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那些殘兵敗將,爲了遮掩自己的敗逃之責,故意胡言亂語,哼,待本帥將那些宋人趕出夏境,回頭定會上奏天子……”
蕭嗣先不悅地悶哼了一聲之後,看了一眼手中的這封書信。
“我大遼野戰向無敵手,我等從上京而來,遠涉數千裡,本還擔心宋人畏戰,據城而守。”
“宋人既然有膽意欲與本帥來上一場君子之戰,這位提出建議的人,又是本帥舊識,焉有拒絕之理?”
“也正好讓那些懦弱的宋人知曉,我大宋鐵騎橫掃萬里之雄威……”
一干遼軍將領,紛紛興奮地大聲地咆哮起來。
看着這些如狼似虎的將領,想想自己麾下那五萬鐵騎,宋人莫說六七萬,再來個三五倍又能如何?
宋人與大遼作戰,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慘敗。
百多年之前,就已經證明了宋人懦弱,畏遼如虎,而今,宋人自以爲搞定了一個小小的夏國,就以膽量想來撩撥大遼虎鬚。
那就把他們打痛打疼,喚醒那潛伏在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
蕭嗣先揮毫潑墨,親自寫下了一封親筆書信,告訴高璋,你的請求,本帥看在你是本帥兄長好友的份上,答應你了。
等到信使將書信送抵高璋之手,高璋不禁大樂,當然是毫不猶豫地跟那蕭嗣先當起了筆友。
再一次寫信,告訴蕭嗣先,既然蕭將軍也同意,那麼地點我們來選,時間你們來決定,唯有如此,才能顯得公平。
然後那位已經跑了一個來回的降卒,只能再一次接過了這封書信,出了大宋軍帳,再次朝着那東勝州趕去。
蕭嗣先看到了這封回書,覺得這也沒啥毛病,只要你們宋人不當烏龜,龜縮進城內,而且地點不能遠離東勝州和榆林城,那就沒有問題。
至於時間,當然是白天,本帥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大遼堂堂正正之師,讓你們宋人知曉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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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遼國五萬大軍皆是鐵騎,而我軍在榆林城,只有兩萬騎兵。”
“而且廂車兵也不過一萬之數,如此野戰,末將擔心勝負難料,還請大帥謹慎。”
當遼國主帥蕭嗣先最新的回書到了大宋軍帳之中,一干大宋將領的臉色紛紛變得凝重起來。
畢竟,雖然大宋現如今憑藉着新式武器,攻城掠地無往不利。
可是野戰,仍舊是缺陷,畢竟這一回可不是興慶府外五千騎兵對一萬步卒。
而是足足五萬遼國騎兵,對陣大宋的兩萬騎兵與四萬步卒。
何況那榆林城內,還有近萬潰退至此的遼軍。
看到那些將軍們滿臉憂色,高璋的目光越過了衆將,落到了前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身上。
“陸謙,如今軍中的飛雷炮共有多少門可用?”
陸謙當即站了出來,朝着高璋恭敬一禮答道。
“回稟大帥,我軍中目前共有飛雷炮八十門,驚雷炮二十門。彈藥十足充足……”
高璋邁開四方步,走到了那沙盤跟前,擡手在那東勝州與榆林城之間的黃河上抹了抹,目光左右一掃。
“諸位將軍,現如今黃河的冰面仍舊可以馳馬,想來遼軍若是來交戰,也必定要從冰面渡河。”
“這是自然,嘶……莫非大帥您……” 楊宗閔剛剛點了點腦袋,瞬間回過了味來,看向這位之前聲稱要堂堂正正一戰的狀元公。
一干大宋將軍們,打量着這位笑眯眯的狀元公,雖然覺得狀元公似乎做得有那麼一丟丟不地道。
可是大家偏偏又覺得這樣的狀元公,更令他們喜歡和崇拜。
光是想想,數萬遼國鐵騎,正洋洋得意地行走在那尺厚堅冰的黃河河面上,然後無數的飛雷炮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之聲。
寬達裡許的冰封水面開始開裂,崩塌……河水開始咆哮,吞噬着一條條人命。
折彥質愣愣地看着這位遠比自己年輕得多的高帥,忍不住小聲地嘟囔起了孫子兵法中的一句經典之言。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若我大宋,能破這五萬遼軍精銳於此,令遼師盡喪。想來朝堂諸公,也不會再聞遼而色變……”
高璋沒有理會這些將軍們的竊竊私語之後,而是目視着那沙盤半天之後,手指頭再一次點在了那封凍的黃河上。
“本帥決定在榆林城東,靠近封凍的黃河河岸百步處設陣與遼國兵馬決一死戰。
諸位將軍,可有異議?”
“大帥英明,末將無異議。”楊宗閔第一個站了出來,沉聲答道。
看着那一位位兩眼放光的將軍們。高璋抄起了筆,再一次炮製了一封聲情並茂的親筆書信。
明日,就在榆林城東黃河岸邊列陣,靜待遼國數萬鐵馬踏冰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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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淶流河依舊冰封,而此刻,完顏阿骨打就站在達淶流河北岸的一座高丘之上。
此刻,女直諸部首領,正從四面八方朝着這裡聚攏而來。
達盧古部、涅刺直古部、蒲盧毛朵部等計大大小小十一個女直部落首領齊聚而來。
“都勃極烈,只有十一部,來的軍士不過八百,就算上我完顏部的勇士,也纔不過兩千五百名勇士……”
“夠了,我女直部勇士,都是以一敵百的英勇善戰之士。”
嗓音黯啞的完顏阿骨打站起了身來,目光掃過那些此刻正朝着自己快步行來的諸部落首領,目光陰梟地看向了西南方向。
“吳乞買、斡賽、闍母……我會用遼國狗皇帝的血,祭奠你們的英魂。”
暗暗立下了毒誓的完顏阿骨打亦邁開大步,迎向了那些遵命而來的女直諸部首領。
李邦彥仔細地打量了眼自己寫就的那封鴿信,然後親自挑選了信鴿,擡手放飛。
就在信使振翅向着天際高飛而去之際,一干誓師之後合兵一處攻下了寧江州的女直諸部,此刻正在發出一陣陣的歡呼之聲。
那隻振翅而去的信鴿,並沒有引來人們的矚目。
段氏商社,女直諸部攻城城內之後,亦沒有遭到打砸搶,反倒是第一時間被完顏部的士卒給保護住。
防止其他諸部武士襲擊洗劫這與女直完顏部有着深厚友誼與利益糾葛的宋國商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