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都在支援西川抗震救災。
消防和地方公安特警去了,今天出發的醫療隊是第三批,鐵路、通信等部門也都去了人,唯獨海事局沒接到上級命令。
嶽局坐不住了,想到劉副局長昨天提到韓渝的老部隊和老戰友都在西川抗震救災,海事公安局都已經動員捐款了,便讓辦公室給韓渝打電話,請韓渝來一趟局裡。
韓渝本以爲領導打算問奧運水上安保的情況,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沒想到一見着局領導,局領導就問起災區的情況。
“嶽局,您問的這些新聞上都報道了。”
“我是問抗震救災的情況。”
“情況不太好。”韓渝深吸口氣,彙報道:“我岳母是西川人,用我岳母的話說,之前只知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可在前往震中的路上,她才知道川西的路更難。”
嶽局一邊招呼剛跟進來的劉局坐,一邊問道:“有多難?”
“山石嶙峋,餘震不斷,本就跟麻花似的盤山公路遭到大面積山體滑坡,有些橫臥在道路上的巨石上百噸,並且峭壁上隨時可能掉落石塊,不但車進不去,連人都無法通過。她和我愛人的舅舅,也就是她哥,跟我連襟、我小姨子等醫療分隊的人員,只能揹着藥箱請向導帶她們翻山越嶺走小路進去。”
“你岳母和你連襟、小姨子都去了?”
“不只是她們,我爸我媽也在那邊。”
“他們怎麼過去的?”
“我岳母是西川人,這幾年爲了幫我們帶孩子,一直沒顧上回西川老家看看,所以前段時間自駕游回去的,沒想到趕上了地震……”
韓渝簡單介紹了下家裡的情況,嶽局驚呆了,不敢相信他家去了那麼多人。
劉局對韓渝比較瞭解,不覺得有多意外,而是沉吟道:“陵海預備役營是我們交通系統與陵海共建的預備役營,就算這次去的主力是陵海路橋公司,陵海路橋公司一樣屬於交通系統。”
“是的,陵海路橋這次去了十二臺挖掘機和六臺裝載機。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跟武警水電部隊、西川路橋等單位一起以最快速度打通道路。”韓渝想想又凝重地說:“那些被地震以及地震引發的山體滑坡、泥石流沖毀的道路,一頭連着時間,一頭連着生命,必須儘快打通,畢竟有路纔有希望。”
“救援方面呢?”
“濱江港企業消防隊去了,長航濱江分局消防支隊長老徐帶隊的。他們跟陵海預備役營的救援連一起進入了震中,正在爭分奪秒救人。”
“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也是走小路,急行軍趕過去的。老徐早上用衛星電話聯繫過我,說現場慘不忍睹。”
“濱江港集團也屬於交通系統。”
“劉局,你是說……”
劉局沒回答韓渝的問題,而是轉身道:“嶽局,鹹魚98年帶隊去北湖抗洪時,是長航局給陵海預備役營負責的後勤保障。我們海事局的幹部職工在水上救援沒問題,去西川沒什麼用武之地,但我們可以設立一個後勤保障指揮部,爲正在西川抗震救災的交通系統各單位提供力所能及的後勤保障。”
“這個主意好,鹹魚,你認爲呢?”嶽局看向韓渝。
韓渝意識到兩位局領導不想只是動員幹部職工捐款,連忙道:“二位領導,如果局裡能成立後勤保障指揮部就太好了,前線很需要。”
“真需要?”
“真需要!”
韓渝打開公文包,取出筆記本,邊看邊彙報道:“我昨天就動員我們海事公安局捐款了,因爲我們人少,同志們的工資待遇也不是很高,沒籌到多少錢,只能從辦公經費和活動經費裡擠出了幾萬。
今天一早,我打電話問陵海預備役營的楊營長,需不需要我們幫着採購他們急需的物資,沒想到他們因爲去的匆忙、準備不夠充分,需要的東西真不少。我們海事公安局籌的那點錢根本不夠,好在他們營裡有經費,委託我幫他們在東海採購。”
“他們需要哪些物資?”
“營裡有人負責後勤,能就近採購的他們會安排人就近採購,現在最缺的是工程機械易損件。當地連挖掘機都沒幾臺,想採購零配件很難。”
“我們東海有啊,我們幫他們採購!”
“鹹魚,說具體點,他們需要哪些零配件!”
“這就多了,他們從濱江運過去十二臺挖掘機,又從北湖調過去三臺,光挖掘機的易損件就分底盤件、潤滑系統、動力傳輸系統、挖掘裝置、行走系統、轉向系統和液壓系統等幾大類。”
韓渝看着楊建波早上通過衛星電話報過來的採購清單,如數家珍地說:“底盤件他們需要鬥齒齒尖、履帶板、支重輪等;潤滑系統需要黃油槍、黃油吸油盤、操縱桿子彈頭等;動力傳輸系統需要軸承、V帶、聯軸器、密封圈等……”
挖鬥、鬥杆、動臂、銷子、襯套、密封環、支重輪、引導輪、鏈輪、拖輪、履帶板、行走馬達、迴轉馬達、迴轉支承、動臂油缸、鬥杆油缸、挖鬥油缸、推鏟油缸及電池閥、傳感器、繼電器、鎖釦、軸承、聯軸器、氣動簧、支架……
零零碎碎加起來有上百樣。
韓渝簡單彙報了下,想想又解釋道:“其實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準備,只是沒想到災區道路損毀比之前預想中更嚴重。並且,很多地方根本施展不開,只能容納下一臺挖掘機作業。當地的抗震救災指揮部爲了提高搶險效率,把他們分成十幾個搶險施工班組,最遠的班組相隔上百里,原來準備的易損件就不夠了。”
“不夠我們負責採購!”
“真的?”
“你這是說什麼話?”嶽局反問了一句,緊攥着拳頭說:“你們公安人少,但海事的幹部職工多。發動捐款,局裡再擠出一點經費,採購這些易損件的費用由我們承擔,陵海預備役營的經費留着搶險救災。”
“嶽局,陵海預備役營有經費。”
“我雖然不是預任軍官,但對預備役部隊的情況並非一無所知。他們或許有經費,但不可能有那麼多。”
劉局深以爲然,拍拍韓渝的胳膊:“就這麼說定了,我們是國家單位,又不是企業,我們募集的善款可以用在刀刃上,不像企業捐款還需要慈善機構開什麼證明,將來好享受什麼優惠政策。”
預備役部隊是沒什麼經費,但你們不知道陵海預備役營有一位能搞錢的高級專家!
再想到一千八百萬在災區能做很多事,韓渝乾脆不解釋了,欣然答應道:“行,我這就給陵海預備役營的楊建波營長和孫有義教導員打電話。”
“趕緊聯繫,跟楊建波同志和孫有義同志說清楚,天下交通是一家,我們爲有他們這樣的同志驕傲,我們會竭盡全力做好他們的後勤保障工作。”
“是!”
劉局覺得做好事也要留名,權衡了一番提議道:“嶽局,鹹魚是陵海預備役營的老營長,鹹魚可以作爲陵海預備役營駐東海的代表。您說我們局裡是不是也要安排個同志去西川,代表我們局裡負責後勤保障指揮部與前線的聯絡工作?”
嶽局覺得劉副局長的話有道理,敲着桌子說:“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要不請老陳走一趟,他是軍轉幹部,跟陵海預備役營的同志有共同語言。”
“我看行,你趕緊去通知老陳。”
韓渝很想說讓我去吧,但也只能想想。
隨着奧運會開幕臨近,外國政要頻頻訪問中國,並且他們中有的會來東海,只要來東海就要安排遊江,而外國政要只要遊江就乘坐海事局的公務船,海事公安局就要負責遊江期間的水上警衛工作。
外交無小事。
每次遇到這樣的警衛任務,韓渝這個公安局長都要全程參與,這個時候哪走的開。
就在他無比遺憾地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嶽局也在辦公室裡打電話向國家海事局彙報。國家海事局對於東海海事局主動擔當的舉措進行了表揚,甚至打算讓周邊幾個海事局把捐款匯到東海海事局即將成立的後勤保障指揮部,由東海海事局全權負責給陵海預備役營提供後勤保障。
嶽局放下電話,正覺得今天沒白讓鹹魚過來,韓渝就敲開門回到了辦公室。
“鹹魚,楊建波同志怎麼說?”
“報告嶽局,建波同志委託我代表全營官兵對我們東海海事表示最衷心的感謝,他們歡迎局裡安排專人過去負責溝通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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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自兼任後勤保障指揮部總指揮,你兼副總指揮,負責具體工作。”
“是!”
領導很給力,必須要告訴領導一個好消息。
韓渝權衡了一番,強按捺下心中的激動說:“嶽局,剛纔跟建波同志通電話時,建波同志通報了一件事。”
“什麼事?”嶽局好奇地問。
“總L這會兒正在他們搶險施工的區域慰問,陵海預備役營教導員孫有義同志和營裡的高級專家葛衛東同志正在向總L彙報搶修工作。”
“怎麼不是營長彙報?”
“總L十年前就認識葛工和孫教,也就是陵海路橋公司的孫總,對葛工和孫總印象深刻。”
“對你呢?”
“應該也有點印象。”
“可惜你走不開,不然你應該去的!”
海事公安局隸屬於海事局,韓渝能理解局長的心情,連忙道:“嶽局放心,楊營長說了,他會把我們海事局爲他們提供後勤保障的事告訴葛工和孫總,葛工和孫總肯定會幫我們向總L彙報。”
生怕局長不信,韓渝補充道:“總L沒帶幾個隨員,那邊山體滑坡嚴重,而且正在下暴雨,隨時都可能爆發泥沙流。隨行的負責警衛的部隊首長對我們陵海預備役營的情況比較瞭解,點名要求我大師兄等官兵護送總L去震中。”
“警衛力量不夠?”
“這倒不完全是,警衛部隊的首長應該考慮的是一旦遇到泥石流等突發險情,我大師兄他們應對起來相對專業,能最大程度確保總L安全。”韓渝頓了頓,提醒道:“嶽局,這件事要保密,您知道就行了,不能告訴別人。”
“我懂,幹得漂亮。”嶽局拍拍韓渝的胳膊,感慨地說:“如果總L來東海檢查工作,並且遊江,到時候你一定要全程參與警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