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聲隆隆,A軍籌備許久的軍事演習開始。紅軍瘋狂的向藍軍佔地發動猛攻,開始上演所有軍事演習永遠不變的模式。
顏烽火四個人被扔在一座藍軍駐守的山頭上,聽着炮聲隆隆,蜷縮在裡面百無聊賴的吹牛。
四個人被分開關了大半個月的禁閉,每天來回反覆的寫檢查。寫完檢查從禁閉室出來了,究竟把這四個傢伙仍在哪裡還真成了問題。剛好演戲開始,乾脆把他們扔到藍軍陣地,省的再弄出什麼鬧心的事。
顏烽火四個人的任務非常簡單,等到潮水般的紅軍衝上來之後,拔掉藍軍的旗插上紅軍的旗就算了事。
這種事交給這四個混蛋幹應該不會生出任何事了,就是一個插旗。
“寂寞啊!”錢成無聊的大叫一聲仰躺在地面。
“寂寞如斯啊!”鄧小滿躺在地上像條泥鰍一般折騰着,不知道想幹什麼。
“鬥地主唄?”顏烽火掏出一副撲克牌。
“沒意義。”楊剛烈叼着香菸靠着牆壁躺着,嘴裡嘀咕道:“真他媽無聊,好端端的把咱們扔到藍軍陣地,這不是欺負我們嗎?顏烽火,都怪你,你幹嘛用炸藥炸魚?這下好了,惹怒了楊部長,咱們的生活從天堂跌進地獄了吧。”
“呵呵,這能怪我嗎?”顏烽火擺弄着撲克牌笑道:“還不是你們幾個傢伙懶,要是不用炸藥怎麼能抓到魚?”
“老顏造的,”錢成伸出雙手在空中抓着,朗聲道:“魚塘進行綠色養殖也是老顏提出來的,買麻將桌也是老顏開的口,每星期一三五定時定點跑出去腐敗也是老顏定的……我說老顏,我怎麼發現我們三個被你帶壞了呢?不對,應該說你沒來之前我們沒有現在壞。”
“對呀!”顏烽火猛的一拍大腿,衝錢成道:“如果你衝到紅方指揮所把你爸幹掉的話不就可以讓藍方勝利了嗎?你想想啊,一個風一般的男子攜着令人窒息的戰爭風暴一往無前,所有的強兵悍將在他手下沒有一擊之力,這是多麼的英雄哇!當他一槍把最終BOSS幹掉之後深藏功與名,留給世人一個偉岸蕭瑟的背影,簡直酷斃了!”
說完這些,三個傢伙的臉上滿是無所謂的表情,可眼睛裡卻充滿失落與不甘。
這一點是許多人無法體會到的,他們的家庭出身非常好,即便當一個普通的士兵也有一個強大的家庭在後面支撐。他們可以胡鬧,可以隨心所欲,可以跟領導嬉皮笑臉甚至對着幹頂嘴,是許多士兵羨慕的對象。
聽到這句話,三個人的心臟狠狠抽動一下,看待顏烽火的眼神完全變了。他們從來都不知道顏烽火還有這樣的一面,似乎這纔是真正的顏烽火。
“還有呢?嘿嘿。”顏烽火的臉上滿是不懷好意。
顏烽火揚眉一笑,傲然道:“不需要槍炮,只需要——有種!”
“我都尋思着,你們幾個傢伙爲啥不去當官呢?”顏烽火的臉上露出不解之色:“錢成,你爸是A軍副軍長,怎麼着也能給你整個連長營長什麼的吧?老鄧,你上面那可是總司的關係,軍長見了都得賠笑臉,你咋就不知道利用呢?還有老楊,你老爹好歹也是省部級高官了,你還當個屁兵啊,趕緊滾回家幹你的官二代多好。”
聽到這句話,顏烽火的眼睛一亮,腦子裡立即迸出一個想法。
“我靠,你讓我殺我爸呀?”錢成瞪着雙眼。
可想而知,這種環境只能造出一種性格:叛逆。
“是呀,怎麼了?”
“現在有一個證明你們的機會擺在眼前,”顏烽火掃過三個人的臉頰,指着頭頂道:“軍事演習,如果能夠在萬軍中來一次絕地大逆襲,那麼所有人都會看得起你們。不要以爲這是胡鬧,戰爭中沒有胡鬧。演習等同於戰爭,我們是藍軍,我們的對手是紅軍。我們的頭頂在進行大規模集團性作戰,而我們就是一柄黑暗利劍,直接捅向敵軍指揮部。”
“靠!”鄧小滿跳起來大聲道:“老顏,你太不地道了吧,炸藥是誰造出來的?”
“軍事演習唄。”
這一番聽得錢成三個人一愣,似乎都沒反應過來。他們印象裡的顏烽火可不是這樣,而是比他們玩的都要瘋的傢伙。
“男人,就得牛逼。你若不牛逼,懦弱給誰看?”
“瞧哥幾個那副揍性,別玩深沉了,打牌打牌。”顏烽火招呼着。
“老顏啊……”
“這只是一場演習。”顏烽火握住拳頭慷慨激昂道:“如果我們四個人在藍軍必敗的情況下突然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斬首行動,成功幹掉紅方主帥。我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們絕對是神一樣的存在。以後只要說出咱們的名字,誰他媽都得上來喊一聲哥。四個人扭轉上萬人的戰局,如果這都不算牛逼的話,我都不知道牛逼究竟該怎麼寫了。”
四個人在紅藍方的軍演中扭轉必敗的局勢,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一枚炮彈落在山頭,震得整個山頭都在顫抖。藏在山洞裡的顏烽火四人趕緊護住頭,免得被落下的土灌的滿嘴都是。
鄧小滿插話:“還有一個詞叫:一丘之貉。”
“我?”老錢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有什麼好說的,我老爹是副軍長,我在後勤基地幹還能少給他丟點人。反正後勤基地舒服,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上面還有人罩着,舒服的冒泡。”
這三個傢伙的後臺都是硬邦邦的,恐怕整個軍都找不出幾個。可這三個混蛋就是死賴着不肯走,甚至軍校入學的通知書都被人親自送到手上,然後被這幾個傢伙墊桌腳了,簡直就是三個牲口。
說完這句話,鄧小滿的臉上滿是煩躁,叼起一根香菸吧嗒吧嗒抽起來。
“哥幾個,想玩不?”顏烽火神秘兮兮的問道。
“那我們該怎麼做?沒槍沒炮?”
“老顏,就我們四個人,別扯了吧……”鄧小滿指指四個人,學着西方人聳聳肩膀攤開手。
“呸!呸!罵了隔壁的!”楊剛烈狠狠罵道:“憑啥這幫玩意又是坦克又是大炮的玩着,老子卻得呆在這裡換旗?”
“當然了,咱們就是紅軍只要涌上來,立即潰敗的藍軍。一敗幾十年,從未有失誤,全軍最佳配角,哈哈。”
“老錢,你呢?”顏烽火問道。
“斬首唄,最高指揮官被幹掉了自然就輸了。”鄧小滿的眼睛裡露出光芒。
“幹了,玩一次大的!”楊剛烈捏着拳頭。
錢成接過話道:“都窩在這個地方了還能玩什麼新鮮的東西?我看還是老老實實睡覺吧,等演戲打完了咱們好好出去嗨一場。對了,我前陣子剛認識了幾個大學妹子,水靈靈的,到時候一人一個,嘿嘿。”
“你告訴我,雙方演習怎麼分輸贏?”
有種兩個字一出口,立即狠狠的刺激到了三個人。他們可以不承認一切,但是絕對會承認自己有種。什麼責任擔當,一切都是狗屁,男人得有種,沒種的纔不是男人。
鄧小滿拍拍屁股道:“我表哥是中校,我表姐是中校,我堂哥是大笑,我堂妹是上尉,一家子全是軍官,還要把我弄成軍官。孃的,你知道這有多沒勁不?我明明不是那塊料,還非得給我把什麼都弄好。知道不,我最討厭看他們的臉色,好像我什麼都不行,就他們牛逼哄哄。成,老子當兵,老子只當後勤兵!”
“靠!”
錢成脫口道:“有裁判,根據一方的兵力損失進行裁判。”
“你們這羣廢物!”顏烽火突然衝三人發出大罵聲,冷着一張臉高聲道:“你們就活該被人看不起,你們就活該在家人的眼睛裡是個扶不起來的廢物!你們從未想過證明自己,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讓別人刮目相看,更沒有想過獲得別人的認可。因爲你們早就喪失了信心,只會自暴自棄,用撒潑無賴的態度噁心別人的時候噁心自己。你們想想,每天廝混的日子有意思嗎?混來混去混的是誰?想要尋找報復的快感是不是?”
“我那老爹看不起我,”楊剛烈輕笑道:“不就是一省部級高官嗎,我就看他什麼時候落馬。”
“我是顏烽火!”顏烽火猛的瞪住錢成的雙眼,暴吼道:“我跟你們不一樣,因爲從來沒有人敢看不起我!”
“奶奶的,老子啥都沒有就是有種,說吧,怎麼幹!”鄧小滿罵罵咧咧,一臉兇狠。
這就像許多家庭教育子女的時候總喜歡拿優秀的人來對比:你看你表哥都考上清華了,你看你堂姐都出國留學了,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
“轟!”
“不打,”鄧小滿非常乾脆的拒絕道:“一天到晚不是麻將就是撲克,早玩膩了,弄點新鮮的玩吧。”
錢成瞪着眼睛咬牙吼道:“幹掉我爸,幹掉我爸!”
顏烽火衝楊剛烈豎起大拇指:這種兒子真他媽牛!
可這只是他們的一種發泄而已,因爲他們不被認可,不被人看得起。所以墮落,用這種方式來宣泄自己的不滿,可他們越是這樣墮落越是被家人看不起。
隨着暴吼聲,顏烽火的身上瀰漫出一股凜冽的氣息,強大而又充滿攻擊性,讓三個人爲止一凜,想說的話都說不口。
“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自信。如果一個男人沒有了自信,那他就不配男人的稱呼。”顏烽火揮動手臂,無比激昂的吼道:“我們憑什麼被人看不起,告訴我!我們憑什麼被別人看不起!如果看不起你的是你的朋友,沒事;如果看不起你的是戰友,也沒關係;可看不起你們的是你們的家人!你們想一輩子在家人面前擡不起頭嗎?告訴我,你們想不想永遠被家人看不起!想不想永遠窩在後勤基地做一個人人討厭的混蛋!”
“誰說藍軍非得敗?”顏烽火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把摟住錢成道:“你爸是咱們軍的副軍長對吧?不光是副軍長,還是這次紅方的最高指揮官對吧?”
“廢話,人生就是來玩的,不過這個鬼地方也沒法玩呀。”楊剛烈用力拍打身上的灰土,大聲叫着。
“咱們是不是軍事演習的一部分?”
“嘿嘿,說這話有點傷感情了,我看哥幾個挺寂寞的,就弄些樂子玩唄。”顏烽火咧嘴笑道:“不可否認,咱們是英雄多見略同。”
“誰說沒法玩?”顏烽火輕輕扯起嘴脣道:“現在A軍正在幹什麼?”
幾根中指豎過來。
“怎麼幹?”顏烽火眼神一凜,伸手朝自己脖子一抹:“就這麼幹!”
“對,就這麼幹!就這麼幹!”
“……”
三個人被刺激的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即端掉紅方指揮部。
顏烽火則重重吐出一口氣:奶奶的,累死老子了,總算把三個頂缸的傢伙忽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