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舉行祭典的地方,殷容疏跟蘇慕凡已經被暗衛們嚴密地保護了起來,這些暗衛們皆是配合默契,阻止着那些刺客的靠近,但是這些刺客們也是訓練有素,而且在人數上他們要佔優勢。
殷容疏輕握住蘇慕凡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眸光卻是深斂,這些刺客明顯就是衝着自己來的,難道是二王子的人?但是武功身法看着卻像是中原的套路。
此時殷澤沛也是把南宮夏菡護在身邊,不過好在南宮夏菡還有些功夫在身,雖然只是皮毛,但是關鍵時刻還是能起點作用的,殷澤沛手執利劍跟那些刺客纏鬥在一起,心中卻是暗自驚疑,這次刺客的武功套路分明就是來自中原,而且大多數刺客是衝着容疏而去的,他們的目標很明確,究竟是誰想要殺了容疏,殷澤沛腦袋裡忽然有一個念頭閃過,該不會是……他吧?
周圍前來觀看祭典的百姓們都已經盡數散去,只留下殷容疏一行人在跟刺客纏鬥,而那些刺客大都集中在殷容疏跟蘇慕凡的周圍,眼看着這次刺客的攻勢越來越猛,已經有幾個暗衛受了傷,殷容疏眉頭微斂,對站在自己身前護着的炎暝道:“把凡兒帶走。”
炎暝跟在殷容疏身邊這麼多年,他的一切職責就是保護殷容疏的安全,他自然是不願意留下殷容疏一個人在這裡,自己帶着夫人離開,“主上,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主上的安全,我怎麼能把主上一個人留在這裡?”
“這裡不是還有這麼多暗衛的嗎?你先把凡兒帶走,這是我的命令。”殷容疏嚴肅道,這些刺客的目標是自己,如果讓炎暝帶着凡兒離開的話,這些刺客一定不會多加阻攔的,這種危急的時刻,凡兒跟自己在一起只怕會被誤傷。
“主上,現在根本就衝不出去,那些刺客已經把這裡嚴密地包圍起來了。”而且這次刺客個個都不是等閒之輩,而且他們在人數上佔優勢,這樣的話,勝負就很難說了,炎暝暗自懊惱,如果是在臨夏國的話就好了,現在他們根本沒有更多的人來抵擋這些侍衛。
殷澤沛對那個護在麗莎跟倩兒面前的暗衛道:“你先把她們三個女子安全送回去。”那些刺客已經全部聚集到殷容疏跟蘇慕凡的周圍,這裡已經無人戀戰,還是先行送她們離開纔好。
“是,澤王殿下。”
“我不離開,凡兒還在那裡呢。”萬一凡兒再出事了可怎麼辦?自己不能放着凡兒置身危險而不顧啊。
殷澤沛眉頭緊皺,“我會把他們兩個都安全帶回去的,你要相信我,你在這裡會讓我分心。”
南宮夏菡看向被刺客嚴密圍起來的地方,那裡就站着自己剛剛找到的凡兒,靜默了片刻之後,開口道:“好,你跟凡兒還有殷容疏他們一定都要平安回來。”
殷澤沛輕握住南宮夏菡的手,“你放心。”
那暗衛很快就把南宮夏菡、麗莎還有倩兒帶離了廝殺的戰場,殷澤沛跟倉逍對視了一眼,均是逼向那些看起來來頭不小的刺客。
此刻被圍在中間的殷容疏緊握住身邊蘇慕凡纖細的柔荑,輕聲道:“害怕嗎?”
蘇慕凡淡淡道:“我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沒什麼好怕的。”
殷容疏聞言輕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殷容疏的修長的手指悄悄撫向袖口,那裡藏着自己隨身攜帶的銀針,這是在關鍵的時刻保命用的。
此時的倉逍也是着急,自己身上是帶了毒粉,可是現在刺客跟暗衛們都糾纏在一起,如果撒下這些藥粉,暗衛們只怕是要跟這次額刺客一起完蛋了,真是傷腦筋。
而突然,又有一個人加入了戰局,而這個人正是聞訊趕來的六王子,看到被圍在中間的蘇慕凡,六王子眉頭緊皺,對那些刺客朗聲道:“王城的大批侍衛很快就要到了,我勸你們還是儘早收手吧。”剛剛自己已經讓暗處自己的侍衛去通知王城的侍衛首領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到了。
但是那些刺客對六王子的話充耳不聞,手上的招式越加凌厲,他們在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衝破暗衛們的防守,一舉滅掉殷容疏,而那些暗衛們也是默契地擋在殷容疏跟蘇慕凡的身前,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人牆,始終都不曾給對方留下絲毫可以突破的空隙。
而殷澤沛在跟這些刺客交手的過程中,愈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想,這些刺客果然是他派來的人,可是他是怎麼知道容疏在這裡的?難道他一直在派人跟蹤着容疏,可是不對啊,如果有人一直跟蹤的話,暗衛們一定能察覺得到的啊。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刺客看準時機一下就躍到殷容疏的身邊,眼看着他手裡的利劍就要刺進殷容疏的心口,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那刺客手裡的利劍卻是陡然掉落在地上,蘇慕凡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沒有看清殷容疏是如何出手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炎暝已經擺脫其中一個刺客的糾纏,趁着對方沒有防備的時機,一劍瞭解了那個意圖刺殺殷容疏的刺客。
蘇慕凡看着那個刺客心口處流出的鮮血,心中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因爲死屍她見得多了,自己進王宮的時候,經常能看到那些被擡出王宮的小女孩兒的屍體,也見識過王宮裡的王妃折磨下人的各種殘忍地辦法,有時候讓人流血並不是最痛苦的,傷在看不見的地方纔最是折磨人。
眼看着暗衛們很多都負了傷,體力逐漸有些不支,但是那些刺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雙方都是疲累,他們在各自找機會攻破對方的弱點,但是彼此卻都很謹慎,戰局就這樣僵持着。很快,重重的鎧甲的聲音卻是打破了這種僵局,六王子心中一喜,應該是王城的守衛到了。
六王子對着那些侍衛亮出自己的令牌,沉聲道:“把這些刺客都給本殿拿下!一個都不準放過。”
“是!”那侍衛首領也是不敢怠慢,連忙吩咐自己手下的侍衛前去助援,如此一來,雙方的人數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些刺客見情況不妥,便是彼此之間做着特殊的手勢,相互掩護着撤退,暗衛們則是緊追不捨,在這些王宮侍衛的幫助下,刺客們全部被抓獲,一個都沒能逃掉,然而就在他們被抓住的瞬間,那些刺客的臉色瞬間鐵青,嘴角慢慢溢出鮮血,然後就一個個地倒在地上,倉逍忙上前查看,片刻之後沉聲道:“這些都是死士,事先已經在嘴巴里藏好了毒,一旦被抓獲他們就會把毒給吞下去,瞬間斃命,這些刺客已經都沒了氣息。”
殷容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刺客,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關於這些刺客背後的主人。
“你受傷了?”耳邊傳來蘇慕凡驚訝的聲音,殷容疏順着她的目光看向捂着右肩的六王子,那鮮血不斷地從他的指間溢出。
“六王子,你沒事吧?”那侍衛首領上前扶住六王子。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擦破了點兒皮。”這些刺客真的不是一般的普通角色,武功高強,而且招招皆是凌厲,看他們的招式應該是從中原而來,而且還是衝着殷容疏而來的,難道是他在中原的仇家?
“倉爺爺,麻煩你幫六王子看看。”殷容疏知道倉逍身上是隨身帶着傷藥的。
此時,本來應該是熱鬧的街市上現在是一片寂靜,那鮮血的味道還未散去,空氣中充斥着血腥味,蘇慕凡下意識地握緊了殷容疏的手,殷容疏側過頭看她,輕拍她的手背,“已經沒事了,剛剛嚇到你了嗎?”
“我沒事。”蘇慕凡輕聲應道。
六王子看着他們兩個下意識地撇開目光,倉逍看着他的反應,眼中閃過若有所思,臉上卻是掛着溫和的笑容,“六王子殿下,讓老夫幫你看看傷勢吧。”他說只是擦破了一點皮,可是若只是擦破了皮,血怎麼會流這麼多?
倉逍扯開六王子肩頭的衣服,果然,那肩上的傷口深可見骨,並不是他口中的只是擦破了一點點皮而已。
殷容疏跟蘇慕凡也是走了過去,殷容疏看到他的傷口微微皺眉,沉聲問旁邊的倉逍道:“這傷口很深,能完全癒合嗎?”
倉逍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傷藥,“有我出馬當然可以,不過我身上帶的傷藥太少了,我們還是儘快回去吧。”說着便是把自己身上帶的全部藥粉撒在六王子的傷口上,然後仔細地爲六王子包紮好。
“六王子,屬下這就送您回府。”那侍衛首領躬身道。
“等一下。”殷容疏叫住欲轉身走開的六王子,“謝謝六王子殿下的鼎力相助。”
六王子靜靜地盯着殷容疏看了片刻之後,轉而看向站在他身後的蘇慕凡,“我不是爲了幫你。”言罷之後,便是轉身走開。
殷澤沛跟倉逍聽聞六王子的話,皆是有些愣怔,這位六王子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他是對凡兒……兩人皆是下意識地看向殷容疏,但是殷容疏面色平靜,並沒有什麼異樣,再看向蘇慕凡,卻發現她眼睛裡有着明顯的驚訝之色,兩人心下明白過來,原來凡兒到現在才搞清楚狀況,看來無論是失憶以前還是失憶以後,凡兒對這樣的事情都很遲鈍啊。
待到那六王子走遠之後,殷容疏輕聲道:“我們也回去吧。”這些暗衛們大都受了傷,也要回去處理一下。
本來這一行人是想出來熱鬧一下的,沒想到卻是遇上了這種事情,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在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是很沉默,一直很安靜的蘇慕凡卻是突然開口,倒叫人有些意外,“那些人看起來好像是中原人,他們爲什麼要殺你?”那些刺客摘下臉上遮面的黑布之後,分明是中原人的輪廓,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已經猜出這些刺客背後的人是誰了。
殷容疏輕撫了一下蘇慕凡的手背,“這些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你就不要操心了。”
既然殷容疏已經這樣說,蘇慕凡也沒有再問下去,不過,爲什麼殷澤沛的臉色比殷容疏的還要難看,那些人明顯對殷澤沛格外地手下留情,似乎擔心會傷到他一樣。
此時在宅子裡等候的南宮夏菡還要麗莎她們都是擔心不已,心中暗自祈禱,可千萬別出什麼事纔好啊,南宮夏菡心中忐忑,只能在大門處走來走去,遠遠地聽見有馬車的聲音傳來,南宮夏菡心中一喜,擡頭看向遠處,只見黑暗中有一輛馬車緩緩駛近,南宮夏菡朝着門內朗聲道:“他們回來了。”
裡面的麗莎和倩兒聞言從裡面走了出來,而此時馬車已經在大門處停下,殷澤沛率先跳了下來,“怎麼樣?都沒事嗎?”南宮夏菡一邊問着,一邊往車廂裡探頭望去。
“放心吧,都沒事。”殷澤沛輕笑着摸了摸南宮夏菡的腦袋。
看到殷容疏、蘇慕凡和倉逍都從車上下來,南宮夏菡纔算是真正放心了,“還好,你們都沒事。”
“先進去再說吧。”殷容疏爲蘇慕凡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進去之後,殷容疏跟殷澤沛還有倉逍三人去了書房,而蘇慕凡則是被南宮夏菡拉去了自己的房間。
“凡兒,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回來之後都心不在焉的?”
“我有心不在焉嗎?”自己只是有些疑惑吧,一時想不通一些事情而已。
“有,我作證。”麗莎附和道。
“還有我。”倩兒也是來湊熱鬧,“姐姐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慕凡眼睛裡有着笑意,“你不是說我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南宮夏菡輕嘆了一口氣,“凡兒啊,你現在還笑得出來,剛剛可是親眼目睹了那樣一場惡戰啊,我一想起來那滿地的鮮血,我就一陣不舒服。”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在王宮的時候,我見過很多屍首,而且還有很多是年紀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的。”一開始的時候自己也是接受不了,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全部是那些已經死去了的小女孩兒的臉,可是後來,自己也就麻木了,就像王宮裡其他人一樣,冷眼看着那些本該是鮮活的生命被踐踏,被殘殺。
“凡兒……”南宮夏菡有些不忍。
“我沒事。”
“姐姐說的應該就是那些被強擄進宮的小女孩兒吧,我雖然很少有機會進王宮,但是卻也見過幾次那些王宮裡的侍衛把已經被折磨致死的小女孩兒的屍體擡出宮外,那些小女孩兒真的是死得很慘,她們還那麼小,卻要遭受那樣的折磨。”倩兒低聲道,所以這世上只有權利是無所不能的,那些人可以爲所欲爲,完全不顧及百姓們的死活。
“我聽凡兒提起過,上次救了麗莎的人就是凡兒曾經在王宮中救出的一個小女孩兒的父母,很難想象,如果當初凡兒沒有救下她的話,那個小女孩兒現在只怕也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這羌盧國的王上還真是夠喪心病狂的,這是什麼變態的癖好啊?簡直應該千刀萬剮了他。
蘇慕凡的眼神一滯,“其實當初我有猶豫過要不要救她。”她的聲音很低,讓人聽不出裡面的情緒,蘇慕凡擡頭看着南宮夏菡眼睛裡驚詫的神色,“這跟你以前認識的我完全不一樣是不是?”以前的蘇慕凡若是遇到了這種事,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救下那個小女孩兒吧,可是自己卻是猶豫了。
南宮夏菡愣了一瞬道:“凡兒,你依舊是以前的你,只不過是你生活的環境不同才讓你有了不同的選擇。”
蘇慕凡輕搖頭,“現在的我還是你以前認識的蘇慕凡嗎?我想應該已經不是了,現在的我跟以前的我差得應該不是一星半點。”
南宮夏菡愣愣地說不出話裡,的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凡兒跟以前實在是太不一樣了,有時候她們真的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凡兒就是凡兒,只要她的生活環境變回以前的,她也會完全變回以前的那個凡兒了,就算她不再是以前自己熟悉的那個凡兒,自己也可以重新熟悉現在的這個她啊。
而書房裡的三個男人,則是在討論着另外的一個問題,“容疏,你覺得這些刺客是不是……他派來的?”
容疏自然是明白殷澤沛口中的這個他是誰,“我想應該是他沒錯。”除了他還有誰對自己這麼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沒想到他還是這麼偏執。”自己已經跟他說了多少次了,容疏對皇位一點意思都沒有,不會威脅到他的,可是他一點都沒聽進去。以前在臨夏國的時候,他顧及着先皇臨終前讓他當着百官的面起的誓言,纔不敢輕舉妄動,想來這次他是想再羌盧國對容疏下手,這樣一來就一石二鳥了,既不動聲色地除掉了容疏,還能用這個藉口對羌盧國發難。
殷容疏修長潔淨的手指輕敲着桌面,眼睛裡若有所思,“澤,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只好拿出父皇留下的遺旨了,畢竟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不能讓凡兒有任何的閃失。”以前的自己怎麼着都成,但是現在有了凡兒,自己就不能容得有半點的閃失。
殷澤沛跟倉逍聞言皆是一滯,這是容疏第一次提起先皇遺旨的事情,看來他真的是被皇上給逼急了。
“父皇給你的遺旨上究竟寫了些什麼?”殷澤沛心中更是爲難萬分,一邊是自小就跟自己關係很近的容疏,另一邊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自己站在誰的那邊都不是。
“我也不知道那上面究竟寫了什麼,父皇臨終前只是跟我說,如果皇上做出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就讓我拿着那塊血玉去皇陵見守陵人取走那遺旨,而上面究竟寫了什麼內容,父皇卻是隻字未提。”
“容疏,你再等一等,等回去之後,我會找皇上再好好聊一聊的,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再去取父皇的遺旨好不好?”自己一定要說服皇上罷手,不然的話,自己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真的很難做人。
殷容疏點頭,“不過,我想你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皇上大概是不會放手的。”他一直都把自己視作他的敵人。
“對了,容疏來西域的事情除了我們幾個根本就沒人知道,皇上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