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猛然一動,這裡這麼偏,怪不得蕭山能找的到,原來他本來就認識這地方。
“爲什麼要選這種鬼地方交易文物?”
“我們老大說,從墓裡挖出來的東西都沾有邪氣,不能往家裡帶,要收藏在墓地附近,交易時也要在墓地進行,不然不吉利…”
廣東人很迷信,他們有很多風俗,婚喪嫁娶亦有很多繁雜的,外地人所無法理解的規矩。作爲以倒賣文物討生活的廣東盜墓賊,則更加迷信,盜墓掘墳本來就是最犯忌諱的事。爲求心安理得,他們有取之於墓,售之於墓的規矩,這種規矩是什麼年代傳下來的,究竟有什麼說法,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總之,這樣做,在他們看來就不會有噩運上身…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那胖子道:“即然文物不往回拿,那你們老二舊宅那個地下室是做什麼的?”
胖子說那原本是個儲藏室,放雜物的,後來改行販賣人口,就用來藏人了。
我‘哼’的一聲,切入了正題,“那個地下室相框裡的照片,究竟是怎麼弄的,爲什麼那些人的表情都一個樣,而且還那麼怪?”
“那都是我們老大弄的,每一個抓來的人他都要施法,而且拍一張照片,從不讓我們插手…”
看那胖子不像撒謊,問他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我心道,真正的盧有順如果死在了墓裡,那麼,那個假的說不定就是毛文龍。如果說,納蘭元英當年發現了他的墓,把他給放了出來,那麼距現在已經十年了。而他‘變成’盧有順僅僅兩年,那麼,之前的那八年,他在什麼地方?
從胖子口中可以知道,真正的盧有順是不會邪術的,因此我們可以肯定,木器廠宅子裡的那些人皮都是毛文龍弄的。但是,那老二的皮卻是盧有順拉去火化時剝下來的,由此,我們可以大膽推測,盧有順之所以剝老二的皮,是受毛文龍指使的!(至於剝皮的原因,我們現在還不清楚,估且暫時認爲那毛文龍剝皮上癮),而盧有順後面的,所謂給老二守墓,一定是躲在這裡私會毛文龍!
私會毛文龍做什麼?當然,大家如果認爲他倆搞基,躲在這裡同居,那我也沒辦法。不過,我認爲一定不是搞基,那是做什麼?…
●т tκa n ●¢ 〇
我一鬆手,胖子‘撲通’一下倒在了那裡,觸到了斷腿,疼的‘哇哇’怪叫。
“不好意思啊,忘了。”
我隨口道,語氣卻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我縱身一躍,跳進了坑裡,仔仔細細的檢查這具骸骨。
如果他真的是盧有順的話,那死的也夠慘的,皮一定被剝了。才只兩年,密封進棺材裡爛成這樣倒也有些稀奇,最稀奇的是他的姿勢,被剝了皮埋進棺材裡似乎還活着,不然不會這麼猙獰,並且指甲還摳進了棺壁裡…
我忽然想到了磚墓裡的那個人,毛文龍裹了他的皮出來,相當於在替換他活在了陽間。到了後面,毛文龍又變了副面孔,替換了盧有順…我們知道,磚墓裡的那個人並沒有輪迴,魂魄一直在那裡面,莫非,盧有順的魂魄也在這裡…我後背一涼,往後退了一步,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了。
我讓晨星把那鏟子取了過來,往棺材裡戳去,戳到那屍骸腰部的時候,忽然‘喀啦’一聲響,我措不及防,差點把鏟子扔了。然而,響過那一聲再沒了動靜,我才知道是自然反應。
從頭戳到腳,那屍骸還是躺在棺材裡,保持着詭異的姿勢,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我想到了那面鏡子。那李淳一就死在這附近,他和老二的鬼魂同時去了那宅子裡,致使人皮‘活’了過來,好像就是爲了找那鏡子…
我怕有閃失,鏡子一直揣在了懷裡,沉甸甸的,很不舒服。這時候,我把它取了出來,翻過來倒過去的看了一番,實在猜想不出那兩張人皮找這面鏡子的原因。
忽然間,那胖子在上面怪叫了一聲,我嚇了一跳,一脫手,鏡子‘咕咚’一聲掉進了棺材裡。
“你大爺的,怎麼了?”
“他想爬起來,又撞到斷腿了。”晨星說。
我吁了一口氣。
“對不起啊,盧哥,是不是砸痛你了…”
我揀起鏡子揣進懷裡,罵罵咧咧的從坑裡走了上去。
“起來,別裝死了。”
“去…去哪裡…”胖子邊哼哼邊說。
“你們以前藏文物的地方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我…走…走不動了…”
“我扶你。”
“不是,我餓,餓的難受…快沒氣了…”
我暗罵一聲,把我們吃剩下的速食品給了他。那胖子風捲殘雲,片刻便吃的一乾二淨,我一想到他之前吐的人皮,胃裡就一陣陣噁心。
來到坡下,我伸手探了探那黃毛,還有氣息,只是暈了過去。
天空還飄着濛濛的細雨,廣東的冬天雖然沒有冰天雪地,甚至草綠樹青,但那種綿綿的陰雨一下起來有時就沒個完,晚上十分陰冷,深山裡更不用說。
晨星不時便冷的發抖,看起來失魂落魄的,可能是因爲沒法接受她的父親是個文物販子,而且還可能盜過墓。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只能用堅實的胳膊把她攬護着。
在胖子的指引下,我們繞過這道山坡,走了大概五六分鐘,來到一處山崖下面。這道崖很長,黑夜裡望去,望不到盡頭。
來到一棵彎彎曲曲的槐樹下面,胖子讓我們停了下來。
“數着腳步,從這棵樹起,沿着山崖走五十六步…”
我依言而行,數到五十六步,停了下來。
“然後呢?”
“照一照山崖上,看看哪裡有石縫。”
我照了照,又往前走了幾步,在崖壁上發現了一道很細長的裂隙。
“就是這裡了。”胖子說,“我們以前盜來的東西,就埋在這裡。”
我朝左近看了看,只見這裡非常幽僻,人蹤罕至,把東西埋在這裡,的確萬無一失。
“還有誰知道這地方?”我問。
胖子說,就以前他們有數的幾個盜墓的首腦,互相都很信任。
“那黃毛呢?”
“他是後面販人的時候招來的。”
我點點頭。
“這裡不會有東西了,去年給老二上墳時,我還來看過。”胖子說。
我沒搭理他,讓晨星幫我照着,我用鏟子撥開枯樹葉子,朝下面挖去,剛挖不到兩鏟,‘蹭’的一下子飛出來一個東西,撞在了崖壁上,一彈之下,回落到我腳邊。
三人都愣住了,仔細一看,這是一個扎的緊緊的塑料袋子。解開來,只見裡面是一些顏色怪怪的紙皮。
掏出來一看,我和晨星同時‘啊’的一聲,這些正是我們當初從陳木升家挖出來的那三口棺材裡所找到的,上面滿是彎彎曲曲符號的紙皮,當初給了一張給蕭山,讓他拿去化驗成分。後面,蕭山聯合村長陷害我和師父,我們躲去山裡時沒來得及拿,這些紙皮就不翼而飛了,怎麼會跑到了這裡?…
我和晨星面面相覷。
“蕭山知不知道這地方?”我問胖子。
“當然不知道,他如果知道這地方,直接就把文物取走了。”
我心道,照這麼看來,這些紙皮就不是蕭山埋的了,而是另有其人,莫非,蕭山住在那座破房子裡,就是爲了尋找這些紙皮?…
我把紙皮裝進了口袋裡,丟掉了袋子。
“我們走。”
“去哪裡?”晨星和胖子同時問道。
“想辦法聯繫師父,想辦法找蕭山的下落。”
“阿冷,我倒想起一件事。”胖子說。
“什麼?”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矮子?”
“矮子?”
“就是那個白虎。”
“嗯,怎麼了?”
“那矮子是我們改行販人的時候,老大拉過來的,只說是他的親戚,以前我們都沒見過他…”
我脫口道:“那矮子可能知道什麼內情,我們去找他!”
回到那墳坡底下,我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晨星問。
“上面那個墳要把它復原了,不管怎樣,死者爲大,不能讓他爆屍在那裡…”
然而,來到坡上,我們看到了震驚的一幕,那口棺材裡的屍骸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