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上車,五姑問我去哪?
我看了手機的時間說:“師傅去陽北東站”
五姑接過話:“去陽北東站幹什麼,你準備去縣城?
我恩一聲,五姑有些不想去說:“要不,我就不去了,你去見獄友家人,我也認識,有些話我在,你也說不開!
我笑着說:“我就等你這句話呢?你是回家還是去哪?
五姑想了想說:“我現在回家,你媽非把我煩死,我一個人逛街去!
我挖苦說:“得了吧!是去見那個叫林威的吧!你以爲我剛纔沒有看出來,那短信發個不停!
五姑故作生氣說:
“管你什麼事?師傅“你把我送到人民劇場。
我說:“呦!約好看電影!這進展夠快的。
五姑有些難爲情的說:“看透別說透,你回來後給我打電話,咱們一起回家!
我說:“你過你的二人世界!別管我,對了,那林威是幹什麼的?
五姑望着窗外說:“法醫。
我笑着說:“法醫,呵呵。
是傷情鑑定的法醫,還是屍檢的法醫。五姑白了我一眼:“你問那麼清楚幹什麼,查戶口?
這時出租車師傅問:“到人民劇場的南門還是東門。
五姑說:“你就到這路口右轉靠邊停就行了。
隨後五姑下車。
慢車道站着一男的,那男的戴一副黑邊眼鏡,身材不高看起來有些瘦小,手裡提着兩袋爆米花。
五姑對我擺了擺手,我笑着大聲嚷:
“五姑,小心啦!電影院裡黑別被揩油了,哈哈。
五姑翻了我一眼說:“滾。
隨後和那個男的進人民劇場。
望着市區聳立的大廈,我有些感慨這兩年陽北市發展的太快,曾經骯髒擁擠的棚戶區,如今卻被一座座高樓取代。
大約十分鐘,我到了陽北東站,我在站裡買了一張去往五道鎮的班車票。
人山人海的陽北東站,擁擠的似乎連一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那種發臭有些污濁的空氣讓我有些透不過來氣,我出了候車大廳,靠在一個柵欄上吸菸。
一陣哭泣聲引起我的注意,一個年輕男的蹲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刻意看了看他,那人短長髮,頭梳的油光華亮,穿着一見劣質黑色西服,打一個寶藍色領帶,搭眼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促銷送襪子的那種西服。
西服褲有些長,褲腿免的很短,彷彿刻意突出他的皮鞋擦的錚亮。
他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想推銷保險的。
我心想這廝,一定是外地打工剛回來,錢被偷了,要不不會哭成這樣。
這時候,一個女工作人員,拿着大喇叭喊:
“發往五道鎮的班車,現在開始檢票,請各位旅客注意拿好車票準備上車。
女工作人員話一落音,整個候車大廳開始沸騰,擁擠的人流開始往出站口擠。
你擠我我推你,吵鬧聲,吼聲,小孩哭聲,那場面尤其壯觀。
還好我沒有行李,所以我上車比較順利,大約10分鐘後,客車開始啓動,出了陽北車站。
在車上我又看見那個哭泣的男人,那人坐在我的隔壁。
我或許盯着他看,讓他有些不自然,他眼神有些遊離,有些不敢看我。
我那光頭在車上些扎眼。我想也許我當時那形象一定讓人覺的,這孩子大冷天剃個光頭,不是小偷就是慣犯。
坐在我前面一個戴着花帽子的小女,趴在靠背上,一直看我。我對女孩坐了一個鬼臉,那女孩咯咯地笑問我:
“叔叔,你光頭不冷嗎?
我望着那女孩天真浪漫的表情說:
“不冷啊!小妹妹你幾歲了!
“我九歲了”叔叔你呢?
我說:“叔叔二十歲啊!
那女孩的母親扭頭看了我一眼,把小女孩拉過去說:
“鑫鑫,你幹什麼!媽媽怎麼教你的,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那女孩委屈地看着我.那一刻我有些尷尬,心情瞬間低落下去。
人之於人之間爲什麼會變的那麼冷漠。
我低着頭,開始研究剛買的手機,或許是在掩蓋我的不安。
這個小小的刺激顯然傷了我的自尊心,我有些想不明白,難道我腦門上寫着,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我開始痛恨監獄的規定,爲什麼要讓犯人剃光頭,僅僅是爲衛生嗎?
我在心裡把制定犯人剃光頭的人,罵的體無完膚。
心裡剛有些好受。
就聽見那婦女對旁邊一個吸菸的中年男人說:
“車廂裡那多人,你也注意點素質,這公共場合能吸菸嗎?
中年男人說:“我想吸,又沒吸你的,鹹吃蘿蔔淡操心。
那婦女顯然有些不樂意說:“你媽沒有教過你,公共場合不能吸菸?
那中年男人吼道:“日你嗎,你罵誰,!
婦女說:“就說你,怎麼了。
那中年男人怒目圓瞪指着婦女說:“操你嗎的,你想死可是!
婦女見中年男人真的動氣了,語氣變的有些軟說:
“你能不能把煙滅了,車廂有些悶,我女兒肺剛做過手術。
中年男人哼了一聲:“裝JB素質人,有本事坐飛機去。
老子想吸就吸,你閒悶,滾下去,我在聽你說一句廢話,大耳刮子扇你。
小女孩見自己母親被人家罵,有些害怕地說:
“叔叔,對不起你吸吧!別生氣!我媽因爲我生病心情不好,媽媽我保證不咳嗽。
那一刻我被女孩的話震撼,兩個成年人,還不如一個小女孩懂事。
另我沒有想到的是,那中年男人竟然對那個小女孩說:
“你滾一邊去,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蹭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說
“你再罵小女孩一句試試看!
那中年男人盯着我說:“你是哪冒出來,管你什麼事!學雷鋒哩!
我握着拳頭說:“大人不懂事,就算了,你罵小女孩就不行!
那男人嘿嘿笑了起來:“呦!那我要看看你多牛逼,師傅停車!
開客車的司機,彷彿跟他是一夥似的就把車停了下來。
一個女乘務員在一邊勸:“豹哥,消消氣。這大過年的,一年就春運這一季能整掙點錢,豹哥給妹妹一個面子,我讓這小子下車行不。
那中年男人得意的看着我。
女乘務員走過來,對我說:
“兄弟,你下車吧!我全額退你錢。
我冷笑說:“我是看出來了,你們是吃一鍋的吧!退我錢,我是從站裡買的票,讓我下車可以,把我送回站裡。
女乘務說:“兄弟,你怎麼那麼死眼皮子,你看不出這形勢嗎?豹哥從陽北東站至五道鎮通吃,哪個敢不給豹哥面子。
兄弟我們跑車的不容易,風裡來雨裡去去,這一車人,不能爲了你一個折頭回去吧!兄弟你下車吧!
另我想不到的是,滿滿一車旅客,竟然沒有一個人幫我說話,他們竟然恬不知恥地幫這女乘務員,七嘴八舌的勸我:
“年輕人,你還是下車吧,大家都急等着回家過年。
下車吧!你說你裝什麼好人。
下去吧年輕人。
那一刻我彷彿掉進了巨大的冰窟窿,冷得竟然忘記了呼吸,那婦女爲難的看着我,我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種令人心寒的冷漠。
我在所有人的冷漠和嘲笑中,走下車。
那個叫豹哥的男人,歪着頭盯着我,那囂張的表情令我無地自容。如果換成以前,我一定會衝上去教訓他,但是現在我不會,人要要再挫折中成長,算了,下車吧
我牙要得吱吱響,把緊握的拳頭鬆開。望着遠去的客車我問自己,爲什麼現在的社會變的這麼冷漠,難道監獄宣傳的外面的社會充滿愛,都是放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