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挖掘機加入,挖溝效率快的驚人。
幾百人一天都不一定能挖好的排水渠,一臺挖掘機兩個小時就挖好了。
施工區域的積水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匯入排水渠,流向一點五公里外的內河,3號挖掘機也隨之加入搶築圍堰的工作。
機械的力量在此體現的淋漓盡致,總長600米的圍堰拔地而起,以至於有一個團支援的132團2營砌沙袋牆的速度都跟不上圍堰增高的速度,鍾副市長很清楚圍堰的重要性,當即請武警荊州二支隊加入。
11點21分,圍堰修築到擋水高度。
洪峰已經來了,二支隊不能在此久留,按計劃撤離搶護區域,回船上跟着洪峰走,準備搶護有可能出現的重大險情。
一支隊的土方施工分隊和土方運輸分隊接着幹,因爲圍堰只是初步具備擋水能力,不夠寬、不夠高,也不夠結實。
這裡的險情不能掉以輕心。
管涌漏點只是勉強堵住了,半圓形大水塘裡的管涌口依然在冒水翻砂,只是冒的沒之前快,涌進來的水和帶出來的砂沒之前多。
更重要的是,管涌口的直徑2.8米,能想象到幹堤下面不只是存在漏水的縫隙那麼簡單,很可能有一個很粗的漏水通道,幹堤依然存在坍陷的危險。
韓渝拍拍他的拖拉機,笑道:“如果換新車,把牌子往新車上裝,可能不太合適。再說你們接下來要換的是卡車,卡車是真正的機動車輛,不管去那兒都要遵守交通規則。只要遵守交通規則,交警和運管憑什麼查你們?”
“你不懂有人懂啊,其實我一樣不懂,我們的工作是協助海關,組織力量幫海關抓人、審訊、移訴就行了。”
“半個月前,黨Z央、國W院專門召開全國打擊走私工作會議,不但決定成立打擊走私綜合治理領導小組,也決定軍隊、武警和政法機關一律停止經商和辦企業!”
“確切地說是正科級,不是正科職,畢竟打私辦不是編制單位。你依然是開發區黨G委委員、政法W書記、人武部長,只是兼陵海市打私辦主任。”
韓渝快步走過去,攔住正準備掉頭的老曹問:“曹隊長,你一夜沒睡?”
周慧新放下文件,說道:“你們忙着抗洪,全國人民的注意力也都在抗洪上,不知道就在此時此刻,沿海各省份正在進行打擊走私的專項鬥爭。按照上級的統一部署,接下來還要展開建國以來最大規模的海陸空反走私行動。
“周局,這麼說你高升了?”
“市局黨委委員就是局領導!”
他們的臉上、脖子裡、身上全是曬乾的泥巴,雙手髒兮兮的,指甲縫裡全是泥……
“不會吧。”
周慧新昨天就想打電話,擔心會影響韓渝抗洪一直不敢打,確認韓渝不忙,他終於松下口氣,抑制不住激動地說:“鹹魚,我調回市局了,繼續穿警服,幹回老本行!”
可這麼下去不是事,韓渝正想着怎麼解決,已經很久沒聯繫過的陵海公安局前局長周慧新竟打來電話。
韓渝想想又問道:“我們陵海也要成立打擊走私領導小組?”
正因爲幹堤下的漏水通道一時半會兒無法搶護,上個月漢武長江干堤出現特大管涌險情時也不是堵住漏點了事,而是在堵漏的同時組織力量在幹堤內側搶築了一道圍堰。
在陵海做了好幾年公安局長,周慧新對陵海的漁民也很瞭解,解釋道:“走私有很多渠道,這你應該懂,我們要打擊的不只是海上走私。”
韓渝覺得有些搞笑,問道:“我們濱江的走私很嚴重嗎,嚴重到要專門成立一個領導小組辦公室?”
之前也禁止部隊、武警經商辦企業,但只是禁軍級以下單位經商,而現在是一刀切,並且把政法機關也納入禁止經商辦企業的範圍。
陵海靠海,在海邊有漁港。陵海港在江邊,正在建設外貿碼頭,正在申報國家一類口岸,所以不但陵海要成立打擊辦,三竈港鎮和開發區一樣要成立。東廣、建福等沿海地區的鄉鎮全部要成立,他們那邊的走私問題很嚴重。”
韓渝愣了愣,下意識問:“周局,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他們知法犯法!”
放眼望去只有幾個地方幹部在巡堤,官兵們都躺在地上呼呼酣睡。
韓渝沉吟道:“我們陵海的漁民跟建福那邊的漁民不一樣,我們陵海的漁民很愛國。他們大多是海防民兵,如果在海上看見外國軍艦,他們會第一時間報告,會積極主動地開過去跟蹤監視。
“秦市長兼組長,濱江海關的劉關長兼副組長,曾副關長兼打私辦常務副主任,我的主要工作是組織力量協助海關打擊走私,查處涉嫌走私的相關刑事案件。”
“我知道打私辦不是編制單位,但這個主任不管是不是兼的,肯定有相關的工作,一年至少要開兩三次會。周局,我就是一個開船修船搞消防的,我幹不了協調方面的工作。”
“前幾天剛成立的,全稱叫‘濱江市打擊走私綜合治理領導小組辦公室’,領導小組的組長、副組長你很熟,打私辦的常務副主任你更熟,所以我們一致建議葉書記和錢市長讓你兼任陵海市打私辦主任。”
“虛報價格進口那些我不是很懂,我做不了這個打私辦主任。”
曾有一段時間鬧狂犬病,當時還沒升格爲縣級市的陵海專門成立過“打狗辦”,到處套狗打狗,連人家養的看門狗都打,老百姓都在背後罵。
“你抗洪搶險立功了,肯定是要提拔的!只要是去抗洪的,回來都要提拔重用。可陵海公安局的廟太小,盛不下你這尊大佛。現在上級對編制卡的又那麼緊,讓你兼打私辦主任,正好可以給你提正科。”
可以說走私危害民族工業和經濟安全,使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蒙受巨大損失,毒化社會風氣,助長腐敗現象和一些地方、單位的本位主義,甚至破壞中Y政令統一,損害黨和政府在人民羣衆中的形象,甚至危害我們的政權!”
“謝謝啊。”
什麼早看開了,這分明是炫耀!
“昨天上午,槐陰市中院公開審理原雲港市公安局長、副局長和雲港市東方實業公司經理走私、貪污、受賄案。東方實業公司是雲港公安局刑警支隊開辦的企業,主要經營農副產品和照片彩擴業務,成立之後發現農副產品的生意不好做,就在利益的驅使下搞走私,先後走私了70輛豪華轎車,偷逃國家稅款兩千多萬元。”
如果外國軍艦往海里拋投聲吶等設備,他們甚至會下網撈。你說他們在禁漁期偷偷出海灑幾網,或者說他們在鰻魚苗洄游時偷偷去撈鰻魚苗我相信,說他們涉嫌走私我不相信。”
確認沒出現重大險情,韓渝稍稍松下口氣,探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水位,趕緊吃完黃隊長幫着泡的方便麪,再次回到大堤上。
“對了,你剛纔不是說兼一個行政職務麼,到底兼什麼?”
圍堰那邊仍在施工,2號裝載機正在堰頂來回碾壓,自卸車和拖拉機還在一車接着一車往這邊拉土。
韓渝回到陵港拖001上衝了個澡,換上平時幹活保養機器時穿的藍色工作服,鑽進船員艙躺下就睡,這一睡竟睡到上午9點半。
更重要的是,如此重要的決定竟是在全國打擊走私工作會議作出的,能想象到有部隊和政法機關參與了……
依然在冒水泛砂,但由昨天下午的渾水變成了清水,冒出來的水不多,帶出來的砂很少,可見封堵起到了作用。
對於老曹等積極響應號召服預備役並前來抗洪的十六名個體運輸戶,市裡研究決定由市財政貼息,支持他們購買自卸車。在通過這種方式表彰他們的同時,加強路橋公司的土石方運輸力量。
太陽出來了,很曬很熱,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睡覺,能想象到他們有多累。
“真不忙。”
“提正科?”
昨天下午和夜裡被泥水和汗水浸溼的迷彩服已經幹了,只是不知道是被他們的體溫還是被太陽烤乾的。
“鹹魚,忙不忙,說話方不方便?”
三竈港確實有很多漁民,不然三竈港那邊也不會有邊防派出所。
轉了一圈,跟正在施工的同志們打個招呼,趕到設在窩棚裡的指揮部,鍾副市長和錢師長都躺在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竹牀上睡覺。
“放心,我身體好着呢,加幾個小時班算什麼。以前工期緊的時候,我們連續幹過一天一夜,不信你可以去問郝總。”
“怎麼就不會,不信你可以問許大,許大最清楚。”
“爲怎麼安排我頭疼什麼意思?”
……
“打狗辦”已成爲歷史,沒想到竟又冒出個“打私辦”。
“好差不多了!”周慧新看着新辦公室,笑道:“你擔心我的身體,組織更擔心。先讓政協安排我去附院檢查,等檢查報告出來了,組織上才找我談心,纔給我安排工作的。”
昨天秦市長召集我們開了個會,打算等你們回來之後,跟打擊非法捕撈鰻魚苗和打擊非法採砂那樣,在長江口搞一次專項行動,好好查查進出港和航經我們濱江的各類船隻,要把聲勢打出來!”
“這有什麼好謝的,趕緊幹吧,注意安全。”
秦副市長又多了一個兼職!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家是市領導,兼職不多就不是領導了。
各種領導小組多到讓人眼花繚亂,作爲陵海開發區的黨G委委員,韓渝都搞不清自己是多少個領導小組的成員。
“組織上找你談話?”
洪峰正在通過十首,韓渝不敢再睡,趕緊爬起來問情況。
沈副市長說市裡很想加大對路橋公司的投入,讓路橋公司走出陵海,去做高速公路那樣的大工程。可市裡又沒那麼多資金往裡投,最終決定讓路橋公司改制。
韓渝不想自己的部下跟錢師長的部下那樣進醫院,追問道:“幾點起來的?”
“工作調動,肯定要談話。”
“兼打私辦副主任。”
“有什麼關係?”
“也談不上高升,以前是副處,現在還是副處。”
“剛開始我一樣覺得有點勞師動衆,開了幾次會、聽了幾次通報才知道這些年走私很猖獗、反走私鬥爭的形勢很嚴峻。
“你走之後我們幹了一會兒就上船睡覺的。”
周慧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翻看着市政府辦公廳轉來的文件,輕描淡寫地說:“黨委委員,行政職務暫時沒有,也不能說沒有,那是兼的。”
“要注意身體。”
老曹正好想抽菸,乾脆歇火掏出煙點上,美美的抽了一口,笑道:“八點一刻起來的,我們剛乾不大會兒,我好像拉了不到十車。”
韓渝正暗暗偷着樂,周慧新突然想起件事:“差點忘了,魚局調到雲港了,現在是雲港市副市長兼公安局長。”
“行,到時候發了牌子,你們就把牌子裝在新車上。”
拖拉機分隊跟別的分隊不一樣,沒有駕駛員可以替換。
001正在抽水排澇,太吵。
“打私辦是做什麼的?以前沒聽過。”
“魚局什麼時候調雲港去的?”
老曹他們全報名了,對未來更好的生活充滿憧憬。
從語氣上能聽出老領導很激動也很高興,韓渝不認爲只是平調,追問道:“周局,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職務,讓我高興高興!”
“確定了?”
“水位很高,多處子堤漫溢,但都守住了,如果有重大險情我們早叫醒你了。”趙江在大001駕駛室值了一夜班,眼球裡全是血絲。
涉水作業跟正常情況下作業不一樣,挖機師傅的精神高度緊張。
“韓書記,你沒做過交警,你不知道。交警看見汽車就攔下來查,沒毛病他們都能挑出點毛病!”
“不忙,周局,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的。”
韓渝聽得暗暗心驚,意識到老領導剛纔不是在危言聳聽,趕緊換了個話題:“周局,我們濱江打擊走私綜合治理領導小組的組長、副組長和打私辦常務副主任是誰?”
“這麼嚴重?”
“基本確定了,葉書記和錢市長前幾天正爲怎麼安排你頭疼,秦市長和劉關長建議你兼陵海的打私辦主任,讓葉書記和錢市長眼前一亮。”
考慮到挖機師傅太累,韓渝親自上陣,換航務工程局的挖機師傅開了三個小時,一直幹到凌晨三點纔跟周師傅換班。
“睡了,睡了五個小時。”
“我是一腳踏進過鬼門關的人,當不當領導我早看開了。本來想在陵海混吃等死的,結果組織上希望我回來工作,只能服從組織安排。”
“具體工作有人做,葉書記和錢市長肯定會給你配常務副主任。這麼說吧,這個打私辦主任跟你現在兼的政法W書記和人武部長差不多,上級來檢查和召開打私工作會議的時候,你露個面就行了。”
他們現在是交通系統的抗洪隊伍,有葛調這麼位老領導在,路橋公司今後不用擔心沒工程。
老曹彈彈菸灰,想想笑道:“韓書記,你不是說等抗完洪給我們發牌子麼,可我們回去之後就要去駕校學駕駛,拿到B證就換車。等換了新車,你說我們能不能把牌子裝在新車上?”
“鋃鐺入獄的副局長還是雲港市緝私領導小組的成員。海關查獲了,可不敢不放行,只能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找我有什麼用,我只是排名最靠後的黨委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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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北湖抗洪,路橋公司付出了很多,收穫也很大。
“幾點睡的?”
原來跟開發區政法W和開發區人武部一樣沒什麼事,沒什麼事可以兼,至少能提正科。
周慧新翻出一份通報文件,接着道:“就在上個月,武警部隊軍事法院剛在東廣省寧普市召開了公開宣判大會,武警東廣省總隊來惠縣中隊的中隊長、指導員、副中隊長和好幾個戰士都進去了。
他們公然走私,在被緝私隊查獲時扣押緝私隊員,甚至開槍打傷了一個緝私民警。執法人員走私護私,你想想,問題有多嚴重!
韓渝禁不住笑道:“恭喜恭喜,周局,以後你就是我的靠山。我們水上分局和開發區分局今後如果需要經費啊,需要上級幫着解決人員編制啊,我到時候就去找你,你別說不認識我。”
接下來要搞股份制,要面向社會籌集資金。
貸款購買渣土車,市裡出利息,這種好事去那兒找?
他們應該是天亮了確認洪峰通過這一堤段之後才睡的,韓渝不想吵醒他們,跟正在值班的水利局幹部擺擺手,便小心翼翼走下大堤,觀察管涌的情況。
“真不忙?”
“剛調過去沒幾天,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並且他的這次工作調動跟打擊走私有一定關係。”
半圓形大水塘裡的水已經抽乾了,管涌口用沙袋壘的圍井圍了起來,三個地方上的民兵盤坐在圍井邊值守。
“等001、002、長江公安110和監督48回去就搞專項行動?”
“執法船艇大多在你那邊,你們不回來怎麼搞。”
這邊正在抗洪,那邊就等着回去搞打擊走私的專項行動,韓渝苦笑道:“周局,我也想早點回去,可我們現在回不去!”
“我知道,你們先安心抗洪搶險,我們濱江的走私形勢沒東廣、建福和南海等省那麼嚴峻,水上打私的專項行動可以晚幾天搞,再說上級也知道我們的執法船艇大多在參加抗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