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東門城樓上,昧勒都逋等一干西夏將士,看到了那些在距離城池約百餘步外。
在城上的遠程武器攻擊不到的範圍處的宋軍位置,騰起了一團團的硝煙,還有一聲聲猶如悶雷般的轟鳴……
“都統軍你看那是什麼……”一位眼神極好,箭術高超的西夏將領好奇地指向了天空。
他看到了伴着那濃煙與熾白的火光之後,從那宋軍陣地之上,飛起了一個個的小黑點,劃過長空。
看着那些至少有二三十個小黑點,在天空中飛行了一段時間之後,然後又由小慢慢變大。
可是任憑西夏的精銳射手們的目光再犀利,卻也只能看出,那是一個個的灰黑色的不知名事物。
似緩實疾地劃過長空,越過城牆,然後沒入他們身後邊的那些靖遠堡建築物中。
然後,就彷彿看到了太陽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隨後就是驚天動地的巨響綿綿不絕,彷彿永無止歇地瘋狂肆虐着靖遠堡內的西夏軍民。
站在城牆上的那些西夏士卒以及青壯不是被震得東歪西倒,就是或蹲或趴在了城頭死死抱着腦袋。
甚至還有人直接就從城牆上跳下來,一瘸一拐地似乎起要遠離足以撕裂他們靈魂的大恐怖。
昧勒都逋的大手死死地抓着城頭的女牆,兩眼直勾勾地瞪向城內,距離城牆約十數丈外的一處四分無裂的廢墟正在冒着滾滾濃煙和火焰。
周圍的空地上,可以看到被拋飛散落的各種雜物以及斷臂殘肢。
甚至在距離那炸點周圍十數丈外,可以看到倒伏在地上,正不停抽搐的百姓以及牛羊。
此刻,已經看不出它原本應該是靖遠城內有名的酒樓建築……
昧勒都逋大聲地吼了兩聲,卻只感覺到了兩隻耳朵裡邊就好像有無數的小蟲子在裡邊爬動,又癢又疼。
而且還有類似蜂鳴一般的刺耳聲響,偏偏他除了那蜂鳴聲外,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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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動地的爆炸聲亦令城外的宋軍將士們渾身哆嗦了好幾下。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飛雷炮這踏馬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爲何如此可怕?
高璋淡漠地看着這一幕,再一次扭頭,朝着劉法看了過去。
“劉將軍,再去展示一下那些勸降字幅,等你回來之後,本官會繼續下一輪炮擊。”
“末將領命。”此刻,向來自視甚高的西軍名將劉法,此刻行起禮來,也顯得那樣的鄭重而又恭敬。
身爲名震西軍的名將劉法,如今對於這位手段層出不窮的狀元公,當真是心悅誠服不已,甘願受其驅使。
不爲別的,單單是他這些神威莫測的手段,能夠讓人看到了蕩平西夏,收復大宋故土希望,就足以令人心折。
城頭上的那無意識的嘶喊,哀嚎此起彼伏,什麼我聾了,我什麼也聽不見,我的耳朵……
那些喧囂的雜音,如今落在了今日淪爲了看客的西軍將士眼中,令他們陷入了久久的凝滯之中。
哪怕是他們再勇猛,再無畏,面對着這種非人力所能夠匹敵的力量,只有深深的無力感和絕望。
而當看到了站在隊伍前方,一身紫袍,衣袂翻飛的少年神童,則又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敬畏與狂熱。
劉法也不管城頭上的那些西夏將士能不能聽到到,再一次在城下狂吼出聲,這才讓那些部下展示橫幅。
昧勒都逋感覺到了有人在推攘自己,似乎還有人在呼喊自己,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能聽到。
整個人感覺都無法站穩,只能勉力地扶住女牆,順着身邊的部下手指的方向,朝着城外看去。
恍惚之間,又看到了方纔被他們痛罵恥笑的那些條幅。
然後若有所覺地低下了腦袋,這才錯愕地發現,不知道何時,堡門居然已經打開了一條縫隙,正有人通過下方的城門洞,朝着城外奔跑。
“殺了他們……”頓時覺得喉頭涌出了一股子鹹腥味的昧勒都逋喃喃地開口,擡起手指,顫抖地指過去。
一旁的部將,滿臉驚懼地看着嘴巴開合不停,從口中溢血而出的主將,怎麼也聽不清楚主將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宋人使的是妖法,我們快跑吧……”
原本城頭上的那些西夏青壯們,他們不是意志堅貞的戰士,他們只是牧民。
此刻,當看到了整個靖遠堡內,滿是熊熊烈煙與硝煙,還有無數的斷肢殘臂之後。
他們毫不猶豫地直接崩潰了,這踏馬不是打仗,這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命可是自己的。
“殺出去,殺出去!”昧勒都逋抹掉了嘴邊的血,嘶啞的吼聲,透着歇斯底里的瘋狂與絕望。
看着那城門已經開口越來越大,涌出來的西夏將士越來越多。
抄着武器,嘶吼着,向着大宋軍陣狂奔而來。這或許已經是他們最大的勇氣了。
寧可去面對宋軍將士,也不願意面對那種毀天滅地的絕望。
直到這個時候,不消高璋吩咐,那些早就已經排好軍陣的西軍將士們,紛紛抄起了手中的狀元弓,開弓搭箭,斜指向天際。
此刻,第二輪飛雷炮,已然在怒吼聲中,再一次騰飛起來,朝着那靖遠炮方向飛去。
而這一次,目標則是指定在城外十丈處……
這一次的爆炸,更加直觀地令大宋將士們看清楚了那一團團巨大的光焰與滾滾濃煙。
還有那爆炸的瞬間,彷彿有一層氣浪向着四面八方擴張。
令那些奔跑在城外的西夏將士,如同破布娃娃一般拋飛向天空,甚至當空被撕成碎片。
當這第二輪炮擊之後,硝煙漸漸散去,城外,已經沒有了站立着的西夏士卒。
有的,都是扔掉了武器,老老實實趴在雪地中瑟瑟發抖,不敢稍動的戰俘。
城牆上,已經看不到一個還站着的西夏士卒。
這一刻,爲大宋效命七代的折家軍當代家主折彥質,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小聲地呢喃道。
“這真就是那我大宋征伐百餘年來,卻一直都未曾破之的靖遠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