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喜歡過年,不用上學,有壓歲錢,有新衣裳穿,天天有好吃的,可以天天玩。
韓渝卻害怕過年,除夕夜光顧上接老朋友老部下的拜年電話,光顧着給老領導和遠在外地的長輩打電話拜年。
初一馬不停蹄跑了一天,借用張二小的車先回白龍港陪老爸老媽過年,緊接着又陪岳父岳母去思崗給學姐的奶奶和叔叔嬸嬸拜年,吃完晚飯連夜回到濱江市區已是深夜十一點。
初二跑了四家,給退居二線的王文宏,已經退休的張均彥和剛退居二線的周洪拜完年,趕到朱大姐家吃飯。
初三一早就接到了小龔的電話,說已經到樓下了。他們小兩口天沒亮就從楊州老家開車往濱江趕,韓渝和韓向檸跑到樓下一看,只見他倆提了一堆菸酒、水果和牛奶正準備上樓。
「來就來唄,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應該的。」小龔知道師父的脾氣,嘿嘿笑道:「韓局,嫂子,這些東西都是親戚去我家拜年送的,不是人家給我送的禮,我也不可能收禮,一樣不是花錢買的。」
不等韓渝開口,韓向檸就吐槽道:「親戚帶東西去給你爸你媽拜年,你爸你媽要給人家紅包,這跟花錢買的有什麼兩樣。」
「我爸我媽捨不得吃這些,非讓我們帶過來,再說我們是來拜年的,拜年哪能兩手空空。」
「好吧,我來拿。」韓向檸接過禮物,不解地問:「孩子呢。」
小龔愛人一臉歉意地說:「孩子感冒了,他爺爺奶奶不讓往外帶。」
「孩子感冒了你們還跑出來?」
「我在家又幫不上忙,孩子一直是他爺爺奶奶帶的。」
把小兩口請到家裡,趕緊泡茶拿水果瓜子。
去李教家吃飯還早,韓渝坐下來跟小龔聊起工作,韓向檸則跟小龔的愛人拉起了家常。
「雖然我們的轄區在上游,並且對走私行爲一直持高壓態勢,但這兩年還是有不法分子鋌而走險,主要是走私成品油。剛剛過去的這一年,我們聯合楊州水上公安分局和都江公安查獲了三起,總案值兩千多萬。」
「油從哪兒來的?」
「長江口,爲了搗毀走私團伙,我還帶隊去長江口蹲守了一個多月,吳淞那邊有好多油耗子,怎麼打都打不完。」
這些情況韓渝知道,只要有經濟利益就有人走私,想禁絕是不可能的,只能持續打擊。
想到去楊州銷售走私油的船要航經濱江,韓渝笑道:「等會兒我要去給李教拜年,中午我就不管你們飯了,你們也別急着回楊州,完全可以打電話問問許關有沒有時間,他如果有時間,你們把剛纔的那些東西帶上,去給他拜個年,順便跟他聊聊兩地如何聯合打擊走私。」
小龔當然想拓寬情報來源,但想想還是苦笑道:「韓局,我現在是楊州海關緝私分局的民警,我們跟許關、郭科他們是競爭關係。我們那邊查獲的走私船越多,就意味着他們的門沒守好,他們能願意跟我們合作嗎?」
「要說走私成品油,江城、震江乃至徽安那邊都查獲過,這是不是意味着你們的門沒把守好?你們之間是存在競爭關係,但不意味着不可以合作。相信我,這點大局觀許明遠還是有的。」
「行,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
小龔的愛人跟韓向檸聊的全是家事,她嘻嘻笑問道:「嫂子,聽你發財了?」
「發什麼財?我是國家公職人員,我要是發財就危險了。」
「龔堅說你們在東海買的房子升值了,現在漲到兩萬多一平!」
「原來說的是房子啊,」聊到這段時間最高興的事,韓向檸忍不住笑道:「我是真沒想到,買
的時候都沒想過會漲,我姐告訴我們的時候我們都不敢相信,直到現在都感覺像是在做夢。」
小龔愛人很羨慕韓向檸,拉着她胳膊好奇地問:「是不是睡着了都會笑醒?」
「沒那麼誇張。」韓向檸想了想,感慨地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苦盡甘來的滋味並非喜悅,而是慶幸,慶幸自己遇到挫折時沒放棄。當年許明遠和張蘭見房價漲了點賣掉的時候,我真動過把房子也賣掉的心,畢竟還貸壓力那麼大,不管做什麼都要精打細算。好在抵禦住了見好就收的誘惑,不然現在要後悔死了。」
「許關和張蘭姐一定很後悔。」
「據說這個年都沒過好,」聊到許明遠家的事,韓向檸竊笑道:「張蘭姐昨天回老家過年,不知道因爲什麼又跟媛媛的奶奶吵架了,雖然是家庭矛盾,但跟那會兒把房子賣了肯定有點關係。」
「她把房子賣了,關她婆婆什麼事?」
「她婆婆跟菡菡的爺爺奶奶不一樣,那會兒買房子背那麼多房貸,她婆婆心疼兒子,擔心的睡不着覺。總是給許明遠打電話,說什麼有多少錢辦多少事,明明沒那個經濟條件還去東海買房,欠銀行那麼多錢這日子怎麼過?可以說當年賣房子是迫於家庭壓力,跟老太太有一定關係。」
「所以張蘭姐就埋怨老太太?」
「賣東海的那套房子她可以埋怨老太太,賣深正的那套只能埋怨她自個兒。」
「深正的那套也漲價了?」
「漲了,短短五年,房價翻了一翻,如果能堅持到現在賣,至少能賺一百萬五十萬。」
「錯過一次就罷了,他們家居然錯過兩次!」
「是啊,每次快漲時他們就賣房,完美避過了房地產升值的紅利。」
「連續錯過兩次發財的機會,一反一正損失好幾百萬,換作我這個年也過不過,看來他們家真沒財運。」
有錢就有底氣。
東海的兩套房子都升值了,如果賣掉能淨賺近三百萬。
菡菡學習成績不好就不好吧,將來如果找不到好工作,至少可以把房子賣了,手上有幾百萬可以開個店,做點小生意,不用擔心日子過不下去。
韓向檸是發自肺腑的高興,正聊到興高采烈,只見韓渝起身走到陽臺接電話。
她不想冷落小龔,連忙走過去笑道:「他運氣不好,剛回來主持分局工作就遇上了分局領導班子要大調整,上上下下人心浮動,他要確保隊伍思想穩定。再加上又遇到一起沒頭沒腦的案子,不組織力量偵破不行,可又沒什麼線索,想破案很難。」
「什麼沒頭沒腦的案子?」小龔好奇地問。
韓向檸簡單說了下在長江大橋工地水域發現一條年輕女子手臂的事。
江上發現浮屍雖然說不上正常,但每年都能遇着好幾起,但發現明顯被人砍斷的斷臂卻實屬罕見,十有八九是一起手段殘忍、影響惡劣的殺人分屍案!
小龔等韓渝接完電話回到客廳,忍不住問:「韓局,斷臂案是不是很難查?」
「你怎麼知道的?」
「嫂子說的。」
「確實比較棘手,主要是找不到受害人的身體,一時半會兒很難搞清楚受害人的身份。」
小龔一樣做過水警,甚至跟朱寶根一起去江上打撈過浮屍,不禁問道:「斷臂肯定是從上游漂過去的,有沒有請沿線區縣公安局協查?」
韓渝無奈地說:「該做的都做了,蔣支和柳貴祥一直忙到除夕才休息。」
「調查的重點應該放在江邊,有沒有聯繫沿江各區縣的派出所?」
「地方公安那邊是市局刑偵支隊聯繫的。」
小龔
突然想起件事,沉吟道:「說起來巧了,我們老家有個女的在臘月裡無故失蹤,跟你們發現斷臂的時間正好能對上。」
韓渝不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但還是說道:「既然時間能對上,我就讓柳貴祥聯繫你們老家派出所,請人家幫着查查。」
「所長我認識,姓呂,我有他的手機號。」
「太好了,我這就給柳貴祥打電話。」
正在給老丈人丈母孃拜年的柳貴祥,一接到電話就趕緊往回返,火急火燎回到分局,按照小龔提供的手機號給楊州同行打電話。
「呂所,我是長航濱江分局刑偵支隊柳貴祥,小龔說他給您打過電話,對對對,七年前我去過你們所裡,我們聯合偵破過一起江上連環盜竊案。你那邊有沒有傳真機,好好好,我把指紋、血型化驗報告和dNA檢驗報告給你發過去。」
呂所正好在所裡值班,等收到長航公安發來的傳真件,摁下手機的回撥鍵,對電話那頭的柳貴祥笑道:「柳支,傳真收到了,一共四份。」
「對對對,就四份。」
「協查函我這兒好像有,柳支,不好意思啊,像這樣的協查函我們收到了很多,最遠的有西疆同行發過來的,前段時間又忙着過年,一直沒顧上落實。」
他們果然沒當回事,確切地說沒引起重視。
柳貴祥不好說人家不負責任,笑道:「沒事,現在查也不晚。」
「你放心,你是龔科的老領導,我是龔科的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我們這兒失蹤的那個王雪寧之前因爲涉嫌賣Yin和賭博被我們查處過,查處時做過筆錄、採集過她的指紋,我下午正好要回縣城,到時候去一趟局裡,請值班的技術民警幫着比對比對。」
「好,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