些,都是朝中大員的千金,無論才情、身世、相貌,皆是上乘,與你也算門當戶對。你難得回京,便多待些時日,將婚事辦了。”彷彿,沒有感覺到男子的冰冷與怒意,婦人,顧自將燭臺點上,翻開桌上的名冊,淡淡開口,聲音之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翻開的名冊上,附有畫像,明滅的燭火下,那些女子,容顏較好,不過二八年華。南宮浩天,雖是續絃,可他,丰神俊朗且位高權重,自是有無數女子爭相嫁予,無數大臣妄圖拉攏。
“我、不、會、娶!”沉若冰霜的嗓音,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一道凜冽的掌風飄過,將那本名冊,掃出門外。
婦人,尚自保持着翻看名冊的姿勢,手,卻僵在了那裡。深邃淡漠的雙眼中,劃過一抹隱晦的怒意。
“此事,由不得你。七日後,我便命人前去御史府下聘,迎娶柳小姐。”壓下心底的怒意,婦人,冷聲開口,強硬,堅決。
“要娶,自己娶!”南宮浩天,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婦人,冷聲開口,同樣的堅決,不容置疑。
“放肆!你就是這種態度和我說話的?”婦人,目光陡沉,冷聲怒斥,面無表情的臉上,劃過一抹盛怒。
“母親,最好不要逼我。”對上婦人佈滿怒氣的臉,南宮浩天,緩緩別開眼,薄脣緊抿,冰冷的話語,似威脅,似警告。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道不容觸碰的逆鱗,任何人,都不得觸碰。
“逼你?呵!”許是,怒極反笑,聽到南宮浩天威脅警告的話,婦人的臉上,驟然浮起一抹冷冷的笑。
“我何曾逼的了你?當年,我不准你娶西月染,你卻是能耐,讓皇帝賜婚,太子做媒!我讓你納妾,你卻死活不肯,揚言此生只娶她一人!如今,她人都已經死了,我讓你續絃,你還是不肯?難道,你還要爲她終生不娶?”許是,真的怒極,婦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此時,卻情緒激動,竟是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來。
這些,一直是她心底的結,雖不曾提及,卻,一直埋藏在心底,越積越深。
“死?我倒是想請問母親,無緣無故,她爲何會早產?”冷冷的逼視着婦人溢滿怒氣的雙眼,沉聲質問,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垂在身側的手,一瞬間緊握成拳,產期,明明是在一月之後,他都已向皇帝告了假,想守在她身邊,卻不想……
“混賬!你是懷疑我暗害她?”聞言,婦人的臉上,劃過一抹明顯的驚怒,猛然擡頭看向眼前的男子,胸口,微微起伏着。
“難道不是?”
“啪——”
一道清亮的掌事,暗夜中,甚是突兀。
婦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有些呆滯,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他……
南宮浩天的臉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映着他略顯蒼白的臉,分外刺目。
“你是母親,我無法把你怎樣,但,讓我續娶,絕無可能。”冰冷的嗓音,落下一世寒涼,那人,已經拂袖離去,月色之下,背影孤冷而蕭索。
空無一人的大殿中,婦人望着窗外的夜色,神情,晦暗幽深。
三日後,玄靈山。
殘葉湖邊,兩道身影,並肩而立。
“月染突然離去,也是朕,始料未及,你,千萬要想開些。”風祁睿,俊美的五官少了幾許邪魅風流,多了幾分沉穩內斂。
南宮浩天,只是靜靜地望着湖水,沉默。
“你真打算長駐邊關?不再回京?”微微頓了頓,不死心的再次開口,目光隱有一絲期待。
“明日啓程。”鐵板釘釘,不容置疑。
“好吧!那焰兒和璃兒?”俊美的臉上,劃過一抹黯然,知他心意已決,怕是無法勸說。
“一起帶着。”他的兒女,自然要與他一起。
“萬萬不可!”聞言,風祁睿有些激動,急聲制止。
“焰兒倒是沒有問題,虎父無犬子,歷練一番也好,但,璃兒本身就是早產,先天不足,西北氣候惡劣寒冷,實在不適合她。”
南宮浩天,鷹眉緊蹙,眼底,劃過一絲猶豫。
璃兒,的確不宜帶去邊關,可,若將她一人留在風都,讓他如何放心?
“無需擔心,雖然,親爹離家出走了,可,還有我呀!她可是我未來兒媳,我自會照看好她,你若是想她,便回來看看她。”看出他的爲難,風祁睿狀似玩笑的開口,眼底,卻是一片認真堅定。
南宮浩天,看了他良久,薄脣微動,嗓音冷沉。
“多謝。”
“謝甚?我也算是半個老爹……呃……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