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105軍特戰團跟海軍陸戰營非要比個高下的時候,韓渝和長航分局刑偵支隊長蔣有爲終於等到了柳貴祥的電話。
“韓局,嫌疑人落網了,我剛簡單問了問,他對作案過程和畏罪潛逃經過供認不諱!”
“太好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往回返?”
“吃完飯就回去。”
“你們去四個人,加上嫌疑人五個人,一輛車正好能坐下,回來時注意安全。”
“韓局放心,我們會注意的。”
“不但要注意交通安全,也要注意押解安全。”
“我知道。”
嫌疑人落網只是取得階段性勝利。
接下來要補充偵查,收集固定證據,有大量工作要做,不然無法順利地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而在所需的證據中,落水船員是否活着,如果已死亡,有沒有屍體,無疑是最直接也是最關鍵的證據。
考慮到那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船員已落水十二天,韓渝不敢浪費時間,當即拿起電話撥通局長的手機。
齊局接到電話,搞清楚來龍去脈,沉吟道:“只要有條件搜尋當然要搜尋,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工作量太大,不是靠我們分局能做到的!”
“齊局,我想想辦法,請海事、漁政、水政和兩岸的同行協助。”
“行,你抓緊時間聯繫,我和政委這就回單位。”
韓渝放下電話,擡頭道:“蔣支,搜尋工作刻不容緩,我們分下工。你負責案件偵辦,畢竟看守所還關了六個嫌疑人呢,抓緊時間再審一次,架是怎麼打起來的,誰先動的手,每個細節都要搞清楚。”
“是!”
“我雖然分管刑偵,但辦案我不在行,我負責搜尋落水船員。”
“謝謝韓局支持。”
“這是我的工作,有什麼好謝的,趕緊去忙吧。”
“行。”
目送走蔣支,韓渝再次拿起電話,挨個兒聯繫起老朋友。
既然是老朋友,那就是熟的不能再熟,電話號碼都記在心裡,根本不用翻看電話本,也不需要翻看手機裡的通訊簿。
第一個聯繫的是老領導兼長輩王文宏。
不過韓渝並沒有直接求助,而是故作委屈的吐槽道:“王局,你是看着我長大的老領導,明知道我分管刑偵,你還給我塞來個燙手山芋!”
“我給你塞什麼燙手山芋了?”
“十二天前在長州水域發生的那起命案啊,長州又沒港口,長州水域發生的案件應該由水上分局管轄,你們倒好,居然塞給了我。”
王文宏反應過來,不禁笑道:“鹹魚,你怎麼調到長航分局就跟你們分局的幾任局長學?只要談到治安管轄權和消防安全監督管理權,整條長江都是你們的。江上發生比較棘手的案件,又想着往外推!”
都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長航分局在這方面確實有點說不過去,明明沒那個實力卻什麼都想要。
韓渝被說的很尷尬,嘿嘿笑道:“王局,你們地方公安是老大哥,再說在重大刑事案件上,我們早有默契,都是以地方公安偵辦爲主。”
“那是你們分局跟市局的默契,不是跟我們分局的默契。如果搞不定,你去找韋支,或者直接找陳市長。”
“王局,不,王叔,你這是見死不救?”
“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你又不是沒在分局幹過,應該很清楚只要是出了人命的案子,我們分局都要靠邊站。要知道我們分局是負責水上治安,我們是治安民警,又不是刑警。”
王文宏笑了笑,接着道:“再說這個案子有其特殊性,雖然發生在長州水域,但人家是先向你們分局報的案。而且,兩條船都是外地船,兩條船的船長、船員也都是外地人。跟我們濱江沒任何關係,由你們分局管轄更有利於偵辦。”
案件是在江上發生的,兩條船都是從事長江運輸的,雙方當事人也都是外地船員,從這個角度上看,長航分局的確具有無可爭議的案件管轄權。
韓渝正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王文宏話鋒一轉:“鹹魚,不開玩笑了。柳貴祥不是帶隊去雲港抓捕了嗎?我還幫蔣有爲給魚市長打過電話,魚市長很幫忙,那個畏罪潛逃的嫌疑人應該不難抓。”
“人抓到了,剛落網的。”
“抓到不就行了,只要是動過手的全已落網,接下來該怎麼查處就怎麼查處,這算什麼燙手山芋?”
“嫌疑人都落網了,但有一個受害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哎呦,這確實是個問題,你打算怎麼辦?”
“找啊,組織力量搜尋,看能不能找到屍體。”
王文宏終於搞清楚韓渝想做什麼,權衡了一番說:“明白了,以前每年都要搞一兩次巡江或清江行動,今年到現在都沒搞,正好借這個機會拉網式清查下。”
水上分局不是王局家開的,也不是王局的一言堂。
不管做什麼都講究個師出有名,畢竟要出動三條執法船艇,要投入那麼多警力,對上對下都要有個交代。
韓渝連忙道:“謝謝王局。”
“這說什麼話,如果我們水上分局遇到這樣的事,難道你不幫老單位的忙?”
“當然要幫。”
“這就是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那個船員落水十二天了,不能再等,我想下午開始搜尋。”
“行,我給羅文江打電話,讓羅文江負責。”
……
掛斷王局的電話,聯繫海洋漁業局的周局。
電話一打通,韓渝就笑問道:“周局,我韓渝啊,針對江上的非法捕撈,你們漁政支隊接下來有沒有什麼行動?”
江上是存在非法捕撈的情況,但執法行動主要針對每年春天回暖時的非法捕撈鰻魚苗。
周洪被搞得一頭霧水,下意識說:“江上能有什麼行動,黃海開捕了,現在連海上都沒行動。”
“這麼說漁政支隊在休整?”
“嗯。”
“周局,有人在江裡釣了一頭江豚。”
周局愣了愣,追問道:“誰釣江豚了?”
韓渝想了想昨晚吃飯時老錢無意中提到的情況,低聲道:“錨泊在白龍港的一個船民,在用青蛙釣黑魚時無意中釣上來的,釣上來之後賣給了四廠鎮上的一個飯店。兩百多斤,賣了一千八百塊錢。”
江豚就是常說的“江豬”,揹負着興風作浪、嚇唬小孩的惡名。
只要是在江邊長大的孩子,小時候都被大人用“江豬”嚇唬過,比如“不聽話,就丟進長江喂江豬”。
它體型較大,成年江豚有一米多長,一兩百公斤重。
它頭部較短,近似圓形,額部稍微向前凸出,吻部短而闊,上下頜幾乎一樣長,牙齒短小,眼睛也小,看着有點像海豚。
它性情活潑,常在水中上游下竄,不停地翻滾、跳躍、點頭甚至噴水。
側遊時尾鰭的一葉露出水面,左右搖擺,從空中劃過。一旦受到驚嚇便急速遊動,身體大部分露出水面,僅尾葉在水中向前滑行,偶爾會躍出水面,高度能躍出半米高。
直立遊動時,身體的三分之二都露出水面,與水面保持垂直的姿勢。每當江裡有大船行駛,它就喜歡跟在大船後面頂浪或乘浪起伏,很可愛。在江上跑船的或生活在江邊的人,經常能見到。
因爲跟被稱之爲“水猴子”、“水鬼”的水獺一樣揹負罵名,江豚幾千年來被用來做食物、做燈油、做火藥,明明那麼活潑可愛,卻過得是非常之悽慘。
好在這一切已成爲過去,現在被國家列爲二級保護動物!
韓渝頓了頓,接着道:“江豚膽很小,用青蛙應該釣不上來。青蛙太小,它看不上。它喜歡吃魚,而且是小則半斤,大則三五斤的魚。我懷疑不是釣上來的,是用那種大鐵鉤錨上來的。”
“究竟是釣上來的還是錨上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江豚屬於國家保護的珍稀動物,就算無意中釣到也應該趕緊放掉,既不能賣更不能吃!”
“是啊,捕撈一條就少一條,如果不保護真會滅絕的。”
“能找到那個把江豚釣上來的船民嗎?”
“應該能,他所在的船在白龍港錨泊了好幾天,船籍船名和船號不難查。”
“還有那個收購江豚的飯店,也要查處!”
“沒問題,我回頭讓陵海派出所協助你們調查。”
韓渝表完態,隨即話鋒一轉:“周局,那頭江豚已經被釣上來了,甚至進了人家的肚子,現在不管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但亡羊補牢爲時未晚,我認爲應該組織力量好好查查江上,看看有沒有人還在捕撈江豚,就算沒有也能借這個機會好好宣傳下,提高船民和江邊羣衆對江豚等珍稀動物的保護意識。”
周洪下意識問:“組織力量查?”
“我們分局正好要組織力量搜尋一個落水船員,我們可以聯合行動。”
“你小子,居然給我打埋伏!”
“周叔,我知道直接說你一樣會幫我這個忙,但我不能讓你爲難。”
韓渝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我這就安排人陪你們的執法人員去四廠,那條江豚兩百多斤,收購價不便宜,做成菜肯定也不會便宜。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繳獲到幾十斤江豚肉。”
不知道沒什麼,知道了肯定要查處。
而且捕撈江豚在濱江極少發生,能嚴厲查處一起也是局裡的成績。
周洪一口答應道:“沒問題,我這就給漁政支隊打電話。”
韓渝連忙道:“周局,要不我們水陸並進,江上的聯合行動同時展開。”
“這麼急?”
“那個船員落水十二天了,很可能已溺亡。把那個船員打落水的嫌疑人剛抓獲,如果找不到落水船員的屍體,這個案子沒法兒往下辦。”
“知道了,我給老吳打電話,讓他儘快聯繫你,服從你指揮,協助你們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