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艾德看着獵狗和弒君者,心裡有些不舒服,兩個都是西境人,一個是蘭尼斯特,一個是蘭尼斯特家養的狗。
艾德希望兩人兩敗俱傷。
兩匹馬開始全速奔跑,地面震動。艾德站在臨時搭建的看臺上也感覺到了腳下的木板有輕微的震顫感。獵狗騎在馬上,身體前傾,他的長槍穩若磐石,獵狗採取的是攻勢。
詹姆·蘭尼斯特傲慢得連面罩都沒有放下,他臉上帶着輕鬆的笑意,嘴裡還吹了一聲悠揚的口哨,彷彿勝券在握。
詹姆竟然也是採取的攻勢。
這就很妙了,一般來說,雙方戰馬對衝,一方採取攻勢,另一方就會採用防守反擊。
但詹姆根本不屑採用防守反擊,而是和獵狗對攻!
雙方的馬越快越跑,兩支槍同時擡起,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攻擊動作,但詹姆在雙槍交擊前的瞬間把身體一挪,結果克里岡的槍尖被他的獅紋黃金盾巧妙地卸開,與此同時,詹姆的槍卻是正中獵狗的盾牌,木片四散中,獵狗硬承受了詹姆的一槍,他在馬背上搖晃,眼看就要跌下去,卻最終穩住了身子。
人羣裡響起一陣叫好。也不知道是在爲詹姆的巧妙避讓攻擊喝彩,還是在爲獵狗的沒有跌落馬下叫好。
獵狗穩住了身子,猛地勒馬轉身,騎回場邊準備第二回合。詹姆·蘭尼斯特拋下斷槍,抓起一支新槍,他對遞給他新槍的侍從說道:”嘿,等會我贏了比賽,分給你一半金龍。”侍衛還在目瞪口呆中,詹姆卻已經放聲大笑。
他不過是跟侍從開了個玩笑。
獵狗用力一夾馬肚,策騎前奔,蘭尼斯特也騎馬相迎。
兩人再次都是採取的攻勢。
雙方戰馬越來越近,兩人幾乎是同時大喊一聲,雙槍幾乎同時閃電刺出,都是直奔對方的胸膛。詹姆看槍來得真切,身子一挪,盾牌斜斜迎上長槍,要把獵狗的槍輕鬆卸開。
然而桑鐸·克里岡這次也是身體一側,盾牌斜迎對方的長槍。
兩人同時閃避,角度動作一致,這就導致了誰也避不開誰!
咔嚓兩聲脆響,兩枝長槍都刺中了對方的盾牌,槍頭也都同時爆裂,但等木片落地,一匹身披了金色毛毯的馬——馬背上卻少了主人,那馬獨自跑開去了。詹姆·蘭尼斯特爵士在泥地裡倒着,金光閃閃,頭盔撞在地上,給撞凹了一塊,卡住了他的腦袋。
對攻正面角力上,獵狗勝弒君者一籌!
珊莎幾乎窒息:“好精彩的比賽,可惜艾莉亞跟他的舞蹈老師學跳舞,連決賽都不肯來看呢!”
艾莉亞沉迷於和他的舞蹈老師每天跳舞,對這場比武毫無興趣。
獵狗得勝,把面罩推上去,神情冷漠,騎馬繞場!
他將面對的下一個對手:魔山!
民衆的歡呼聲稀稀拉拉,他們對獵狗和弒君者都不那麼喜歡!如果是藍禮公爵或者是百花騎士,必然掌聲如雷,口哨聲漫天飛舞。
詹姆·蘭尼斯特爬了起來,他被獵狗一槍擊中盾牌,力量太大,無法卸力,他承受不住,掉落馬鞍,摔下來的時候頭盔被撞凹了進去,這充分說明了黃金的質地比不過鋼鐵的硬度,結果他無法把頭盔摘下來。貴族們指指點點,子民們發出噓聲,貴婦和仕女們忍不住的笑。
笑得最大聲的是勞勃國王:“瞧弒君者,摔了個狗吃屎。他以爲用金子做的頭盔就很了不起,哈哈,這下金子給了他苦頭吃了!”他座位旁邊的王后位置是空的,因爲昨晚他的呵斥,王后今天並沒有來觀看比武。很快,鐵匠被叫了過來,爲弒君者想辦法如何才能安全的取下黃金頭盔。
英俊瀟灑的弒君者歪着頭被侍從和鐵匠攙扶着狼狽下場,他的頭盔歪得厲害,令他看不見路,就好像一個盲人,必須要人指引着才能走路。演武場的泥土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原本平坦的一塊地經過昨天一天的比武,已經變成了荒原地一般,又好像被千萬頭野獸踩踏過,已經找不到一處平坦。
詹姆的狼狽令國王開心大悅,他下令獵狗和魔山準備比武。
獵狗本身十分高大,但和魔山比起來,就差了好大一截。艾德家有個馬童名叫阿多,也是個高大雄壯之人,只是頭腦有些遲鈍,爲人憨厚,在北境無人能和他的高大相比,但艾德目測,就算阿多和魔山相比,也根本不夠看。
魔山實在是天生巨漢,無可匹敵!
艾德想起魔山和獵狗在紅寶石灘上的比武,魔山最後竟然並沒有殺掉倒在地上的獵狗,這令艾德最後琢磨了很久,他又結合魔山救下屠戶兒子米凱用的騙過王后的伎倆,又想到獵狗和魔山第一次比武魔山依舊放過了獵狗沒有殺他,這些種種不符合魔山的痕跡,綜合聯通起來,艾德得出一個他很不願意得到的一個印象:魔山的暴烈和魯莽被理智和冷靜代替,愚蒙憤怒被智計謀劃代替,這點令艾德內心擔憂,極其不安。
如果獵狗沒有其他的暗手,這次魔山同樣必勝無疑。
魔山的弱點就是魯莽憤怒,一動上手就全力進攻,狂暴猛烈,這是優點,但也是缺點,第一是容易體力消耗過度,堅持不了多久速度就會變慢;第二是憤怒會令人的進攻變得可怕,但是破綻卻同樣會暴露出很多。
以獵狗、詹姆、百花騎士、巴利斯坦、索羅斯等人的一流武藝,魔山只要露出破綻,他們就會抓住,然後擊倒魔山;如果是生死決鬥,殺掉魔山也並不令人意外。
但是,當魔山的這些缺點沒有了呢?!
魔山的憤怒、狂暴、殺戮看似消失,但其實他正變得更可怕和更令人畏懼。
至少艾德感覺到了寒意!
艾德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魔山的身上。
魔山和獵狗取了長槍,獵狗陰鬱的眼神盯了一眼魔山,嗆的合上面罩。魔山也合上面罩,試了試長槍,巨大的特製長槍在他手裡輕如無物。
國王一聲令下,獵狗猛踢戰馬,身體前傾,力量全部壓上去,長槍斜舉,採取的是攻勢。攻勢是對的,沒人能防守住魔山的全力一擊。盾牌會被他擊破,人會被打飛。
魔山控制着戰馬卻是小跑而來,不慌不忙,不急不慢。他手裡揮舞着長槍,虛空輕刺,好像在嘗試準頭。
獵狗的目光從面罩的縫隙裡緊緊盯着魔山,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看似強攻,其實不過虛張聲勢,身體前壓,給了自己在馬上身體後傾的巨大空間,如果坐正了身體,不管前閃還是後避,閃避的空間都很有限。
魔山的破綻只會在攻擊的時候出現。
魔山如果不進攻,盾牌護身,長槍防禦,獵狗很難把這個巨人從馬上打落。
魔山可不是弒君者,獵狗同樣的力量作用在魔山身上,別說擊倒魔山了,魔山可能會紋絲不動。
雙馬越來越接近,獵狗突然在馬上晃動了一下身體。這個小細節卻令看得忘記了呼吸的人們一下子爲獵狗更加擔心起來。
獵狗發覺自己心跳加速,握槍的手和一直前壓的身子迅速變得僵硬,呼吸也急促,就好像空氣根本不夠,這可不是個好現象,經驗豐富的獵狗立即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了。
他全身不知不覺緊繃如弓。
獵狗迅速扭動一下身體,很有效的緩解了身體的僵硬和自己的緊張,魔山的馬速彷彿出奇的慢,這給了獵狗充分調整自己的時間。
然而就在獵狗放鬆並即將調整好身體姿勢的瞬間,一道黑影發出嘯音呼嘯而來,擦過獵狗前伸的長槍,長槍的邊緣碎裂如豆腐,撞歪獵狗護身的盾牌,盾牌被擊中的邊緣瞬間碎裂如崩潰的水波四濺,黑影快如閃電,繼續前進,擊中了獵狗的左胸鎧甲。
一槍飛來!
如天外飛龍,又如洪荒巨蟒,強行掃清小小羈絆,鑽進了長槍和盾牌之間的小縫隙,這是獵狗調整身體時候露出的一個破綻。
嘭!
一聲巨響,獵狗感覺自己如中了一記沉重無比的重錘,盾牌和長槍撒手,人向後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