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莫不是您打算借用那些糧食?”朱武看着李民的目光,連忙婉轉的猜測道。
“有什麼不可?”李民無所謂的問道。
朱武連忙建言道:“主上,長平倉之糧,無聖旨開放,乃是殺頭的罪過。而那慕容世家乃是我二龍山盟友,今後合作之處尚多。如何能爲這些小事而斷交。主上還需另做打算。”
李民無所謂的笑道:“莫非你還他策不成?”
朱武當即無語。
反倒是公孫勝有些無所謂,也有些欣喜的說道:“小武就是多想。如今這朝廷,保他有什麼用。難得主上要代天行善,賙濟這些百姓。開了那長平倉又如何,若是官家敢說一個不字。正好殺上京去,保得主上登基!”
朱武聞言也是一喜,雖然如此卻是把他兩年來布的局提前了,空費了一番心血,可這是主上樂意的,卻正好免了他朱武的尷尬。不受主上埋怨。
唯有李民心中有些鬱悶:一不小心,又招惹這倆傢伙的造反之心了。李民當即咳嗽了一聲,正色訓斥道:“胡說個什麼?誰說我要反了。如今正是動亂之時,此時造反,豈不是傷了我族元氣。若是因此引得我族伐遼大軍兵敗。外族趁亂入侵。豈不是我等的罪過。即使要反,也要等我族大勝遼國。使得異族百年之內不敢窺視我中原,才能行得大事。”
朱武和公孫勝雖然知道這只是李民的推諉之言,不過卻也是民族大義所在。反正他們有暗中的佈局,卻也不在此事上與李民較真。當下都當沒聽見,朱武直接詢問李民道:“主上若不受人以柄。那東南地長平倉如今幾乎已經成了朱的私庫,江南慕容更是百年積攢,此等有借無還,他們如何可以輕易依得?”
李民笑道:“我等所爲,不過是爲那些飢寒所迫,無奈淪爲叛匪的百姓能有一條活命。既然如此,我們抓得。如何放不得的?”
公孫勝一時有些沒理解,情不自禁的問道:“放了?那豈不是又送還給了方臘?那樣,方臘兵源不絕,平叛豈不是沒有了止盡?”
朱武倒是有點醒悟,可卻還少點關竅未開,頓時推算起種種可能來。
李民也不去管朱武推算。徑直笑道:“方臘大軍,多是災民無奈起義,既少裝備,也無久經訓練,有何戰鬥力可言。何況。那些降俘,被我軍一通火炮,早就嚇破了膽。如此膽喪之人,即使重投方臘,於他軍中,也是聞風就逃,只會降他士氣。我等有何懼哉!只待斬殺賊首方臘,無賊蠱惑百姓,這些百姓無所依附,再有朝廷賑濟。自然會安守本分。
而至於我軍。
我軍本是朝廷的仁義之軍。那些降匪原本也是我大宋百姓,既然無力看押,自然就要訓誡之後放了。想來人性本善,那些饑民,一時誤入歧途,受我等教誨。自然不會再從方臘。何人可說我不對!而至於那些饑民集聚鄉鎮。同是大宋百姓,自然要由當地官府解決。爲官者自是要請旨開放長平倉,賑濟災民。爲富者,自然也要慷慨解囊,穩定鄉居。若此,乃善舉,本尊自是要上報朝廷,爲其請賞。而若是任由饑民遍地。坐視不理,激發民變。本尊奉旨平叛,有先斬後奏之權,本尊子自也是要測查到底,力斬那些存心要囤糧居奇,激化民變的貪官以及那爲富不仁者。”
公孫勝聞言,不禁暗自叫絕:那些降俘放了,本就沒有什麼戰鬥力,若是重跟了方臘,不僅耗費方臘的軍糧,而且還成了免費宣傳李民神威的工具,以後作戰,自然一時一打就降。而且,饑民跟了方臘,那就是造反地叛賊。被李民抓了一放,那就又成了大宋百姓。大宋官家,逢此災情,總是要管大宋百姓的死活。以大義向壓,不理就是貪官,不助就是爲富不仁。到時或殺或留,那就是李民主動了。真是高啊。
不過,一旁的朱武,卻又比公孫勝想的多:此等災民,受主上活命大恩,自是念主上的好,我在暗中派些心腹,混入災民之中,即可引領災民行事,也可暗中挑選精壯可用之輩,以爲主上大事造勢。
當即,公孫勝和朱武,卻是全都認可了李民的盤算。
李民當即曉喻衆俘虜:念他們乃是迫於饑荒,無奈之下被賊人裹脅,今感大宋天威,幡然悔悟,能陣前倒戈,助大宋軍平叛,功過相抵。乃赦他們無罪,重歸故里,再做良民。若有再爲賊者,定斬不饒。
李民這訓令一下。頓時震撼大大的。
那些被俘的俘虜,自然是樂翻天了。他們原本以爲,哪怕是官軍許諾了降者不殺,這造反的罪名也是大罪過。刑責,流放,那絕對是少不了的。可如今竟然無罪釋放了,自然是歡喜無比。
可歡喜過後,也有些俘虜卻爲今後沒有免費地牢飯吃,有些不滿。他們怕刑罰,可更怕飢餓啊。災民餓極了,吃餓殍,易子而食。那都是常事。與之相比,刑責算什麼?就是殺頭,那也不過是熬出來了。解脫了。
可沒人帶頭,尤其是李民的火炮更嚇破了他們的膽,手無寸鐵的他們卻是不敢跟李民軍兵講理的。反正,只要餓兩天跑回去,方臘他們還是要管他們吃喝的。這些人還有一線希望,自然不會硬來。
而至於九江城的知府黃潛善,那卻是嚇壞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李民竟有如此大的膽量,把抓到的俘虜,竟然一次性的全給放了。
要知道,那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啊。那可是十餘萬人。雖說有部分人,放了之後,悄悄地跑了,可更有大部分人,不知道在那些膽大的傢伙叫喊下,自說他們都是大宋的百姓,都是良民,如今受災逃難,飢寒交迫,讓官府賑濟。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明明是剛放出來的俘虜。他們說是災民就是了。哪有逃荒的災民,沒有婦女、孩童的?
可是十萬多人集聚在九江城地八個城門附近,就跟當初鄭魔王圍城相仿,那個滲人。
而更尷尬地是,鄭魔王圍城,黃潛善還能叫南康軍幫着守城,離得近了,直接就射殺了。可如今這些連寸鐵都沒有傢伙圍城,卻是兩守城的兵丁都不敢射箭了。
殺人簡單。這些守城的軍兵被鄭魔王圍困了四天,誰沒見過血啊。可是,殺人之後,若是這些自稱是大宋災民的傢伙們暴動了。這激起民變的罪責,卻是誰能承擔?
就是他九江知府黃潛善,那也是擔當不起的。
黃潛善不禁國師李民,果然手段夠高。這一下,他九江城,就是不想管,也只得管了。
黃潛善雖然狠辣,可辦事能力,卻還是有的,一面讓人在城郭周圍設立難民營,搭建粥棚,一面疏導這些人進入難民營。更承諾,難民營,每日施粥一次,雖然吃不飽,但也絕對不會餓死大家。同時嚴令,未經申請,有擅自潛出難民營者,一律以盜賊論處。適逢叛匪橫行,當用重典,一經發覺,力斬當場!
別說,黃潛善這一軟一硬,給個希望,束之嚴刑,確實讓這些原本就是災民的百姓,有了一個念頭地忍了下來。能有個活命地希望,誰願意冒着殺頭的危險造反啊。
沒看資本主義以後,哪有舉國百姓造反地,就連軍變,也多是某些權貴的利益之爭。這還不是資本主義把剝削蒙上了法制合約的外衣,變得隱性了。更給了最底層的百姓一個看似可以攀升遞進的渠道,百姓沒有了不造反就得死的暴政。這才如此的。
而李民看了那九江知府黃潛善,牽着不走,打着走。硬趕着乾的也還算可以。也是有些小得意。
不過,李民得意沒多久,告急的文書卻又來了。
而且,還不止一封。東南各路兵馬均是告急。不過,如今浙南、浙北、浙東、浙西,已經盡落方臘之手,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救援,已經沒有了多大的意義。
幸虧,朱武最擅處理情報分析,卻是從這些告急文書中,發現一封比較重要的。
那就是秀州告急。
如今方臘的大軍本部,正在攻取秀州。若是秀州淪陷,東南那算是真正的盡落方臘之手,方臘絕對可以憑藉長江天險,與大宋劃江而治了。
本來,坐鎮蘇州的東南防禦使朱,應是可以馳援秀州的。可朱貪生怕死,卻以蘇州不穩爲由,龜縮不出。
這秀洲也只能李民起兵救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