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看來這東風需要自己親自去求了,因爲只有他跟衡器廠較熟,而且衡器廠的廠長還是他父親的老戰友,無論是公事公辦還是從私人感情方面來說,他出馬一定會馬到成功。
因爲時間比較緊迫,經過簡單的準備,孫家樹便帶上栓柱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省城,顧不上一路上的勞累,他便坐上出租車向衡器廠趕去,在衡器廠門口一下車,他徑直走進了大門,門衛熱情地向孫家樹打招呼,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孫家樹已經是廠裡的老熟人了。孫家樹禮貌地向門衛招招手,他一刻也沒有停留便向辦公大樓走去,走廊裡遇到幾個廠裡的熟人,他們禮貌地相互問好,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廠長辦公室門口,他輕輕地敲了敲門,聽到裡面說話了聲“請進。”他便推門走進屋了,奇怪,坐在廠長位置的並不是李明建,而是以前的張副廠長。
“李廠長不在嗎?”孫家樹問。
張副廠長擡着看了看孫家樹:“你是送鑄件的吧,老廠長生病了,現在廠裡的工作由我全權負責,如果是業務上的事,請直接找我好了。”
孫家樹說:“哦,這樣也行,張副廠長,是這樣的,我們廠最近準備生產鎊秤,但沒有技術,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跟跟貴廠談一談技術合作的有關事宜。”
張副廠長說:“咱們以前不是合作得挺好嗎?怎麼,你們現在也想生產鎊秤啦,小孫呀,你這可讓我爲難了,你想,以前你給我們供貨,咱們合作伙伴,現在你們也生產鎊秤,那咱們可就是冤家對頭了,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嗎?哪有給自己冤家對頭提供技術的道理?”
孫家樹說:“張副廠長,貴廠提供技術並不是無償的,我們可以談談條件再說,在說了,我們一個村辦小廠,哪能跟你們這樣的國營大廠競爭呢?”
張副廠長想了一會說:“你說得也有道理,咱們畢竟還不在一個檔次上,這樣吧,提供技術也可以,但你們生產的鎊秤必須用我們廠商標,貴廠每年向我廠交20萬元加盟費,貴廠可以看作是我廠的一個分廠,你看如何?”
孫家樹說:“張副廠長,我們想打自己的商標,我們可以向貴廠提供一次『性』的技術轉讓費。”
張副廠長說:“打自己的商標?小孫呀,你對這一行還不很懂,打自己的商標可麻煩了,工商,稅務,還有技術監督局都會來管,要想讓一個品牌在市場上站住腳,沒有個三五年是不行的。”
孫家樹說:“我們村的秤秤劉品牌在全國已享有聲譽了,估計我們的商品進入市場後只要質量過關,銷路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張副廠長說:“這麼說你已決定了,那好,你們要一次『性』付清技術轉讓費50萬元,你覺得怎麼樣?”
“50萬,這可不是個小數目,我們一個小廠怎麼能承受得起呀?李廠長在哪裡?讓我找他談談。”孫家樹覺得張副廠長是在故意刁難,看來非得李廠長出面不可。
張副廠長說:”現在我是廠長,找誰也沒用,如果你真要找,我告訴你吧,他在第三人民醫院302病房,老廠長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恐怕顧不上你了。”
孫家樹吃驚地問:“他怎麼在醫院,到底得的什麼病了?這麼嚴重!”
張副廠長冷冷地說:“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孫家樹失望地離開衡器廠,不管李廠長能不能幫上忙,他現在病了,必須得馬上去看一看。他急匆匆地趕到第三人民醫院,走進病房,他呆住了,只見李明建靜靜地躺在牀上,臉『色』蒼白,鼻孔裡『插』着氧氣管,輸『液』瓶的點滴在不緊不慢地滴着,旁邊坐着一個老『婦』人,應該是李明建的愛人。
看到有人進屋,老『婦』人微微有點驚奇,她麻木地看着孫家樹把一包一半的營養品放在桌子上,“你是······?”
“阿姨,我是李叔的客戶。”
“是客戶呀,我還以爲是廠裡的人呢,剛開始住院時,廠裡來看望的人多着呢,把整個屋子都站滿了,聽說得的是絕症,以後不能參加工作了,就再也沒人看了,屋子已經冷清了好幾天了,真是人走茶涼啊,你們今天可真是稀客啊。”老『婦』人嘆着氣說。
“阿姨,對不起,我不知道李叔病了,來晚了。”孫家樹走過來抓住李明建的手小聲說:“李叔,你醒醒,侄子來看你了。
李明建慢慢睜開眼說:“是,是家樹啊,來送貨的?”說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費力地說:“你爸好嗎?他的病也得早點看,到我這種程度,就不好看了,我們那批兵都是這『毛』病。”
孫家樹說:“李叔,你好好養病吧,我一定按你說的辦。”
李明建問:“家樹,我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告訴我,看我能不能幫忙?”
孫家樹欲言又止,他說:“沒事,一切都好着哩。”
李明建說:“沒事就好,你看我這個樣子,也幫不上你什麼忙,我現在真想以前的老戰友,不知道老部隊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去看一看?”
家樹說:“李叔,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
李明建握緊孫家樹的手說:“大侄子,我的病我清楚,不會有機會了,不知怎的,現在很留戀當兵的時候的生活,單純,激情,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歷歷在目,怎麼也忘不掉,如果來生,我還想在當一次兵。”
從醫院出來,孫家樹的心情十分沉重,他看到了世間的人情世故,看到了一個老兵對部隊的依戀,也堅定了他辦好工廠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