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陽這一席話,賽過度厄星君十幾道天雷,瞬間將玉帝和紫耀兩個上神轟得頭暈目眩,驚得說不出話來。
紫耀想,凝陽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玉帝過去,是不是得罪過他?但是凝陽生來不會說謊的,按他的個性,不確定的事情,也不可能說出來。換而言之,玉帝在外頭還真有風流史,被凝陽知道得一清二楚。
見玉帝也是一樣震驚的表情,紫耀伸手推了把他,揶揄道:“不用故作驚訝了,現在都已經真相大白。我早該想到,你同明遙關係如此緊張,肯定是因爲外面有人。說,是誰?”
“閉嘴!”玉帝狠狠瞪了紫耀一眼,從未如此外露過怒火,只覺得莫名的煩躁,就算當年王母跟蜀江天君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覺得如此生氣。
“凝陽,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做我記掛着別人?荒謬,簡直是荒謬,根本沒有這回事!我心裡想的什麼,難道我自己還會不清楚?真是一派胡言!”
“息怒,玉帝陛下先息怒。其實這事我們都知道,也不全是你的錯,當年的事情實在難說得很。只是你們二人畢竟已經做了神侶,其他人就……”凝陽不緊不慢地勸着玉帝。
紫耀一邊擺着手咕噥着:“我們都知道?我怎麼就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難道玉帝跟王母是被逼婚的?”
玉帝被紫耀吵得心煩,推開他按着凝陽道:“你便直說了吧,你以爲我掛念的人是誰?”
“是啊,我也好奇。玉帝心裡頭竟然有別人,我竟然還不知道。凝陽,莫不是玉帝下凡歷劫時候的女子?”紫耀鍥而不捨地湊上來,凝陽大戰玉帝,多麼難得一見的戲碼。
凝陽目光在紫耀臉上劃過,放在玉帝臉上逗留了一會兒,又垂下,幽幽嘆了口氣。分明是什麼都看不見,卻又好像把兩人看得清楚透徹,然後用極緩極緩的語氣道:“逝者已去,我本不願提起她的名字,叫她不得安息的。”
“原來已經不在了,那王母爲何還要吃醋吃得那般厲害?”凝陽節奏實在太慢,紫耀不免開起了小差。他忽然想到,碧璽同王母的關係似乎不錯,若是她也學起王母來,也拿之前的事情說事,九重天上的衆多女仙,豈不是一個都不能再來往?碧璽要是吃起醋來,一定很可怕,而且不是暴風驟雨,而是暗波洶涌,難以察覺。
凝陽用長時間的嘆息來表達自己的猶豫,然後繼續道:“四方鏡的由來,紫耀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幾位神族以身化力注入這四方鏡,由你來借力封印神魔之井。鏡子帶有那些神族的記憶,只需要稍稍用些神力,就能看到那些陳年往事,包括當初的真相。王母守着一面緣來鏡,難免會知道她的過去。”
紫耀似懂非懂,有些後悔那時因爲怕麻煩,把本該由自己執掌的洞塵鏡丟給了長生帝君。玉帝則是想起了什麼,眉毛一挑,直覺有些不對,又覺得並沒什麼不妥。如是鏡的秘密,他也發現了,只是鏡子很早便不在他身邊。
“我手中也有面悉清鏡,大概因爲我眼睛看不見,感覺分外的清晰。封印的這幾位上神裡,她卻是不同的。她留下了別的東西在六界,這感覺正在慢慢變得強烈,然而每次想要去探尋,又會尋不到。我想或許,她已經在別處重生了,畢竟,她是唯一一個神元之外,還有水身的神。”
玉帝下意識地皺眉,直覺是對的,原來真的是她。且不說凝陽怎麼會認定自己看上她,但若是讓凝陽和紫耀知道如是鏡的下落,此事便是百口莫辯永遠脫不了干係了。很想自然地將這一份不安帶過,卻更顯焦慮僵硬。
“水身?你是說有水身的那個,那個那個……”紫耀卻只記起了個似是而非的模糊影子,撫着額頭着腦袋想啊想,卻如何想不起來。不得不承認,那時還是戰神的他,從沒對女子多加留意過,尤其是水做的,絕對沒有上過戰場的女子。
不過,玉帝的表情十分值得深究。紫耀認識他不知多少年了,掩飾得再好都能看出來,那不時往後院荷花池方向瞄的眼神,卻一直避免着直接往那個方向去看。難不成,凝陽說的那女子,不僅已經重生,而且已經被玉帝找到,而且,已經在玉帝的神霄殿裡,等在荷花池邊?
看多了人間畫本的紫耀當下做出判斷,趁着玉帝還在跟凝陽解釋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空隙,以最快的速度闖進後院,一面掏出了奪來的悉清鏡。
據說,只要那麼一丁點的神力,就能顯出她的記憶來。見面之前,先知道名字底細才比較禮貌。
誰知,荷花池邊的確有個美麗的清冷的像是水做的一般的女子,而且,還是個熟人。
“碧、碧兒。”紫耀喚了一聲,坐着的碧璽站起身轉回來看着他,紫耀忽然無措起來,擺弄着手上的悉清鏡,等玉帝和凝陽也跟了過來,纔想起自己的初衷,卻是轉頭問玉帝:“她怎麼會在這裡?”
今天玉帝受的刺激不小,盯着碧璽有些愣愣的,好像不認識她似的,自然也沒有搭理紫耀。
“紫耀,你在叫誰?”倒是凝陽忽的提起精神,一手拉着紫耀,緊張問道。
“這是新封的神君,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原本是位女上仙,後來……然後……我就……”紫耀含含糊糊地說,神情間竟還故意劈開碧璽投過來的目光。
碧璽覺得這三個上神委實奇怪,紫耀自不必說,竟連玉帝都在狀況外,也只有中間那位沒有見過只聽聞其名的神君看着正常些,遂上前作禮:“碧霄見過凝陽上神。”
“碧霄……”凝陽重複了一邊碧璽的名字,也立即回禮道,“原來是碧霄神君。上一回王母在瑤池設下桃花宴,我抱恙在身未能前去參加,實在是失禮。今日在此,道聲遲到的恭喜。”
凝陽彬彬有禮不緊不慢的態度顯然很合碧璽的口味,兩人言談甚歡,插不上嘴的紫耀想着法子要打斷他們,卻叫玉帝搶了先。
“碧霄,你怎麼會在此處?”
“是陛下差人傳召,又聞陛下正在書房會客不便打擾,仙使便引我在此處等候。”
是誰膽大到敢假傳他的玉令,還是碧霄在說謊?看她端坐玉石凳上,桌上還有兩盞清茶,卻已經冷了,看樣子等了不少時間。等等,兩盞?
“你來的時候,可還見到其他人在這裡?”紫耀和凝陽都在,玉帝暫不打算深究碧璽出現在此的原因,只問道。
碧璽早就在意桌上特意擺着的兩個茶盞,搖搖頭答道:“我來的時候,這裡空無一人,是仙使說陛下會完客,必會來荷花池畔小坐。”
玉帝眉頭又不經意蹙了起來,那李長睿,不是讓他等在此處,自己去書房處理些急事,怎的轉眼就不見了人,還是見到碧霄躲了起來。玉帝目光掃過四周,卻也不見他的蹤影。
“陛下,我還有一事,想請陛下通融。聽說,是王母借走了我府上幾位仙娥去做點心,但如今王母府上出入都需有陛下您的允准。我自知是思過之身,身邊還需要人伺候實在不像話。不過我府上那幾個小仙娥都是些愚鈍之輩,平日也不曾如何習禮,恐怕會衝撞了王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