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歷歷在目,心情卻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同。
在郡主府,她也聽得到各式各樣的消息。
小公爺被禁足了,被皇上禁足了,不是老公爺,不言而喻,別人不懂爲何。她卻明白。陳懷璟的性子不是那種會坐在家中思考,然後等到婚禮前夕才做出反抗的人,陳懷璟的性格,他會第一時間跑去要求皇上收回成命吧?那一日他來的那般晚,也是進過宮了吧?
彼此的瞭解,有時候想想也是一件讓初瑤覺得有些可怕的事情,或許她和陳懷璟從未有她想象的那麼靠近,但是卻在關鍵的時候,她總是能夠猜透陳懷璟的想法,不管那樣的想法具體應該是什麼樣的,或者說,初瑤根本就沒有在乎過陳懷璟會有什麼想法。只是她心中,總是會和他不謀而合罷了。
這樣的人,怕是一生中再也不會遇到下一個了吧?就是因爲不會下一個,初瑤才需要抓緊時間把這一個抓住,她不願意因爲這樣的原因,就和陳懷璟從此相隔天涯,陳懷璟娶妻生子,那是遲早的事情,初瑤不會不明白這一點,但是她希望在那個時候,站在他旁邊的人,是葉初瑤。
“奴才給安檸郡主請安。”
高公公見到初瑤,如今也是一副尊敬的模樣,對初瑤說話也是俯首稱臣,皇上對初瑤的喜愛,高公公怕是心中最清楚的一個了,這麼多年來,皇上從來就沒有有過這樣的時候。也是因爲初瑤,皇上偶爾也會放聲大笑,到底不像青檸那個假小子一般,初瑤的性格本身就討喜,有時候說的話也都是皇上愛聽的,所以皇上對於初瑤來說,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刻意寵愛在裡頭的,高公公把這些看在眼中,自然會對初瑤尊敬萬分。
而初瑤見到高公公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丟過禮節,永遠是笑臉相迎,只是今日,她的笑容比起往日來說,要牽強了許多,她站在高公公的面前說道:“還請公公能夠幫初瑤通報一聲。”
不似往日初瑤還會說上兩句客套話,今日就連高公公都覺得初瑤有些不對勁,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高公公趕忙就走了進去,然後通報了一聲,就將初瑤請了進去。
若說皇上這兩日,那可是頭大得很,雖然陳懷璟沒有上朝,但是皇上心中可是明鏡着呢,那個紈絝的小公爺,能夠說上這麼一門親事,可以說是高興得很了,何況他平日和楚雲月的關係雖然說不上親近,但是也絕對不是不好,所以皇上也纔會安排了這麼一門親事,但是怎麼現在好像完全不是那個意思了?
這個小子。還是一樣讓人覺得頭疼啊,別看皇上把人趕了出去,也絕對不會收回成命,但是陳懷璟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請求,皇上自然還是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雖然說不知道皇上這份心思到底是爲何。但是也絕對不會是簡簡單單的就讓這件事情這麼過去,皇上心中其實也是有難言的焦慮。
這邊聽着初瑤來了,皇上還覺得豁然多了。到底還是有人能夠安慰他那顆焦躁的心啊,初瑤雖然說不上讓人多麼惦記,但是在她身邊的時候總感覺好像有一種力量,這樣的力量會讓人很不想離開。覺得很安心。
曾經皇上也接的這樣是有些不好,初瑤當上郡主會後,也是很有規矩的經常進宮請安,就從未有過被拒之門外的時候,後宮還都覺得皇上這是真的收了一個女兒,怕是有個親生女兒,也未必會如此對待。
高公公這邊剛通報,那邊就趕忙讓初瑤進來,索性今日也不是特別的繁忙,皇上也是這麼想的,初瑤走進來的時候,皇上已經擺好了棋盤。準備和初瑤好好來上一場棋藝比拼,這也是皇上最喜歡和初瑤做的事情,經過那一次,皇上對初瑤的棋藝可以說是非常的欣賞,不過初瑤每次依然贏不了,那一次。她本來也是作弊得來了,不過皇上能夠感到開心,初瑤還是會經常和皇上下上一二子的,這也算是兩日平時相處的一項活動了。
只不過這一次,初瑤進來的時候見皇上已經坐在那棋盤旁邊的時候,不免心中多多少少會有一點覺得對不起皇上,說起來,她曾經也不過是一介平民,但是皇上如此提點她,她竟然如今要來提出那樣的要求,只需要想到這裡,初瑤就直接跪了下來。一句話都沒有說,請安也沒有,初瑤直接跪在了皇上的面前,頭都不敢擡。
看到初瑤這個模樣,皇上心中也是嚇了一跳,懂事二字如今已經被皇上放在了初瑤的身上,關於初瑤的懂事,怕是已經沒有語言可以形容了,這一點,皇上也是清清楚楚的,只是如今不知道爲何,看到初瑤這個模樣,皇上說不出的心中更加焦躁的,因爲初瑤太像那一日跑來跪下的陳懷璟了,像的程度皇上甚至不能用語言去簡單的形容,如今的初瑤就好似是上次跪下的陳懷璟一樣,讓皇上甚至在一時之間都沒有問出來,她到底是爲何。
過了許久。皇上才問道:“你爲何跪着?”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也沒有了方纔面容上的喜悅,他是一國之君,面對這樣的情況,他自然而然的知道發生了什麼,幾乎已經不需要猜想。皇上就問了出來,但是他卻想不明白,初瑤爲何要跪着,據他所知,初瑤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請求皇上收回賜婚小公爺的旨意。”
初瑤沒有一點顫抖,她的聲音特別的有力。讓人甚至覺得她一點都不害怕,或者就是乾脆的豁出去了。
而皇上卻好似是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般,初瑤現在說的這件事情,和陳懷璟那件事情,還是沒有任何分別嗎?那一日,陳懷璟就是這樣跪在下面,請求皇上收回旨意,那一日的陳懷璟還沒有讓皇上消了氣,這一日的初瑤又是怎麼回事?
“你再說一遍。”
這是皇上的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聽到了這樣的一段話,他看着下面那個磕頭跪下的初瑤,回想起初瑤方纔說的那一句話。皇上還是覺得心中真的提不起來一點感覺,沒錯,他一點都不覺得初瑤應該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個人是葉初瑤,陳懷璟的婚事,和葉初瑤有什麼關係?
“求皇上收回賜婚小公爺的旨意。”
這一次初瑤的聲音比方纔還要更大了一些,她的聲音在整個殿內開始迴盪,讓皇上根本就沒有辦法再次的裝作沒有聽到或者別的什麼,皇上甚至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連手都有些擡不起來,那握在手中的棋子也是半響都沒有落下去,最終砸在了初瑤的面前,連同那裝滿棋子的棋盒一起。
噼裡啪啦的摔了滿地,有些摔到了初瑤的頭上,也有些摔在了初瑤的身上,初瑤感覺不到一點點的疼痛,她知道她今日跪在這裡意味着什麼,但是如果這些都是要陳懷璟來承擔的,那麼她也要一起和他承擔,感情並不是一個人的,也不是陳懷璟的一廂情願,她既然已經對陳懷璟產生了感情,那麼就是相互的,所以有什麼。也需要一起承擔。
這不是不信任,而是她願意做,哪怕激怒皇上,她也要說出來。
“你們,現在是無法無天了嗎?”
皇上的怒吼在大殿內迴盪起來,比方纔初瑤說話的聲音還要大。皇上的身體甚至有些氣得發抖,之所以初瑤也會來求,那麼大概已經不言而喻了吧,爲什麼陳懷璟也要拒絕賜婚,好像也不是那麼難懂的了吧?
之所以能夠被稱之爲皇上,那麼皇上的智慧也不是隨隨便便的,早就想到陳懷璟定然也是因爲誰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現在看起來,那個人,好像已經自己站出來了?
“皇上,初瑤對小公爺一片丹心,初瑤不求皇上能夠明白和理解。初瑤也知道如今初瑤跪在這裡已經是大逆不道,但是初瑤真的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初瑤……”
“你閉嘴。”
看着下面跪着的初瑤,皇上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是初瑤跪在這裡給他爲難。或者說初瑤這樣的行爲,讓他真的從內心升起,他能夠容忍這麼久,已經是看了往日的情面,這私定終身的事情,怎麼能夠發生在大漢郡主的身上?
何況皇上從未想過要把初瑤草率的嫁人,更不會因爲這樣的事情就讓初瑤嫁人,這其中還帶着皇上對初瑤那所有的愛護,她不適合在這個時候站在這個位置上面。
“你今日所求之事,我且當做沒有聽到,你回去吧,近些日子就不要進宮了。”
最終,皇上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