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吳良輔見皇帝沒有說話,立即高聲道。
“啓稟皇上,奴才接到稟報,雅若格格在金陵城裡抄了三家傳承已久的世家大族,殺了他們的家主,剩下二十家每家強要了十萬兩銀子,還殺了他們家族的子弟。”佟圖賴說到此微微一頓,壯着膽子稍稍擡起頭,想看看皇帝臉色如何,已確定自己是否要往下說。
他悄悄瞄了一眼後,見皇帝神色如常,心中大定,隨即又朗聲道:“格格雖然是皇上下旨已定下的未來皇后娘娘,但畢竟尚未正式冊封,她如今只是科爾沁巴圖魯郡王家的格格,是沒有權利管地方上那些家族的,更何況……金陵城這些世家大族還早早就投靠了我們大清,對肅清金陵城內的前明大患出人出力,每年還會捐銀子給朝廷當糧餉,對朝廷來講,是有功之臣,格格這麼做……實在是讓那些世家大族們寒心,這件事一旦傳遍天下,也會讓天下那些豪門貴胄們惶恐不安的,萬一他們藉機投靠了前明小朝廷或者那幾位王爺,這可就……。”
佟圖賴沒有繼續往下說了,他覺得皇帝和在場的諸位大臣肯定知道他的意思。
佟圖賴話音剛落,立即有言官出列了。
“啓稟皇上,格格既非皇上派去的欽差大臣,又非朝廷官員,無權處置任何人,無權對那些世家大族抄家問罪,格格乃是皇上已定的皇后娘娘,私自出京已是大錯,以女子之身在外頭拋頭露面且下令殺人……皇上,臣斗膽說一句,格格這麼做……實在千古未有,格格德行有虧,不宜爲皇上之後,不能母儀天下以爲女子表率。”
“皇上,若天下女子皆爭相效仿,那這天下便亂了,即便金陵城那些人有錯,格格也只能稟報皇上,由皇上下旨處置纔是,格格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出京……。”
“從古到今,身爲女子,要三從四德,格格尚未正式冊封爲**,便如此膽大妄爲,以後成了皇后,豈不是要獨攬朝政,牝雞司晨?”
“皇上,格格這麼做,是大不敬的……。”
“皇上……。”
言官們幾乎都開了口,覺得雅若這麼做簡直是大逆不道,即便人家有錯,也輪不到她一個女子來過問啊。
大家到最後,一個個主張皇帝收回成命,不要冊立雅若爲皇后了,感覺好像雅若做了皇后,這天下都要大亂,皇帝都要江山不保一般。
其餘的官員們看着這些言官們如此的激動,倒是沒有多言,一個個面面相覷,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偏偏皇帝一直一言不發,一直這麼毫無動靜,倒是讓他們有點兒摸不準皇帝在想什麼了。
一開始,簡直羣起激憤,如果皇帝站的很近,都要被這些人的唾沫星子給噴到了。
其實,對於歷朝歷代冒死直諫的言官,連皇帝大多數時候都是有些無奈的。
這些都察院和六部的言官們,大多品級不算太高,但膽子卻很大,偏偏很多人都是一根筋,甚至以冒死直諫爲榮。
皇帝當然不能成全這些人“青史留名”了,只覺得這些人稍稍有點迂腐。
大家激動過後,大殿裡突然安靜下來,皇帝什麼話都沒有說,四周靜的可怕,所有人連呼吸都不敢喘大氣了。
“佟圖賴,朕問你,你是何時得知雅若在金陵城殺人抄家了?”皇帝突然開了口,語氣很淡,臉上甚至還有笑容。
佟圖賴聽了之後一愣,隨即恭聲道:“啓稟皇上,昨兒個夜裡。”
“這件事是何時發生的?”皇帝再次笑着問道。
“啓稟皇上,三日前。”佟圖賴當然不敢撒謊了,連忙稟道。
他雖然是官拜從二品的禮部侍郎,但也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和皇帝抗衡,他今兒個之所以出頭,其實一來是爲了自己佟家的利益,二來也是爲了自己在宮裡的女兒康嬪。
聽女兒的意思,她是很不喜歡這位格格的,這位格格做了皇后,女兒在宮裡的日子也會很難熬,他當然要爲女兒考慮了。
“三日前。”皇帝語氣依舊淡淡的,臉上依舊帶着笑意:“北京城到金陵城,相距多少來着?朕有點兒記不清了。”
“啓稟皇上,北京城到金陵城相聚足足兩千裡。”底下有人立即出列說道,赫然便是顯親王富綬。
雅若被皇帝給定下了,他是再也不能肖想那個丫頭了,但是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不許他繼續喜歡雅若吧,這些人居然想害雅若,他豈能讓他們得逞?
“兩千裡地,佟侍郎三日便知金陵發生了什麼,朕的驛站裡最好的驛使騎最好的馬,在各地驛站全力配合之下,也要三日多的功夫才能把信兒送到京城,沒想到佟侍郎手底下的人更快,當真讓朕刮目相看,不如,朕調任佟侍郎去管驛站,這樣肯定能日行八百里,不管是什麼要緊的政務、軍務,都能傳遞的更快了。”皇帝笑眯眯說道。
“皇上!”佟圖賴聽了之後只覺得心中恐懼不已,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朕還尚未收到江寧布政使樑忠的奏摺,佟侍郎卻收到了消息,看來朕這個做皇帝的,還不如佟侍郎消息靈通呢。”皇帝依舊笑着。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佟圖賴除了磕頭,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了。
其實,皇帝雖然還沒有收到樑忠的奏摺,但卻收到了親衛傳回來的雅若給他的信函,是在昨兒個就收到的,他甚至比佟圖賴更早知道了這件事。
所以,他方纔纔會那麼淡定。
“諸位大臣,你們也無須如此擔心,朕雖然算不得什麼明君,但也不至於被一個丫頭左右,另外,她出京是朕應允的,否則朕也不會派一半親衛去保護她周全,雅若手裡有朕御賜的‘如朕親臨’金牌,別說是殺幾個禍害,即便處置了江寧布政使,那也無須二話,另外……。”皇帝說到此微微一頓,隨即笑道:“即便她什麼都沒有,也是大清朝未來的**,難道連處置幾個禍害的權利也沒有?”
衆人聞言大氣也不敢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一個個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皇上,怕是要大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