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各種會議很多,甚至要開兩會,不過跟韓渝的關係不大。
之前是做過陵海的政協委員,不過那會兒代表的是長航分局白龍港派出所。
現在白龍港派出所變成了長航分局陵海派出所,他也不再是代所長,並且也沒時間和精力參加政協的會議活動,主動退出了政協,陳子坤被臨時增補上了,這幾天在陵海政府招待所開會。
不過他也沒閒着,反而很忙。
全線都在整修江堤,出河工的羣衆回家過年,許多運輸砂石料的貨船沒回老家。
長州、陵海水域的錨地停滿了很多外地船,再加上水警三大隊轄區有三個船閘,幾乎每個船閘都不同程度的“堵船”,江上的治安防範和消防安全工作必須要做好。
他乘濱江公安002在江上巡邏了一圈,剛靠上躉船,就見小魚正在走道里朝這邊傻笑。
“鹹魚幹,馬哥,你們怎麼纔回來,我等你們半天了!”
“魚老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回來的,夜裡在濱江港下的船,一下船我就過來了。”
“大中華,好煙啊!”楊勇接過煙,調侃道:“老實交代,你收了學員多少好處?”
凌大姐追問道:“怎麼綜合?”
“沒打車,是劉局給我們安排的車。”小魚笑了笑,又得意地說:“春運忙,齊局和劉局請我們學校派學員來協助執勤,學校領導知道我要回老家過年,又讓我帶隊。”
“這有什麼好笑的,習慣了就好,現在有人笑話鹹魚幹嗎,有人笑話我嗎,有人笑話魚局嗎?沒有!”
“市裡整修江堤跟001有什麼關係?”
樑鱷魚,這名字取的真沒誰了。
“一條!”
“你打算調回來的事跟齊局、劉局說了嗎?”
“鱷魚,聽上去是挺霸氣的,不行,你讓我再笑會兒。”
韓渝帶着他走到二層,指着不遠處的江堤:“今年夏天刮颱風,好幾處江堤被淹了,幸虧沒決口,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市裡下決心整修江堤,我們必須支持。”
玉珍那丫頭精明的不能再精明。
“我也有點不放心,玉珍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總是疑神疑鬼不放心別人,不管做什麼生意都做不大。”
“有魄力!”
看到好兄弟,韓渝欣喜萬分,跳上躉船問:“玉珍和孩子呢?”
“我還想讓軍軍將來上警校做警察呢。”
看着韓渝等人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小魚得意地說:“玉珍不是在林小慧和柳小美的服裝廠裡投了點錢麼,林小慧要跟劉國華一起出去跑訂單,雖然蔣經理退休了在廠裡幫忙,可還是忙不過來,她回來可以在廠裡幫着管管事。”
“騙你做什麼。”
“嗯,我想跟你們在一起。”
“整修江堤需要大量砂石料,整修江海堤防的經費就那麼多,市裡要省着花。航運公司的拖頭壞了,正在白龍港船廠搶修,001不幫着去把砂石料拖回來,難道讓航運公司花大錢找拖輪拖?”
“她說實在想回來就一起回來。”
韓渝再次拍拍他胳膊:“叫軍軍挺好,長大了跟浩然哥一樣當解放軍,背鋼槍保衛祖國,多威武啊!”
小魚愣了愣,撓着脖子道:“我沒正兒八經上過學,這些我真不知道。”
凌大姐眼淚都笑出來,指着他們笑罵道:“你們別鬧了,什麼鱷魚鯊魚的,孩子真要是取這名字,將來會不會被人欺負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打賭,孩子上學之後肯定會被同學笑話。”
韓渝低聲問:“漢武的批發生意做不做了?”
“北湖的簡稱是鄂,再加上一個魚,就是鱷魚。你們說叫樑鱷魚多好,多霸氣,鹹魚,小魚,鱷魚,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比一代強,想想就有意義,可她們不懂。”
“你回來玉珍怎麼辦,玉珍能答應嗎?”
“我怎麼可能收學員的好處,再說學員有錢嗎?”小魚給了他一拳,得意地說:“煙是玉珍買的,她說過年了,出門見人不能不發煙,就給我買了一條。”
據說今年獎金和招商引資提成拿得多,“老闆娘”很高興,給了鹹魚五十塊錢,也不知道鹹魚有沒有捨得花。
玉珍會做生意能賺錢,出手比“老闆娘”大方,玉珍在營船港江面上做小生意的時候,每個月就給他五十塊錢零用。
因爲這事,玉珍恨不得要跟他離婚。
“我有點想001,我也想範隊長和朱叔了。”
“凌姐,你笑什麼。”
不像鹹魚,一個月只有三十。
警校學員都要到各分局實習,而每到春運各分局也需要學員協助維持秩序。再想到長航分局的劉副局長之前既是小魚的領導,也是小魚的老師,韓渝猛然意識到小魚到了濱江就等於到了家。
小魚不假思索地說:“玉珍說要把市場裡的生意安排好再回來,可能要到八九月份。我不着急,反正有好幾條船在漢武建造,等那幾條船交付,我再調回來。”
“二十個,濱江派出所留了十個,五個安排去了東啓派出所,還有五個去白龍港幫忙了。”
對於小魚出手越來越大方,韓渝見怪不怪,笑問道:“夜裡下的船,這麼說你們坐出租車從濱江回來的?”
“師孃也不在。”
三河港巡大隊的凌大姐不明所以,迎上來好奇地問:“魚老師,你打算讓孩子叫什麼名字?”
小魚掏出香菸,一邊給馬金濤、楊勇等人發,一邊笑道:“她帶孩子回白龍港了。”
小魚回來沒見着001,心裡總覺得缺點什麼,邊走邊說道:“鹹魚幹,你怎麼讓範隊長和朱叔他們開001去拖駁船,001不是拖頭,001是執法救援船,哪能幹這種事!”
想到這些,韓渝笑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玉珍在慧美服飾投的錢不少,股份比有婆家支持的柳小美多,現在是第二大股東。
馬金濤不敢相信玉珍居然敢把那邊的生意交給親戚負責,忍不住問:“那麼大生意交給人家你們能放心嗎?”
韓渝憋着笑拍拍他肩膀,煞有介事地說:“既然玉珍不同意,就讓孩子叫軍軍。反正你們有的是錢,不在乎那點罰款,而且北湖的計劃生育管的沒我們這邊嚴,你們完全可以生二胎。”
“我知道。”
“他們明後天就回來。”
“師孃和葛局去燕陽跟浩然哥、小芹嫂子一起過年,你想師孃,師孃一樣想她的孫子。”
總之,楊勇等人很羨慕小魚能娶到玉珍那麼能賺錢的小娘。
韓渝能理解他的心情,把他拉進小會議室,坐下笑問道:“劉局說你想開船,到底有沒有這事?”
提到這事小魚就鬱悶,悻悻地說:“我說了不算,只能聽玉珍的,玉珍說叫樑軍那就叫樑軍吧,小名叫軍軍。”
馬金濤驚詫地問:“你想調回來?”
漢武那邊可是一年能賺上百萬的大生意。
後來買了商品房,三十都沒了,口袋裡總是空空的。
“老大叫什麼名字聽玉珍的,老二取什麼名字你說了算!”
眼前這位絕對是吃軟飯的典範,不勞而獲的楷模。
小魚回頭看了看,確認韓向檸不在,不管說什麼不會傳到玉珍耳裡,眉飛色舞地說:“鹹魚幹是鹹魚,我是小魚,魚局也是魚,再說我家是漁民,名字帶個魚多好!
鹹魚幹是在山城出生的,所以叫韓渝。韓寧姐是在江城出生的,所以叫韓寧,帶地方的簡稱多有意義,我本來想綜合一下的,可玉珍和我爸我媽死活不同意。”
“跟我們一樣做警察也行,走,外面冷,我們進去說。”
“魚書記說得對,小魚,其實鱷魚還不夠霸氣,如果你家二小是在沙市或者帶沙字的城市出生,可以考慮叫鯊魚,鯊魚多兇猛,長大了肯定沒人敢欺負!”
跟已經走上正軌的慧美服飾相比,漢武那邊的批發生意很快就會成爲小生意,可見玉珍是經過反覆權衡才決定回來的。再說只要加強管理,漢武那邊的批發生意應該不會受影響。
“怎麼了?”
馬金濤則笑問道:“魚老師,你兒子的名字究竟有沒有想好?”
早在跟鹹魚去營船港的時候,他就吃玉珍的、喝玉珍的。
小魚沒想到鹹魚幹會問這個,猶豫了一下說:“我不光想開船,我也想調回來。其實在警校也不是不好,主要是越幹越沒勁兒。”
“真的?”
“這次帶了多少學員?”
“照樣做,可以讓她表妹在那兒盯着,大不了多找幾個員工。”小魚笑了笑,補充道:“其實玉珍回來進貨什麼的更方便,我家批發的衣裳大多是從對岸的熟州進的。”
“誰說我沒被同學笑話,因爲這個破名字,我從上小學一直被笑話到參加工作!”
“沒什麼,我先點上。”
“什麼魄力,她也只會做生意。”
“哈哈哈哈。”
沒什麼親戚的孩子真可憐,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竟沒地方去。
小魚不這麼認爲,嘀咕道:“鹹魚都沒人笑話,鱷魚鯊魚怎麼了。”
“生二胎跟取名字有什麼關係?”
“我不認識齊局,我只認識劉局。我跟劉局說過,劉局說我隨時都可以調回來,學校那邊他幫我去做工作。”
好兄弟現在也是有靠山的人!
事實上他不只是有靠山,還桃李滿長江。
西至山城、東到東海,兩千多公里長江干線兩岸的各長航公安分局,只要是這幾年從長航警校畢業的民警,見着他都要立正敬禮,畢恭畢敬地叫一聲“魚老師”。
韓渝赫然發現小魚不只是在長航公安系統站穩了腳跟,而且在長航公安系統混得比自己這個長航濱江公安分局消防支隊的前副支隊長好,真有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