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本不是按歷史來的,大家非要從歷史上挑我的毛病,有時候覺得冤枉之極。在“興唐傳”的評裡非常清楚的寫着賈家樓舉事是在“大業二年九月九日”,因爲本大部分的結構和人物都是按照評演義來的,而小說中現在已經是楊廣的大業元年了,如果不開始寫各路人馬懷有異心,那我到底該依據什麼呢?如果把起義的時間按照歷史安排到大業八年左右,大家有耐心嗎?
武安福一旁一直沒有言語,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對這個李靖有了個底,看來也是個懷才不遇之人,這可正是個拉攏招撫他的好機會。
就聽腳步聲響,一人從屏風後轉了出來,一見楊素,躬身施禮道:“學生李靖拜見越王千歲。”
“免禮了,坐。”楊素點點頭,讓他坐下。
李靖謝過,在一旁斜身坐了。武安福這纔看清他的樣貌,五官端正樣貌堂堂,可貴的是臉上隱隱的有股豪氣,一身生的打扮掩飾不住他的健壯筋骨,看起來武藝也差不了。
“不知道李公子這次來有什麼見教啊。”楊素存着戲弄李靖的心,話裡客氣非常,諷刺的味道卻濃的厲害。李靖好象絲毫沒有察覺一樣,一聽到楊素這樣問立刻道:“學生上次的兵,王爺可能覺得晦澀難懂,學生回去思索再三,這次寫出平邊六計,專爲對付邊境屢屢騷擾我大隋的突厥和吐谷渾,還請王爺一閱,呈給當今朝廷。”說着從懷裡掏出個摺子,站起來就要呈給楊素。
“且慢。”楊素舉手止住他道,“本王這幾天眼睛不適,看不清楚字,你且說來聽聽。”
“既然這樣,學生就簡單的說說這平邊六計。”李靖聽楊素要自己講,來了精神,也不坐了,眉毛一揚侃侃而談起來。
“這平邊六計分下三計和上三計,這下三計乃是保平安,上三計則可定乾坤,可依據輕重緩急任意施行。這下三計的第一計爲和親計。即以一位公主遠嫁突厥,保持和親,換個邊境數十年的安定,厲兵秣馬,徐圖大事。”
“這第二計爲離間計,突厥和吐谷渾中分爲許多小部落,可利用其間的不和,加以厚利,挑撥各部落之間的矛盾,使其忙於內亂,無暇騷擾於我。”
“第三計爲歸化計,遣使去突厥吐谷渾,先用重金安撫,然後在邊境開設市集,大興貿易,傳播中原的王道。夷族本是逐水草茂盛處爲家,之所以侵擾我天朝,是因爲羨慕我們的水土豐腴,國家強盛。如今可逐漸將其融合,等到突厥和吐谷渾人學習中原的生活,安定下來,則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下三計都是緩兵之計,和親計見效最快,離間計用心最毒,歸化計效果最佳。不過和親計於我朝尊嚴有失,離間計需要等待機會,歸化計則非幾十年的潛移默化而不能成功。所以此乃下三計。”
“除了這下三計以外,學生還有上三計。這第一計名曰遠交近攻,此計出自秦昭襄王時范雎,當年秦用此計安撫齊楚,先攻韓魏,由此奠定天下的大勢。如今東突厥和吐谷渾屢屢犯境,侵擾我百姓。正該以大軍出擊,平定夷族。此外聯絡西突厥,以金銀財寶和官位許諾,兩路夾擊,大事可成。”
“第二計便是暗渡陳倉,突厥依仗有玉門關外沙漠天險阻隔,動用騎兵侵擾邊境,來如閃電,去如疾風,一但得手便退回玉門關外的晉昌城,而我軍不但軍馬不足,而且品種不如突厥的馬匹。在沙漠地帶作戰總是初在下風,因此奈何突厥不得。學生兩年前在西域沙漠遊歷,和當地人朝夕相處,深知突厥邊地的風土人情。探聽到有小路可以秘密穿越沙漠,直達晉昌城下。因此我軍可一面徉出玉門關吸引突厥主力出城迎戰,另一面從小路穿沙漠直搗空虛的晉昌,一舉攻克敵之據點,使其有家不能回,當可摧毀突厥在玉門關外的勢力。”
“這第三計乃是關門打狗過橋抽梯。突厥人最重利益而輕厲害,他們的騎兵適合在沙漠和平原這樣空闊處作戰,到了山谷丘陵地帶則揮不出威力。此計就是要以甘州和肅州爲重利引突厥主力入玉門關,等突厥騎兵到了蜿蜒多山的地帶,前後夾擊,一定可以一舉成功。”
李靖說的神采飛揚,渾如一個運籌帷幄的謀士,說到激動處手舞足蹈,一副沉醉其中的樣子,若不是聽到他的謀略中閃光之處,武安福還真的以爲他有些癲狂。
武安福一邊聽李靖的獻計,一邊暗中觀察楊素和紅拂的反應。楊素根本沒有在意李靖的話,如看小丑表演一樣,樂不可支。與他相反,紅拂一直認真的聽着李靖的話,聽到精彩處還微微的點頭。武安福心想紅拂看來她對李靖很賞識。剛纔對楊素說的那番話想來也是欽佩李靖的才華纔在楊素面前爲李靖爭取了這樣一個機會。可惜的是從楊素的表情來看,李靖的這些高論,又打了水漂了。
“學生的這些淺見,還請王爺指正。”李靖口沫橫飛的說完了,上前一步,把摺子舉在頭頂,想要獻給楊素。
“如此而已?”楊素問道。
“正是。”李靖回答道。
“這樣的計策,本王手下的那些看門人都能隨便想出個十七八條。你居然也敢要本王把這種垃圾呈給朝廷,真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啊。”楊素一生驕傲的慣了,身爲越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不把李靖這樣的小子放在眼裡,此時他熱鬧看完了,話也刻薄了起來。
“這……殿下這話怎麼講。”李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捧着他的那本摺子,一臉通紅。
“你這樣狂妄的人,本王見的多了,每日裡紙上談兵,胡吹些什麼兵法謀略,根本就是想要博個出身。如果不是本王的歌伎想要看看熱鬧,早把你亂棍打出去了。”楊素根本沒想給李靖留面子,說出來的話字字帶刺。武安福聽在耳朵裡,總覺得有點奇怪,看到身邊的蕭禹身子一顫,有些坐立不安,這纔想起前晚的事情,心說楊素這老狐狸,不着聲色的把蕭禹也帶上了。再看李靖,真是可憐至極,牙關氣的直打戰,又不敢多言。
“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滾出府去。本王以後不想再看見你。”楊素下了逐客令。李靖木然的道:“學生告辭了。”說完腳步沉重轉了出去。武安福看在眼裡,心裡着急,只盼着跟出去立刻把他招攬在手下。
“紅拂,這個瘋子可有意思?”楊素趕走了李靖,回頭去逗紅拂。
“王爺,他可真是病的不輕啊。”紅拂陪着笑道。可等楊素一轉過頭去,她的笑容就消失了,一臉的黯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既然事情已經辦好,我們就不耽擱了,還要早點回去跟晉王稟告紅拂姑娘的事情呢。”蕭禹見事情已了,便起身跟楊素告辭。楊素也不多留,派人送兩人出去了。
出了楊素的宮殿,武安福一直在想紅拂和李靖的事情。紅拂爲什麼要爲楊素做這件天大危險的事情呢,李靖如此的人才怎麼落到如此的地步呢,越想心裡越納悶。出了王府,蕭禹要上車回去,武安福忙道:“總管大人,小人有點事情,想要耽擱一會纔回王府。能否請總管先回去稟告王爺呢。”
蕭禹面無表情的一點頭,也不問他要幹嗎去,上車吩咐車伕走了。
武安福看到馬車消失在前方,趕忙四下望去,想找到李靖,卻沒看到他的身影。去問門口的衛兵,衛兵知道武安福是晉王的人,很是客氣,一聽問道李靖就笑道:“大人是說那個李瘋子啊,大興人都知道他每天混在香羅院裡,別看他瘋,卻很有女人緣呢。”
武安福問了香羅院的地點,道了謝,在街上打聽了幾個人,轉了大半個時辰,總算來到了香羅院。聽名字也知道這裡是個妓院。可武安福沒想到這妓院修的富麗堂皇,氣勢大的驚人,三層高樓,亭臺樓閣舞榭花園,不過時候尚早,大門還緊閉着。武安福心知來的不是時候,決定晚上再來。
轉回大街上,武安福掛記着餘雙仁他們,信步來到狐組開的店鋪。他剛在店鋪前一過,那門口站着的狐組弟子眼光銳利,看到武安福,手上做了個手勢。武安福一看,立刻知道餘雙仁等人來了。他不動聲色的轉進一條衚衕,來回拐了幾拐,來到店鋪後門。在門上輕輕敲了三長兩短的暗號,後門“吱嘎”的開了一條縫,武安福閃身進了門。
“屬下狐組陳二,參見少帥。”那狐組夥計立刻躬身道。
“不用客氣,餘大哥呢?”武安福道。
陳二臉帶悲憤道:“組長受了傷,正在裡屋養傷呢。”
“什麼?”武安福一驚,餘雙仁武功高強怎麼會受傷。他也不及問陳二到底怎麼回事,匆匆進了屋裡,轉進裡屋,果然就見餘雙仁正躺在牀上,**着上身,肩膀上綁着白布,還隱約帶着血跡。臉色蠟黃,一看就傷的不輕。
武安福捱到牀前,餘雙仁聽見動靜,睜開眼睛,看到是武安福,掙扎着要起來。武安福忙扶住他道:“餘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餘雙仁長嘆一聲道:“還不是那個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