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 該給我一個解釋?
“陛下……”百里長風忽然擡起頭看着雲霜輕笑出聲:“你知道嗎?陛下!”
“百里長風要的從來都不是陛下的憐憫!”
百里長風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塵土,一如當年明月如霜的男子,笑言着所有京城的風月。
“爲什麼?”
雲霜只是淡淡的開口:“你明知道我留在這裡的意圖,爲什麼依舊選擇不可挽回的一條路?”
看着雲霜有些困惑的眼神,百里長風輕笑了一聲,再轉頭的時候,雲霜看到的,便已經不是當初初見,的百里長風了。
“陛下,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你一般的幸運!”
百里長風遙遙的望着遠處的山巒:“雁門關被水淹的那一刻,我們不戰而逃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明白了,……”
百里長風低下頭,不再看雲霜眼神裡的平靜,他清楚地知道,當雲霜要放棄一個人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更何況,當初他攛掇顧成雙對雲霜的不滿漸漸積累,暗中謀劃顧氏一族的反叛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清楚,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陛下,是不會原諒我的!”
百里長風苦笑一聲,:“我也永遠比不上洛雲瑾!”
雲霜半生都是在南楓苦苦打拼,她的心裡,江山天下永遠比那些所謂的感情要重要得多,就算是多年相知的朋友,若是和江山相抗衡,那麼,根本沒有相比的餘地。
“陛下,你會怪我嗎?”
百里長風淡淡的話語隨着西北的風沙不見,雲霜輕笑了一聲,並不言語。
知道耶律齊的人前來想請的時候,雲霜開口對着百里長風輕笑:“我們之間似乎從來沒有開誠佈公的一日……”
百里長風轉頭,似乎很不理解爲什麼雲霜要說這句話,但是看着雲霜眼神裡星星點點的怔忪的時候,百里長風似乎懂得了什麼東西,但是又似乎是什麼都沒有懂得一般。
“陛下想說什麼?”
百里長風輕輕的微笑,轉眼看着城外的塵沙,慢慢的問道。
“長風,到底是爲什麼?
”
雲霜和百里長風並肩站在城樓上,看着遠處的塵沙漫天,兩人之間有着很多的空隙,似乎是正如現在兩人的關係一般,親切而又疏遠。
百里長風測了側臉,轉頭看了一眼雲霜,淡淡的笑道。
“難不成陛下從來不懂,我爲什麼會這麼做?”
“如果是爲了權利,我信,但是……如果真的因爲這個……你不會留下我!”
雲霜閉了閉眼,沒有理會百里長風嘴角的冷笑,淡淡的道:“我理解你!”
漫天黃沙的吹拂下,百里長風愣愣的看了雲霜半晌,轉而忽然莞爾一笑。
笑聲漸大,百里長風捂住發痛的胸口,笑着抹去眼睛裡笑出的淚水,忽然擡頭看着雲霜,輕輕地道:“你理解我?我的陛下啊……您是拿什麼理解我的呢?就是憑着這幾日的相處,還是因爲我百里長風突然地背叛,亦或是這十幾年我深埋的野心?”百里長風轉頭看了一眼雲霜,淡淡的笑道:“陛下……你真的是……說笑了,!”
聲音低微的不可聞,但是雲霜依舊從百里長風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意外。
“人人都說太子云霜一生尊貴異常,可是沒有人知道,雲霜的一聲也是看着宮裡的悲劇過來的,悲哀的宮廷中的女子,不能愛,不敢愛,不敢恨,連哭也不能哭!人生至此,父母愛人一個都無法依靠,只是一個珠環玉繞的木偶,一具空殼而已!而男人們,爲了所謂的功名利祿,滿眼江山,犧牲的都是身邊的女人!父親是,愛人是,恩人也是!犧牲一個個柔弱的女子,爲他們謀取利益,謀得身前身後名!”雲霜輕笑着轉頭,看着百里長風輕笑:“所以,從雲霜成爲太子的那一刻開始,就發誓,這一輩子……我只需要一個人能陪我終始!”
百里長風意外的轉過頭,看着雲霜的側臉,看着雲霜身上的披風被西北的風吹得瑟瑟作響。
“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又如何,還不是夜夜面對着空曠的大殿……而自己的丈夫不得不爲了各種各樣的原因,周旋在後宮的勢力當中,就連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
雲霜輕笑出聲,眼神裡似乎有着緬懷。
“陛下……?”
百里長風有些遲疑的看着雲霜,眼神裡帶着矛盾。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
雲霜嘴角咧出一絲笑容,笑容裡卻不見絲毫笑意,百里長風似乎嫩感覺到,那笑容裡的刀刃,在一點一點的切割者雲霜的心。
“父皇付出了愛情,得到了後宮和前朝的平衡,但是他卻失去了母后,從此鬱鬱而終……長風,你說,權利究竟是什麼?”
雲霜淡淡的開口,詢問道。
“權利?”
百里長風定定的站在承安的城樓之上,任憑着狂風呼嘯,拍打着他的臉頰,直到雲霜離去。
“權利是什麼?”
在承安的城樓上吹了一夜的冷風,百里長風在天微微泛白的時候,輕輕地拍掉身上的塵土,朝着承安太守府的方向微微一笑;“起風了!”
邁步離開原地的百里長風沒有看到,一襲潔白的手帕從他的袖口滑落,順着西北的狂風一點一點的飛向遠方,轉而不見。
而他,邁步向前,從未回頭。
“你去哪了?”
走到太守府的時候,耶律齊站在門口,看着百里長風一夜未睡的臉,面色不悅的問道。
“有事嗎?”
百里長風並沒有理會耶律齊的詰問,只是淡淡的將自己身上的披風交給了站在門口的小廝,順手摸了摸自己袖口裡的手絹……手指微微緊縮,皺了皺眉頭。看着百里長風的表情,耶律齊也沒空和百里長風計較寫什麼,只是淡淡的開口道:“據探子來報,雁門關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洛水的水在這個季節,根本囤積了不少,留在雁門關的線人告訴我……進入城內的水……還不到膝蓋!”耶律齊淡淡的看着百里長風,壓下心裡的煩躁冷聲笑道:“百里長風,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