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的哨位安排採用明哨與暗哨、普通哨與加強哨相結合的方式。白天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只是普通明哨,晚上則是明哨加暗哨,或者採用加強哨。
一個班加上排長總共十二個人,武器標準配備:班用機槍、步槍、狙擊步槍。每個人都要上哨,排長也不例外,工作壓力很大。
老兵們都習慣了,兩個新兵很明顯無法適應下來,一到夜哨就犯困。這也是正常情況,當他們親眼見過殘酷的戰鬥之後,絕對不會再犯困。
排長給顏烽火安排的是夜間暗哨,所謂暗哨就是把自己藏得無影無蹤。上這種哨需要極大的忍耐力與毅力,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根本不可能數個小時窩在那裡一動不動。
對於上級的安排,顏烽火無條件接受。況且他還更喜歡這種暗哨,因爲可以睡覺。
他的睡覺不是深度睡眠,而是在睡覺前對自己進行催眠。當有異常情況的時候,他會立即從睡夢中醒轉過來,並在第一時間進入戰鬥狀態,這種能力是在四方城訓練出來的。
接連數天,顏烽火都是在睡覺中渡過。但在第五天的晚上,顏烽火突然感受到一股極淡的異樣氣息。這股氣息來自南面,很陌生,很陌生,但是很強!
雙眼輕輕睜開,處於半眯的狀態。
顏烽火趴在一棵大樹上,身上披着厚厚的僞裝網,藉助月光用眯起的雙眼進行觀察。
把眼睛眯起來是戰術需要,晚上有月光,當月光照射下來之後會通過人的瞳孔進行反射。一些有經驗的軍人都會恪守這個常識,同樣會捕捉人的瞳孔顏色。
戰鬥隨時都有可能來臨,他們作爲一名軍人,要做的就是在戰鬥來臨的時候流乾最後一滴血。這與正義無關,是天職。
顏烽火打開軍事地圖,細細把這一塊區域看了一遍,眉頭也皺起來。
顏烽火搖搖頭,他不清楚對方究竟什麼時候會發動攻擊,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攻擊之前必然還會有一次試探。
“現在怎麼樣了?”老杆子問道。
“簡單,一幫傻逼罷了。”顏烽火非常不屑的說道:“這樣吧,給我兩把手槍、一支步槍、一支狙擊步槍,然後你們做好早飯等我回來吃飯,怎麼樣?”
可他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要知道,每天晚上的暗哨位置都是提前確定的,屬於絕對的秘密。但就是在哨位確定的情況下,老杆子硬是找不到顏烽火的蹤跡。
但是這一點顏烽火不會對他們說,或者現在不能說,以免引起恐慌。
顏烽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他太在乎身邊戰友的生命了。
“死守!”老杆子黝黑的臉上露出堅毅之色。
“咕咕……”
怎麼打?排長老杆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打,他倒是抓過毒販,但是這種戰鬥卻沒有經歷過,只能從理論上進行推演,然後決定怎麼打。
“上級怎麼說?”顏烽火問道。
“怎麼辦?”排長老杆子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待命。”老杆子說道。
敵人剛纔是被自己嚇退的,因爲他們嗅到了味道,一時半會不會貿然行動。這樣一來伴隨而至的就是再一次試探,畢竟他們的時間不多,需要搶時間。
這裡是必經之路,當偵察兵防線被突破以後,這個袋口的脆弱就完全凸顯出來。
“嘿嘿,沒事。”顏烽火毫不在意的再點燃一根香菸道:“放心吧,一切都沒問題。”
當聯繫上把這個情況說了之後,才終於意識到這一段國界線的偵察兵防線已經被突破。整整一個小隊的偵察兵部隊失去聯繫,無線電保持緘默狀態。
老杆子立即將顏烽火叼着的香菸搶下來,用力踩滅,急促的小聲道:“明火,你還在上哨。”
“睡覺?”顏烽火搖搖頭,一臉詫異的問道:“排長,你晚上抱着老婆睡覺的時候,小鳥是在唱歌還是在睡覺?”
聽到聲音,排長嚇了一跳,這才擡起頭看到一直藏在樹上的顏烽火。
顏烽火臉上笑眯眯的,掏出一根香菸叼在嘴上,然後將兩條腿旁若無人的翹在桌上,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樣。
“不可能吧?”老杆子一臉不相信的說道:“咱們這裡距離國境線足足二十公里,如果他們突破了偵察兵防線,上級應該早就通知並進入戰備了。”
“我們要守住這裡。”顏烽火指向哨所所在的袋口位置。
後面明哨的緊張緩解下來,知道可能存在的危急安然渡過。
正是因爲這句待命才讓老杆子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他無權質疑上級的戰術統籌。可現在的問題是已經有敵人摸到了己方的眼皮底下,待命究竟要待到什麼時候?
所有人全部集中起來,班長張一飛緊緊握住槍,大有隨時就會衝到陣地前沿浴血殺敵一般。其它的戰士也都躍躍欲試,就算是那兩個新兵也努力剋制住恐懼,眼中滿是戰鬥的光彩。
他對顏烽火很信任,這種信任來的很自然,根本無法用言語進行表述。如果非得解釋的話,只能說老杆子覺得顏烽火纔是真正的職業軍人,在這種情況下,由一個職業軍人帶領會更好。儘管他的軍銜是中尉,但真正的戰鬥靠的不是軍銜,而是經驗與戰鬥技能。
如果要選擇從這裡進入內地的話,必然要經過袋口,因爲兩側的大山是典型的天然屏障,難以逾越。即便逾越了,還有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流阻擋着,難以入境。
“顏烽火,你說說你的意見。”老杆子問向一臉輕鬆的顏烽火。
鳥叫的聲音從顏烽火口中發出,他在第一時間朝相隔數十米的身後明哨示警。
“唰”的一聲,顏烽火從樹上跳下來,順手從老杆子上衣兜裡掏出香菸,給自己點上一根美美的抽起來。
“好!”排長老杆子立即把外面的哨兵撤回來,同時把熟睡中的戰士全部從牀上叫起來。
“排長,把所有的人撤回來吧,我們需要緊急開個會。”顏烽火看了下手錶說道:“現在是凌晨四點五十分,我估計在天亮前對方還會進行一次試探。”
“同志們,真正的考驗來了。”排長一臉的嚴肅,口氣沉重無比。
哨所距離國境線二十二公里,地形全部是亞熱帶叢林地形,比較平坦。兩邊則是天然的大山,把哨所位置夾在中間,形成一個深入內地的袋口。
“我故意發出鳥叫聲,是要把他們嚇退,因爲我沒有選擇。”顏烽火凝視南面黑洞洞的叢林,緩緩道:“剛纔來了一個人,只是前哨,而且手段很高明。前哨只是要摸清這裡的狀況,如果我選擇不動的話,後面的人會跟上來。排長,你也是老兵了,告訴我通常在什麼情況下需要使用前哨?”
“沒有什麼不可能。”顏烽火沉聲道:“叢林奔襲二十公里你需要多少時間?國境偵察兵的一班哨是多長時間?”
“滾犢子!”排長擡腿朝顏烽火踹去。
“顏烽火,根據你的推斷,這些人可能會在什麼時候發動攻擊?”老杆子問道。
但是在這裡他沒有辦法,身後的戰士只是常規部隊的士兵,沒有專門接受過訓練的第六感。如果發生危險,得到警示的他們最起碼生存機率更大一點。
此言一出,氣氛立即變得輕鬆無比。這是戰略上的蔑視,蔑視他們提升己方的士氣。
袋口並不大,剛好處於兩座山峰的平行交合處。橫向大概一百米,只是地形太過於平坦,無堅可守。當然了,如果擁有重武器的話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比如一挺加特林六管重機槍,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不開玩笑了。”顏烽火突然嚴肅起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頰在黑暗中顯得特別凝重。
排長老杆子拍拍顏烽火,他理解顏烽火的做法。只是他不清楚來犯的人究竟有多強,也不知道顏烽火只有在面對真正具備實力的對手時,纔會把眼睛眯上收斂自己的痕跡。
老杆子看到顏烽火的面頰,立即也變得嚴肅起來。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他很清楚當顏烽火脫去無所謂的面具之後,纔會流露出內斂之下的璀璨鋒芒。
這句話一出口,緊張感立即瀰漫整個宿舍,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
端着步槍的顏烽火漸漸睜大雙眼,再次從嘴裡發出鳥叫聲,示意敵人退去。
“顏烽火,你給我下來!”老杆子壓低聲音,唯恐讓別人聽到。
這種做法絕對是完全錯誤,因爲他發出的鳥叫聲會暴漏他的位置,很有可能遭到致命打擊。
他只是做做樣子,因爲他很清楚自己永遠也踢不着顏烽火,除非對方想讓他踢。短短的幾天時間裡,顏烽火打遍全班無敵手。
老杆子的面色越發沉重,二話不說,立即返回宿舍,利用無線電與上級作戰指揮室取得聯繫。
“這是一支小隊,前哨的水平很不錯。如果相撞發生戰鬥,恐怕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跟對方打上一場硬仗。”顏烽火從嚴肅突然變得落寞起來,低聲繼續道:“如果在我的帶領下死守也可以,但是會死人。”
陌生的氣息一閃即逝,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無法捕捉。似乎對方感受到這裡有令他不安的味道,所以選擇避退。
“排長,沒到換崗時間呢。”頭頂傳來顏烽火的聲音。
“已經退走,起碼今天晚上是安全的。”顏烽火揚揚頭對排長老杆子說道:“立即與上級取得聯繫,我懷疑偵察兵防線已經被突破。”
“排長,怎麼打?”張一飛大聲問道。
排長老杆子拿顏烽火沒轍,轉換話題訓斥道:“你小子是不是不知死活,大晚上的你用鳥叫聲傳遞信息,你不知道小鳥晚上都睡覺嗎?”
稍隔不久,排長老杆子氣急敗壞的朝暗哨的方位走過來,搜尋顏烽火的身影。
他的聲音很大,毫不在意。
這個問題很簡單,但聽到這句話的排長卻緊緊皺起眉頭:戰鬥小組!
“顏烽火,你?”老杆子的臉上滿是驚訝。
他以爲顏烽火能說出什麼好的戰術呢,可誰知道弄到最後卻是這種單兵戰術,像是一個瘋子的行爲。
“哈哈哈哈……”顏烽火哈哈大笑起來,他站的筆挺筆挺,雙手背在身後,讓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虎背熊腰徹底伸展起來。
只是這一個動作,僅僅這一個挺直腰桿站立的動作,就讓所有戰士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風采所折服。
朝那一站就是自信;雙手一背便如山嶽;劍眉飛揚,跋扈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