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捕鰻大戰”,韓渝接下來的工作重心要回到預備役營建設上,今天來市政府就是要錢的!
陵海在江邊的物資儲備庫建設資金到位了,倉庫再有一個月就能建成,但光有一個空蕩蕩的大倉庫沒用,裡面要有防汛搶險物資。
昨天跟擬任副營長、副教導員、管理員、工程師和幾個連長、指導員以及水利局的總工程老陳同志研究了下,整理出一份要趕緊採購的搶險物資清單和一份採購經費預算。
今天一早先去找水利局長審批,再拿着水利局長簽好字、蓋好章的申請材料,跟陳工一起馬不停蹄趕到市政府,在陵海市政府辦科員、陵海預備役營部書記邱學良的帶領下,找分管水利、防汛抗旱的副市長審批。
營部書記不是黨支部書記,而是書寫記錄的書記。
在連一級叫文書,連一級的文書一般由戰士擔任。
營部書記是幹部,現役部隊的營部書記一般是少尉軍官。邱學良是正連轉業的,等走完相應程序就是陵海預備役營的少校書記。
有他這個政府辦工作人員在,不用擔心找不着市領導。
由於申請劃撥的經費金額比較大,已經超過了分管副市長的權限,所以還要找錢市長簽字。
其實這是水利局的事,跟韓渝的關係不大。
因爲昨天邱學良找機會幫着向錢市長彙報過,錢市長讓韓渝跟水利局的陳工今天一起過來。
韓渝一頭霧水,不知道錢市長找自己做什麼。
不過事辦的挺順利,陳工把申請經費的材料呈給錢市長,錢市長戴上眼鏡看了看,很快就拿起筆簽了字。
韓渝正想着錢市長簽字同意了,陳工接下來就可以去找財政局給水利局打錢,錢市長突然擡頭道:“陳工,你先去忙,我跟鹹魚說點事。”
“好的,謝謝錢市長,那我先走了。”
“趕緊回去吃飯吧,都到飯點了。”
韓渝這是第一次進市長辦公室,卻沒心情參觀市長辦公室的環境,暗想你還知道現在是吃飯時間,我今天沒吃早飯,我肚子很餓……
錢市長不知道韓渝正餓得前胸貼後背,饒有興致地問起預備役營的建設情況。
韓渝沒辦法,只能餓着肚子彙報。
“有點意思,照你這麼組建,我們陵海預備役營就是一支專業的水上工程兵部隊!要是比幾公里拉練,或者比高炮打靶,你們估計比不過人家。但比防汛搶險,我估計舟橋部隊都比不過你們。”
“所以秦市長和沈市長都開玩笑說我們組建的是工程隊。”
“工程隊好,搶險救災需要的就是工程隊,去年臺風、暴雨和海潮三碰頭,我在陵崇汽渡那邊指揮加高加固江堤,組織了那麼多黨員幹部和基幹民兵,最後都請求駐軍協助搶險,幾千人頂着暴風驟雨幹了一夜,結果才幹了那麼點活兒。”
錢市長不由想起去年夏天那驚心動魄的情景,敲着桌子心有餘悸地說:“如果當時有機械化施工設備,有像你們預備役營這麼專業的搶險突擊力量,最多三個小時就能幹幾千人的活!”
“當時沒徵調施工設備?”
“誰不想徵調,可當時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江南全線告急!全陵海就三臺挖掘機,路橋公司的大挖機早被濱江市防指徵用了,另外兩臺要去海邊支援。葉書記在海邊指揮防汛,他那邊比我這邊更需要挖機。”
說到底還是因爲沒錢。
如果有錢,就可以多采購一些現代化施工設備。
想到章家港經濟發展的比陵海好,可遇到颱風、洪澇災害,最缺的一樣是大型施工設備,韓渝不禁點點頭。
錢市長點名讓韓渝來,並且都到飯點了還不讓韓渝回去,不是閒聊這些的,突然話鋒一轉:“鹹魚,你們營建成之後就是駐陵海部隊,我們陵海再遇到像去年那樣的洪澇災害,我相信你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投入搶險救災。”
“錢市長,文件上說要經省軍區批准。”
“我知道,按程序要向省防指請示彙報,由省防指請求省軍區派兵,真要是遇上去年那樣的颱風洪澇災害,省防指和省軍區肯定會同意的,但這樣的機會估計不多。
經過這幾個月的大力整修,前前後後投入了那麼多資金,我對我們陵海的江海堤防有信心。就算再遇上去年那樣的颱風、暴雨、海潮三碰頭,我們的江海堤防也會固若金湯,我們完全可以從容應對。”
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也不是推的。
亡羊補牢爲時未晚,全陵海上上下下苦幹了好幾個月,投入了那麼多人力財力,現在的江海堤防已不再是去年的樣子。
沿江沿海岸線不只是加高加固那麼簡單,主要險段和港堤、閘堤、通江涵洞都是用鋼筋混凝土永久固化的,拋石護坡江堤更是佔總岸線的三分之二,001直至今日仍在幫航運公司拖運輸石料的船隊。
在江堤後面修建的沿江公路雖然主要是砂石路,但能夠通過那條砂石路把搶險救災人員和物資第一時間投送到險工險段,不像去年全是泥濘的小路,搶險物資送不上去,連人員想上江堤都要艱難跋涉。
長州、開發區和市區岸線同樣如此。
江對岸的大倉、熟州和章家港因爲去年受災嚴重,江堤整修的標準比江這邊更高,再遇上去年那樣的洪水,真能從容應對。
韓渝正感慨自己的營雖然準備的很充分,但今後很可能無用武之地,錢市長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我真正想說的是,上級如果再跟去年那樣調你們去支援兄弟地市,你要打出我們陵海的旗幟,不能跟去年那樣個個都以爲是濱江派去的。”
“打陵海的旗幟?”
“你們是陵海預備役營,官兵大多來自我們陵海,當然要打陵海的旗幟。打濱江的旗號有什麼用?濱江七個區縣,誰知道你們是濱江哪兒的。”
我們是陵海人,我們跟濱江有關係嗎?
韓渝反應過來,咧嘴笑道:“明白,錢市長放心,上級真要是讓我們去其它地方執行搶險救災任務,我們只說陵海不提濱江。”
“這就對了麼,開口閉口提濱江的肯定不是陵海人。”
“我懂,回去之後我就找人刻字模,就是在紙板上刻好字,往船上一貼,用油漆一刷,把紙板拿掉就能看到我們陵海元素的各種名稱和番號。”
“水利局不是要幫你們採購救生衣麼,救生衣上也要有陵海字樣。細節很重要,我們要讓陵海元素隨處可見。你是開發區的幹部,應該清楚對外形象的重要性,我們要利用一切機會宣傳陵海。”
“是!”
小夥子去年不知道,無論是去章家港協助搶險救災,還是護送省領導視察災情,都是以濱江的名義進行的,居然沒陵海什麼事。
濱江做什麼了,濱江什麼都沒做,就知道摘桃子!
小夥子現在知道了,肯定不會再犯去年那樣的低級錯誤。
錢市長滿意的點點頭,微笑着指指桌上的電話:“再就是給你通報一個好消息。就在兩個小時前,浙海的一家大型民營船舶修造企業跟沈市長簽訂了來我們陵海開發區投資建廠的協議。”
韓渝下意識問:“就是上個月來考察船塢的那個船舶修造公司?”
“嗯,就是那一家,人家連船塢都沒有就在沙灘上建造一萬兩千噸的貨輪,現在有了十萬噸級的船塢,肯定能建造噸位更大的貨輪。可以說人家過來之後就是我們陵海的重點企業,你是‘濱江水師提督’,跟港監、海關等單位那麼熟,要發揮優勢,到時候要服務好人家,要想人家所想,急人家所急!”
“那家造船廠要買我們的船塢?”
“不是要買,是已經買了。今天上午籤的投資協議,人家承諾土地使用金和收購船塢的資金最遲後天就能到賬。”
這是陵海開春以來最大的一筆收入。
錢市長是越想越高興,又禁不住笑道:“你是開發區黨工委成員,有些情況你應該知道。引進中遠船廠來我們陵海投資建廠,可以說是賠本賺吆喝。土地幾乎是半賣半送的,指望他們創造利稅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但不引進中遠這樣的大企業還不行,我們陵海想發展船舶修造業、船舶配件製造業和發展港口經濟,確實需要中遠這樣具有代表性的企業。
有中遠在,我們就能引進更多的相關企業來投資。比如浙海的這家民營船舶修造廠,人家是花真金白銀買工業用地和船塢的,接下來還要投資上船舶修造所需的大型設備。”
半賣半送土地,請中遠過來做“托兒”,之後來的客商都要花真金白銀買工業用地……
韓渝徹底服了,忍不住問:“錢市長,船塢賣了多少錢?”
“連同船塢兩側的三百多畝工業用地,一共賣了兩千三百萬。”錢市長笑了笑,又帶着幾分遺憾地說:“其實我們是想以船塢和土地入股的,結果客商有實力,非要花錢買,不想跟我們合股。”
什麼工業用地,船塢兩側分明是一片江灘,只是平整了下場地,場地甚至都沒花錢固化。
唯一能讓人感受到工業區氣息的,可能就是去年大修外輪時用彩鋼瓦圈的圍牆和幾間沒顧上拉走的活動房。
船塢是用不到一千萬從王老闆和吳老闆手裡回購的,連同一片江灘轉手賣給人家,竟賣出了兩千三百萬!
市裡這次賺大了。
兩個小船廠老闆很快就會知道這個消息,韓渝正想着人家心裡會不會有什麼想法,錢市長又說道:“如果沒記錯,船塢那邊好像是公安局的一個退休民警負責的。船塢很快就要移交給浙海客商,那個老民警不需要再負責船塢。
考慮到那個民警雖然退休了,但一直在江邊發揮餘熱,我們不能就這麼打發人家回去,水利局不是在你們預備役營建了搶險物資儲備庫麼,你們開發區的儲備庫也建在你們營區。
你回去之後問問那個老民警,願不願意繼續發揮餘熱,去做水利局和開發區防汛搶險物資儲備庫的主任,到時候可以由開發區給他發工資。如果他不願意,你幫着想想辦法看怎麼安置。”
事實證明,市領導還是有人情味的,至少能想到船塢賣掉之後老丁做什麼。
韓渝連忙道:“是,我回去就跟丁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