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雜貨店走出的李川轉身拐入了一條小巷.
他抓起旁邊靠着的一輛自行車往北方騎了兩三公里,確定躲開了攝像頭的監控後,這才急急忙忙的跳下車,衝進了一處公共洗手間。
該死的,那些匪徒手段可真狠,爲了不讓自己追蹤竟然敢製造車禍!
碘酒流過傷口,一陣陣火燒般的劇痛讓李川倒吸涼氣,牙關緊咬,眼中滿是憤恨。
是的,他已經判斷出,方纔在高架橋上的車禍並非偶然,而是幕後黑手導演的又一場鬧劇。
這隻黑手可謂是喪盡天良,視人命爲草芥,肆意踐踏,已經遠遠的超出了李川所能容忍的底線。
“一定要將他給找出來,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李川暗暗賭咒發誓,他深吸了一口氣,眸子裡閃過一道道冷光。
不過眼下必須先把傷勢處理一下。
感覺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李川面無表情的拿起鑷子伸入大腿上的傷口,從模糊的血肉間將一顆變形的子彈夾了出來,落在地面“噹噹”作響。
然後,他換上了老虎鉗跟螺絲刀,像是倒弄機械一般在斷裂的肋骨處一陣敲打,血液飛濺,看上去觸目驚心。
“咔擦”!
最後一根肋骨也被強行接上,李川將剩下的碘酒往身上一倒,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口中長長舒了一口氣。
“奶奶的,邦德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若不是老子有煉體術,恢復力異於常人,這時候怕是隻能躺在醫院裡大眼瞪小眼了。”
李川嘀咕了一句,看着血流在緩緩停止,暗中慶幸自己曾經融合了骨牌,雖然腦子裡莫名多出了一段你記憶讓他有些恐懼,可帶來的好處卻是讓他欣喜不已。
若是沒有那神秘的骨牌,他根本避不開那幾次致命的危機,早已經死在了黑魔或者骷髏的手下了。
瞿哲彥!
最好這一次的事你沒有參與其中,否則你也蹦躂不了多久了,我必取你狗命!
李川神色一寒,將夾克的兜帽翻了過來,低着頭快速從洗手間走出,在一處枝葉繁茂的樹林間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三刀,別告訴我你又惹了什麼禍事,老子可是剛從小黑屋中脫身出來!”
鐵樁的聲音響了起來,顯得有些擔心。
“靠,老子在你
眼裡難道就是打樁機不成,開到哪砸到哪?”李川沒好氣的說道,“這次是有要緊事找你幫忙,說實話吧,我信不過警方,這才找上了你。”
“敢情我還是個備胎?”鐵樁苦笑着迴應。
“滾,爺可不是玻璃,說正經的,幫不幫?”李川罵了一句,語氣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幫,當然幫,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得幫,誰叫咱們是兄弟!”
電話那頭的聲音毫無遲疑,李川彷彿能看到鐵樁拍着胸脯保證的情景,雙眼瞬間模糊了。
是的,兄弟,哪怕是赴湯蹈火也絕不皺半分眉頭,有這樣的莫逆之交存在,也不枉來這滾滾紅塵走上一遭。
“說吧,這次的冒險指數有幾顆星?”鐵樁大大咧咧的問道。
“四顆……”
李川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四顆?距離最高的五顆星只差一點?三刀,你殺了我吧,你知道我是怎麼從小黑屋出來的麼?”
鐵樁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個階層,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掐住了喉嚨。
“怎麼出來的?”李川問道。
“三個月的禁閉還早着呢,老子實在是受不了,這才咬着牙寫了長達一萬字的悔過書,這纔打動了副隊長重獲自由,你知道,我從小到達最恨寫作文,語文老師純屬遭了池魚之殃。”
鐵樁連珠帶炮的訴說着心中的苦楚,他捏着嗓子,像是被欺負的小媳婦一般讓人哭笑不得。
“嗯,這次你怕要寫三萬字了。”李川一本正經的說道,聽得鐵樁寒毛直豎。
“哥,三刀哥你可別嚇我,直說吧,你要我幫什麼忙?”
“我要你調一些今日南都的衛星截圖,找一輛銀灰色的無牌商務車。”
隨即,李川將事情的大致過程說了一下,語氣裡透着期盼。
除了找鐵樁幫忙這個辦法,他實在找不到其他的途徑能夠快速尋到顧苒的蹤跡。若顧苒者有什麼三長兩短,他一輩子都會陷入自責與愧疚之中。
“嘖嘖,行啊,你小子!”
電話那頭響起鐵樁誇張的語氣,樂道:“衝冠一怒爲紅顏,真是羨慕你小子!行了,這事哥們答應了,不就是動用顆衛星查一些截圖麼?隊長頂多把我關小黑屋,難道還能滅了我不成?”
“鐵樁!”
李川突然叫了一聲。
“還有什麼事你一併說了吧,老子還得去想你三萬字怎麼寫呢,不對,這是在幫你泡妞啊,這樣吧,那悔過書你得幫我解決了。”
“謝謝,真的!”
李川仰起頭看了看天,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起來。
“靠,咱們之間還要提個謝字?看不起兄弟是不?這個忙我幫了,下次見面你請我吃大排檔,不讓你小子出點血心裡就不舒坦,嗯,悔過書也得寫!”
“什麼都行,我等着你把圖片傳過來。”
李川悄無聲息的笑了,暗中發誓別說是三萬字的悔過書了,就是十萬,百萬,他也會一絲不苟的將它完成。
陽光透過縫隙在地面照出點點光斑,微風拂面,樹影婆娑,時間在緩緩流逝。
對於李川來說,每一秒度過的都像是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心中的煎熬非但沒有降低半分,反而越來越濃烈,讓他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與顧苒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劃過,突然之間,他發現這個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女孩已經在他心中佔據了相當重的位置。
那荒唐可笑的“宣言”,那撲面而來的正義感,那總是喜歡跟自己擡槓的小脾氣,都如同畫面一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田。
顧苒的一笑一顰,一言一語,難以磨滅……
“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就出來的,堅持住,顧苒!”
李川攥緊了拳頭,死死地盯着手機屏幕,一臉的決絕。
“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沒有剪去長髮……”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聽在李川耳中無異於天籟。
他深吸了一口氣,伸出顫抖的手指朝接聽鍵點了過去。
“三刀,圖片給你發過去了,你查收下,那個時段,銀行附近地域的衛星截圖都沒有落下,放心,銀灰色的商務車,跑不掉……喂喂……別拖我,我自己走,認得路,關了那麼多回還怕走丟麼?”
通話戛然而止,李川心底生出一股股暖流,默默的祝福了一聲即將再關禁閉的鐵樁。然後打開了手機裡剛剛收到的信息,神色再一次變得無比冰冷。
頃刻,他憤怒地虛空揮了一下拳頭,看着手機上的顯示,口中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地名:
“城東,舊街區廢棄倉庫109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