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頓頗爲精明,搶先向威廉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不是說謊,但肯定略有偏頗。
威廉讚許的點點頭,“你做得很好,克雷頓爵士。”
目光一轉,“普列斯頓爵士,雖然我對此事也很不很高興,不過既然你們贏了決鬥,那我們也會遵守承諾。你們可以走了。”
獵狗突然說道:“我們奉國王的命令,要搜查你的營帳。”
「還真是一條忠犬。」
威廉沒有搭理獵狗,看向另一個御林鐵衛,“普列斯頓爵士,你覺得就算我讓你們搜,你們能搜到什麼東西嗎?”
“不管搜不搜得到,國王的命令必須執行。”普列斯頓面無表情。
威廉有些吃驚,難道回去報告沒搜到都不會?還是這位沒怎麼聽說過的御林鐵衛,竟然如此有騎士精神,想要敬忠職守?
克雷頓頓覺怒氣升騰,威廉的做法明顯就是息事寧人,但對方居然不依不饒,真當這兩千多騎兵好欺負嗎?
“那你恐怕要踩着我們的屍體才能進軍營。”他眯起眼睛,盯着普列斯頓,手按在了劍柄上。
沉吟片刻,威廉決定還是給他們一個臺階,“普列斯頓爵士,你可以回去告訴國王陛下,如果他想來拜訪,我自然會熱情接待。但派任何人來搜查,請恕不奉陪。”
「如果他們繼續不知好歹,要怎麼辦呢?殺掉他們肯定是不行的……扒光了扔到君臨的大街上?」
御林鐵衛非常迅速的回答:”明白了,威廉爵士。我們會回去稟告國王陛下。“
看看獵狗,獵狗一聲不吭。威廉哈哈一笑,“那兩位請回吧。”
看着灰溜溜離開的御林鐵衛和蘭尼斯特士兵,河間地騎兵們用震天的鬨笑爲他們送行。
天空中最後一抹晚霞融進冥冥暮色,天色逐漸暗下來。國王門已經關閉,君臨高大的城牆現出青黛色的輪廓,模模糊糊,影影綽綽。
無論是去君臨城裡走親訪友,或者尋歡作樂的貴族們,晚餐前全部都回到了城外的軍營。
這種貴族聯合的軍隊能保持這種軍紀,威廉非常滿意,不敢奢求太多。
食物的香味在營地裡飄蕩,星星點點的篝火旁,歡聲笑語不斷。
衆騎士一齊向蘿婭塔舉杯,“敬蘿婭塔小姐!”
之前除了旅息城的騎士,其他人多少對蘿婭塔有些不以爲然。但今天她挺身而出,維護了這隻軍隊的榮譽,所有人都是衷心感謝。
艾莉亞小心地給威廉斟滿酒杯,又跑到蘿婭塔身邊,衝她甜甜一笑,給她的杯中也倒滿酒。
“獵狗實力很強。”羅索·布倫還是僱傭騎士的時候曾經見過獵狗,“蘿婭塔小姐能和他打成這樣,非常不容易。換了我,只怕也不過如此。”
威廉覺得他這話稍微有些誇張,但並不離譜。
作爲這隻聯軍裡公認的強者之一,羅索的評價很有份量。
接着衆人紛紛開始稱讚蘿婭塔的武藝,向她敬酒。
蘿婭塔滿面紅暈,難得的展現出一絲嫵媚之態,不知道是因爲美酒,還是因爲讚譽。
「如果換了布蕾妮,這幫傢伙的態度只怕就沒有這麼友善。唉,布蕾妮太不容易了。」
“壞人“羅納德突然問道:”威廉爵士,那明天我們還換地方嗎?”
“您有什麼想法嗎,羅納德爵士?”
“今天讓那兩個御林鐵衛帶了口信給國王,明天我們就離開,會不會被人認爲是在害怕?”
看到周圍投來熱切的目光,威廉舉起酒杯,“那我們就多等一天,看看喬佛裡陛下是否和勞勃先王一樣,英勇無畏!”
貴族騎士們轟然叫好,喜笑顏開,君臨是個讓人嚮往的地方。
夜色深沉,銀色的月亮點綴着深藍的天空,還有一顆亮星相伴。
拿到補償,蘿婭塔滿意的離去。
其實一開始威廉是拒絕的,但蘿婭塔喝得有幾分醉意,怕她胡鬧,他只好半推半就。
事後威廉卻難以入眠,腦海裡全是瑪格麗的影子。
直到他閉上眼睛,認真考慮聯姻的事情。
「要不娶二小姐算了?與旅息城聯姻,確實是穩固河間地的最佳方案……」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看到四下無人,威廉湊到蘿婭塔耳邊,低聲說道:“昨晚感覺怎麼樣?”
“不要提昨晚的事情。”蘿婭塔表情有些糾結,還有些嫌棄,“仔細想想,我果然還是不喜歡那樣。”
與她聯姻的想法,如潮水般從威廉心中退去。
「以後我要是再對她抱有期望,就讓布蕾妮纏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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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耿高丘上空薄疏的曉霧被輕風驅散,紅堡沐浴在懶洋洋的陽光之中。
梅葛樓前,國王喬佛裡身披鍍金戰甲,胸前雕着一頭怒吼雄獅,紅緞披風上的金線閃閃發光。
他身邊簇擁着六位御林鐵衛,全部都是一身亮白金縷鎧甲,灰色的馬鬃飛揚,背後長長的披風,彷彿覆蓋着初雪的白色大地。
缺少的一位是隊長,還在奔流城的詹姆·蘭尼斯特。新的一位是巴隆·史文爵士,他頂替被殺的馬林·特蘭爵士。
上百名蘭尼斯特家士兵正在做出發的準備,滿眼緋紅的披風,馬蹄聲不絕於耳。
想到貴族和平民們看到自己威武的英姿,雄壯的軍隊時,會露出怎樣敬畏的神色,喬佛裡就感覺心癢難耐,忍不住嘴角上翹。
“我的戰馬呢?”國王嚴厲的問一位管事,“該死的馬伕們在幹什麼?也許我要動用絞架來提醒他們不要偷懶?”
彷彿獅子嘴邊的小獸,管事渾身顫抖,冷汗直流,“陛下,我這就去催他們。”
“是我讓他們不要牽馬來。”瑟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太后穿着沿邊鑲着白貂皮的黑色天鵝絨禮服,頭戴象徵權力的金冠。
她的步伐很快,提利昂使勁邁動小短腿,才勉強跟得上。
“母親,這是爲什麼?”
“陛下,你要幹什麼?”瑟曦臉含薄怒。
“那個魔法騎士無視我的命令,還向我發出挑戰!”喬佛裡眼中閃過殘忍,“我要去征討叛逆!”
“威廉·河安爵士是國家重臣!你今天哪裡也不許去。”提利昂大聲說道,“叛逆”這個詞讓他心驚膽顫,希望自己的聲音能蓋過國王。
“你敢命令我?我纔是國王!”喬佛裡怒視舅舅,“我今天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是獅子的怒火,什麼是國王的權威。”
“住嘴!”瑟曦只覺一陣頭痛,如果可以,她根本懶得管國王如何處置魔法騎士。
但她至少知道兩千人比一百人多;也知道既然魔法騎士能打敗詹姆,那國王身邊這羣廢物,恐怕沒一個打得過他。
提利昂搖搖頭,不再去看外甥,“我的好姐姐,今天不阻止國王陛下,我們全得完蛋。”
太后猛地拂袖,引得裙裾來回擺動,“御林鐵衛,送國王陛下回房間。”
喬佛裡楞了一下,大聲說道:“我不回房間!”
提利昂看着亞歷斯·奧克赫特,詹姆不在君臨,他暫代御林鐵衛隊長之職,“亞歷斯爵士,這是攝政太后的命令!”
雖然御林鐵衛是宣誓效忠國王,但在國王成年之前,先王任命的攝政王或者攝政太后,權威在國王之上。
所以當攝政太后與國王的意志相違背時,御林鐵衛得聽攝政太后的命令。
亞歷斯深吸一口氣,上前拉住國王的雙手,其他幾個御林鐵衛也圍了上來,半簇擁着把國王推回了大門。
國王憤怒的聲音遠遠傳來。
看到獵狗站在原地沒動,提利昂命令道:“桑鐸爵士,去找派席爾大學士,讓他給陛下準備一點安眠酒。”
獵狗說道:“我不是騎士。”
提利昂忍不住爆粗口,“我不管你是不是騎士,現在就去找派席爾,立刻,馬上!”
獵狗看着瑟曦。太后心煩意亂的揮揮手,獵狗轉身離去。
梅葛樓前只剩下蘭尼斯特姐弟,廣場上還有一羣不知所措的蘭尼斯特士兵。
“讓那個魔法騎士快點離開君臨。”瑟曦聲音不高,但飽含怒火,“越遠越好!”。
她現在對魔法騎士更加痛恨,如果不是他,喬佛裡怎麼會無端受罪?
提利昂難以置信,“史坦尼斯和藍禮的軍隊就要進攻君臨,你讓援兵離開?”
“讓沃爾特伯爵走快一點。”瑟曦滿不在乎,“還有魔法騎士率領的不是騎兵嗎?到時候讓他們回來,應該也很快。”
提利昂氣得渾身發抖,哼了一聲,猛地轉身離開。
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去揍那張美麗但是愚蠢的臉——而且還夠不着。
無論如何他要去一趟河間地的軍營,這隻軍隊可不僅僅是一隻騎兵。
目前還願意效忠體王座的河間地家族,繼承人都在其中,完全可以被稱爲“繼承人軍團”。
今天的事情一旦傳到河間地貴族耳中,尤其是喬佛裡的那句“叛逆”,天知道會引發多大的風波。
財政大臣和情報總管在王座廳的門口巧遇,熱情的寒暄一句。
正好看到代理首相騎着那匹可愛的小馬,帶着他的傭兵和野蠻人衛兵,匆匆離去。
情報總管的嘴角跨了下去,而財政大臣的嘴角微微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