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槍襲來,徐令言雖然是沈家衆將的佼佼者,卻也驚駭萬分。眼看雙槍威力霸道,揮刀去擋,武安福早料到他的反應,左手槍一翻,抖了一個槍花,右手槍緩了一緩。徐令言見槍花抖來,慌了手腳,舉刀去掛,偏偏露出了腹的空當。武安福右手槍實若閃電,瞅準機會,一槍攻進腹,正徐令言的胸口。徐令言怪叫一聲,翻落馬下,眼見不活了。
殺了徐令言,武安福大聲喝道:“擋我者死!”
張稱金和羅士信一左一右護武安福的身邊,武安福雙槍亂抖,衝開沈家親兵的包圍圈,來到趙勇身邊。
趙勇一見武安福,虎目落淚道:“少帥,趙勇無能,吃了敗仗。”
武安福勸慰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快隨我殺出去,重整旗鼓。”
趙勇搖搖頭道:“少帥,我不成了,你別管我。”
武安福剛要罵他,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原來趙勇的胸前早了數支箭,血流如注,這般傷勢,有死無活。
“少帥,替我報仇吧。”趙勇爽朗一笑,揮起丈八蛇矛,大吼一聲:“小子們,爺爺要死也得拉幾個陪葬的。”
說罷催馬而出,殺進了敵軍之,轉眼便被淹沒人潮之。
武安福忍住悲痛,暴喝一聲:“給我殺,凡是不降者,殺無赦!”
被前後夾擊的聯軍陣營已經陷入了軍令不行的境地。蕭家的兵和沈家的兵亂作一團,兵找不倒將,將找不到兵,再加上多數是烏合之衆,驚恐之餘,丟下兵器,趁着夜色悄悄遁去者有上萬人。所幸沈家的親兵和蕭家的禁衛軍戰鬥力十分強悍,不弱於武安福的少帥軍,因此還能支撐。
雙方正殺的難解難分,就聽遠處炮聲隆隆,喊聲震天。蕭銑和沈法興都愣了,這又是哪路的神仙?
藉着火光,終於有人看到西邊一支人馬飛速趕來,那面旗幟上模糊的字跡是……
“武”!
李靖回來了!
雖然只是日夜兼程趕回來雄闊海和裴元慶的五千先鋒隊,對蕭家沈家聯軍的打擊和對少帥軍的鼓舞不言自明。聯軍的士氣受到一個又一個重大打擊之後,終於跌落到了谷底,而軍心的崩潰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戰局的急轉直下。
“沈法興的人,一個不饒。”痛失了趙勇的武安福如同一隻發了瘋的狼,見人就殺。沈法興的愛將段芊手舞雙鞭來戰武安福,不到兩個照面,叫武安福一槍刺咽喉,血光迸濺,落馬而死。段芊是沈法興部下親兵的首腦人物,他一斃命,親兵們頓時失去了主心骨,有些膽子略微小一些的,已經開始後退了。
“後退者死!”一將飛馬而來,一刀砍下,將一個倉惶退後的兵丁頭顱斬落,“武安福,你家爺爺沈經來了。”
可是這個沈法興的長子出師不利,武安福那邊正和陳果仁戰一處,沒功夫搭理他,他的喊叫被孫成聽見,自然是用弓箭來收拾他。孫成離得雖遠,看的卻清楚,一箭射去,正沈經前胸,當場翻落馬下。
此刻雄闊海和裴元慶兩大當世猛將也殺將過來,再加上姜鬆一條出神入化的大槍,連殺了孫士漢和劉子翼兩員大將。沈法興部下衆將紛紛戰死,士兵們惶恐不堪,發一聲喊,倒有大半人丟下兵器,不再抵抗了。
“爹,我看勢頭不好,咱們快走吧。”沈綸要比昔年京師祝賀楊廣登基時成熟穩重的多了,此刻見到形勢大變,趕忙對沈法興道。
沈法興身爲沈門的門主,老奸巨滑,也覺出不妙,忙道:“只怕李靖人馬從西趕回來,咱們往東跑吧。”
沈綸和蔣元超合兵一處,有三千餘人,奔東邊殺去。這些人大半人都姓沈,是沈門的堅力量,忠心耿耿,戰鬥力和凝聚力十分強大。他們知道戰況不妙,情勢兇險,因此個個神勇,拼命突擊。少帥軍畢竟只有兩萬多人,應付起來頗爲吃力,叫他們一衝,史大奈有些支撐不住,到底叫他們突破了一道口子,狼狽逃亡東方去了。
武安福和沈法興部將陳果仁大戰了二十幾合,見他頗有一些本領,知道一時難以取勝,便也不隱藏本領,不再用暴雨梨花槍和破軍槍法對敵,雙槍一展,定彥平傳下來的絕命雙槍傾瀉而出。這套槍法是薛家槍的精髓所,又結合了姜鬆傳授的一些姜家槍的招法,配上兩頭蛇,四個槍頭晃出幾十道槍影。別說抵擋,看也看不清楚,陳果仁還沒弄明白出了什麼事情,便着了一槍,落下馬來,叫一旁掠陣的羅士信跳出來,一棍打成肉泥。
沈法興一逃,沈家軍所鎮守的前營就等於失去了主心骨,留下的都是沈家花大錢招募來的農民,主帥都逃走了,哪個還傻傻的拼命啊。一看少帥軍勢力強大,殘存的一萬多人也不抵抗了。一時間大營之少帥軍兩萬多人,俘虜倒有三萬多人,情狀十分滑稽。
顧不得檢點俘虜,武安福命令孫成和史大奈帶領兩千人馬看押俘虜,率兵直奔後營殺去,那裡杜伏威和蕭銑還生死相搏之。路上雄闊海和裴元慶飛馬過來,述說鄱陽湖大勝,李靖大軍就後邊,日出之後便能陸續趕到。武安福聽說獲得大勝,掃平了勁敵林士宏,心裡大喜,高聲呼道:“各位,林士宏已敗,沈法興逃走,只要滅了蕭銑,長江以南就是咱們少帥軍的地盤。此一戰只許勝不許敗,只要各位拼死作戰,自有厚賞。”
他聲音雖然不大,架不住無數的士兵幫忙傳話,不多時全軍都聽到了武安福的號令,羣情激昂,眼看就能取得天下的半壁江山,兵將們個個奮勇,直接殺進後營裡。蕭銑軍正和杜伏威軍混戰一處,突然被背後突襲,立刻亂成一團。
張繡本來正和闞陵戰一處,猛聽背後喊殺聲震天響,知道事情不好,奮力一擊,迫退了闞陵,轉身就走。他哪裡知道闞陵生性火爆,乃是杜伏威幾十個義子之第一猛將,眼看張繡要逃,哪裡肯舍,飛馬衝了上來,手裡的破軍錐呼一聲刺了過去,張繡聽到風聲,大駭回身去擋,被闞陵纏鬥住,一時哪裡脫身得了。便這時,少帥軍卷地而來,蕭銑軍被殺的落花流水。裴元慶飛馬本來,見二將相鬥,厲聲喝道:“哪個是蕭銑的人?”
闞陵一瞪眼睛喝道:“他是爺爺我的獵物,你莫要搶。”
裴元慶嘿嘿一笑,催馬上去,喝道:“你家三爺爺偏要搶來。”說罷一錘砸向張繡。張繡大驚,揮起槍去擋,哪裡敵得過裴元慶的神力無敵,叫他一錘砸飛了槍,把腦袋砸得粉碎。
闞陵一旁驚的合不攏嘴,他自詡爲無敵猛將,和張繡大戰幾十合不能勝,卻叫裴元慶一擊殺了,驚爲天人,心道少帥軍兵強馬壯,將領神勇,實是厲害。幸好義父和他們聯盟破敵,否則只怕今日自己就要送命這人的錘下了。
裴元慶殺了張繡,那邊雄闊海打死了李襲志,姜鬆挑了周法明,張稱金斬了董景珍。少帥軍這一衝殺,蕭銑的人馬便如一堵破牆,卡啦啦的倒塌了。唯獨一個士宏有幾分勇力,看到勢頭不妙,揮舞大刀,硬是殺開一條血路,蕭家子弟兵的護送下,保衛着蕭銑也往東逃去。
“追!別叫他們逃走了!”武安福一舉雙槍。少帥軍潮水一般的追殺而去。
蕭銑一跑,大部分蕭家的軍隊也都投降了,少帥軍留下不少人來接收俘虜。那邊江淮軍整頓了下人馬,杜伏威和輔公佑兩大頭領策馬過來,一見到武安福,兩人都是微微詫異。
“二位怎麼臉色如此奇怪?”武安福看到二人都臉露詫色,奇怪的問道。
“原來少帥如此的年輕啊。”輔公佑讚歎道。
武安福笑了笑:“本帥今年二十七歲了,江淮王似乎比我也只大那麼一兩歲吧。”
“數年前就知道少帥朝爲官,斗轉星移,五年過去,本以爲少帥是個三四十歲的大漢,沒想到是如此年少的英才。伏威自以爲少年得志,沒想到還是不如少帥,慚愧,慚愧。”杜伏威道。他二十多歲時和輔公佑山東起兵,轉戰江淮,如今也只有二十八歲的年紀,算得上是少年英雄了,平日常因此自傲。如今看到武安福比自己年紀還小,成就大,滿心的佩服。
“這一戰多虧了兩位啊,否則我的南京城就危險了。”武安福笑道。
“少帥實擡舉我們,我看李靖將軍的人馬也快回來了吧。”杜伏威不是傻瓜,自然知道武安福是客氣,“就算沒有我們的幫助,擊敗蕭銑沈法興也不過時間問題。”
“無論如何都要感謝兩位。至於咱們的約定,從今日起奏效。長江以南歸我,江淮之間歸二位。你我兩軍日後秋毫不犯,永爲朋友。”武安福道。
“好,咱們就此一言爲定。”杜伏威大喜道。少帥軍如今勢力龐大,杜伏威本來還怕被吞併,此刻見到武安福如此豪爽的履行諾言,十分欣喜。
他卻哪裡知道數日前武安福寫上這樣的許諾時和孫思邈孫成的對話。
“杜伏威是員猛將,要想降伏他,必然要等他心服口服才行。北方羣雄並起,我軍統一江南之後,必然會找來北方的覬覦。有杜伏威江淮坐鎮,等於我軍和北方羣雄之間的一面盾牌。日後無論我少帥軍變得加強大,還是北方羣雄侵擾南方,杜伏威勢力弱小,必然會選擇一方投靠。那時候再施以援手,不愁他不心甘情願的來投靠。”
江南,就武安福這樣的謀劃之,一點點的被攥少帥軍的手,繼而虎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