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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噬情 46

碧血噬情 46

慕白小心的隱藏起心中殺機,看着男童,說道:“你說這是毒藥?我卻是有些不信,梅姑娘在山前救過我,醫術高明,你一個小孩子,只怕是誤會了她罷。”

“你還信她?她心腸毒着呢!”男童急了,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告訴你,這藥是用陽參、月草、柏葉、蛇膽……共計十八味藥材,和以下藥之人的鮮血熬成!”

慕白驚訝的打量起男童,他竟然完全說出了梅越心的藥材?!

慕白咬了咬牙,看着男童說道:“你只是一個孩子,我原是不該信你,不過……這樣罷,你將這藥方、解藥各寫一張,我便幫你!”

寫藥方?可這些都是斷魂谷的不傳之秘啊……梅越桐遲疑了……

慕白瞧了瞧梅越桐的表情,低聲說道:“我總也要防着你也給我下這藥不是?你給我藥方,日後萬一有個什麼傷痛之類,我也好對照看看,放心不是?”

梅越桐釋然的點了點頭,道:“好!只要你幫我除掉大姐,送我回谷,銀錢與藥方,我便悄悄的給你,可不能讓我父親知曉了!”

只要騙得這人到了斷魂谷,除了這藥奴的藥方,谷裡,可還有藥人的配方呢!哼……只要將這人制成自己的藥人,既不怕大姐的死因外傳,亦不懼秘方泄露!

“這樣……你先給我藥奴的配方,待到送你回谷,再給我解藥的配方,小少爺,你看可好?”慕白眼神一閃,討價還價般地說道。

等將你製成了藥人,什麼藥方拿不回來?梅越桐開心的點頭。

慕白自內衫撕下一塊白布,回身取來一枝燒了一半的樹枝,遞給梅越桐。

梅越桐也不推脫,便就趴在地上,仔細的將那藥方寫了下。

慕白看了看,滿意的一笑,道:“那麼,便請小少爺先在此等待,我這便去殺了梅越心!”

梅越桐大喜,連連點頭,卻不料,慕白手臂一揮,後頸一痛……

慕白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梅越桐,眼神閃爍……

真想立即將這男童帶着,遠離此處……

只要依着藥方,給這男童連服三日,和下自己的鮮血,待到他成了自己的藥奴,還怕問不出醫冶自己傷勢的藥方來?

可是……這男童畢竟太小了……就怕他醫術不夠……何況……他寫給自己的藥方,就會是真實的麼?

慕白搖了搖頭,將男童重新綁好,放在濃密的樹葉之間,還是得從梅越心的身上下手……

一百二十名武林中人?來這僻遠的南嶺山腳搜尋什麼?

顏銘青皺了皺眉,不管他們來做什麼,或許,這正是一個好機會……

“宮主,左護法離傷求見!”書房外,一黑衣宮衆揚聲喚道。

“讓他進來。”離傷?他不是天天呆在落霞殿麼?怎的今日來了這裡?顏銘青輕輕敲擊着木桌,眼神制止了來到身邊,想要說些什麼的左東。

滿臉憔悴的離傷,行了進來,站在屋裡,躬身行禮,低啞着嗓音,說道:“見過宮主,右護法好。”

顏銘青微微點頭,伸手虛指門旁的木椅,示意他坐下,面帶關切地道:“左護法近來可好?本宮見你這些時日,不太舒服,便也沒有讓人去煩你,你今日來?”

離傷挺了挺腰背,似乎想要打起精神,看着顏銘青,說道:“宮主,屬下在宮中實在有些煩悶,想向宮主請些事來做,一來,可以出宮轉轉,二來,也是想換換心情……”

顏銘青一臉瞭然,笑道:“如此堪好!左護法,今日外堂弟子來報,山下村落裡來了一百二十名武林中人,你皆然在宮裡呆得煩悶,不若便領些外堂弟子,去探探他們的來意!”

離傷面露感激,站起身來,行禮,說道:“多謝宮主,屬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只要有得機會,便要讓他們來得去不得!”

顏銘青陰笑,大筆一揮,寫下一紙調令,說道:“很好!這件事,便交給左護法辦罷!”

離傷接過,又行過禮,方纔退出碧落殿來。

擡頭望了望高懸的殘月,離傷輕輕呼出一口氣,少宮主,你可一定要等着屬下……

梅越心悠悠醒轉,意識清醒的一瞬,便已心知不好!這慕白若不是看出了什麼不對,怎會突然出手,打暈自己?

睜眼,正瞧見慕白坐在火堆旁邊,冷冷的望着自己。

梅越心緩緩的坐起,他未曾出手殺了自己,只怕也只是懷疑……

“慕大哥,梅越心誠心爲你醫治,你卻出手傷人,這是爲何?”先發制人,梅越心顯然深得其味。

慕白狀似無意,手中的樹枝架了架火堆裡的柴枝,一個不小心,便碰到了那火上的藥罐,濃黑的藥汁撲滅了半邊火焰,藥罐翻了個兒,又晃悠着,恢復了原狀。

梅越心心中一緊,他果然是查覺出不對!

“唉呀!我可真是不小心,對不住,梅姑娘,打翻了你辛苦熬成的湯藥,我卻還未來得及喝下……”平緩冷淡的語氣,一點也沒有話中的歉意,慕白靜靜的看着梅越心。

“不要緊……我這裡還有藥材,我再爲你熬上便是……”梅越心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面前的少年,依然是先前那個少年,只是全身充沛着冰冷的殺意……

難道……他不需要我醫治了?梅越心突然有些慌亂了起來,轉過身,打開了包裹,便要去取藥材。

慕白扔開了手中的樹枝,踱過身來,在梅越心的身邊蹲下,緩慢卻又不容抗拒的道:“不敢勞煩梅姑娘,你只需要動動嘴,這藥材,便讓慕白來即可!”

梅越心手上動作一停,輕聲說道:“原來慕大哥是想要得到我斷魂谷的藥方?請恕梅越心萬難從命!”

話音方落,一隻冰冷的手掌已閃電般的扼住了梅越心的咽喉!

“斷魂谷可不止你一人會醫!我說得可對?斷魂谷主的千金,梅大小姐!”慕白冷笑,手指漸緊,“我大可殺了你與斷魂谷的少谷主,裝作無事,再去斷魂谷求醫!”

“怎麼?你決定入斷魂谷爲僕了?”艱難的擠出字句,梅越心沒有掙扎,面前的少年即使內力盡失,武功卻是還在,自己遠非他的對手!

終於明白,爲何父親處心積慮,也想要弄到絕頂的武學秘籍!

“即便是我成爲了你斷魂谷的奴僕,梅大小姐卻是看不到了!”慕白不爲所動,依然緩慢的收緊着五指。

梅越心只覺咽喉上的五指有如精鐵,越來越緊,窒息的難受與死亡的恐懼瞬間襲來,她忍不住掙扎,卻無法搬動喉間的五指半分……

就要死了麼?可恨,必是梅越桐那白癡露了底細!他就不知道自己控制住這人,便能救他麼?

眼見梅越心的掙扎越來越弱,卻始終不肯再吐出半字,慕白皺了皺眉,鬆開了手指。

梅越心軟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半晌,梅越心摸着脖頸,擡起頭來,看着慕白,冷笑,道:“你還是不願爲了僕!”

“不錯!”慕白也不否認,只是走了過去,抓起梅越心,向着山外行去。

梅越心怔了一怔,掙扎着怒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慕白手指一撫,梅越心身體一軟,只覺全身的力氣隨着慕白手指點中之處,流盡汰盡。

“梅大小姐不怕死,慕白十分佩服!”慕白語氣漸漸溫和,輕聲說道:“慕白可以尋那山外的大夫,毒啞了梅大小姐美妙的嗓音,再毀去你全身的功力,將你賣進青樓……呵呵,斷魂谷主的千金接客,該收多少錢合適?”

“你……你怎可如此待我?”梅越心驚呼一聲,想要掙扎,卻四肢無力。

“你要將我弄成藥奴,我便讓你成爲娼 妓,嗯,再尋人給你下了烈性**,梅大小姐一定會十分喜歡!你不怕死,可不代表這世間的大夫皆能如此!”慕白越說越是溫和,甚至臉上已帶了溫柔的笑意。

梅越心卻越聽越冷,看着慕白臉上的笑意,心知他並非威脅。自己不怕死,可並不代表自己也能忍受被人蹂躪……娼 妓……若是日後消息傳出,只怕自己就算百死,亦無法挽回斷魂谷淪爲天下笑料……

“我……我爲你醫治……”梅越心終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我以斷魂谷的名義發誓,必然真心爲你醫治……但你絕不能問我醫治你的藥方!”

慕白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梅越心,陰冷的笑道:“可以,別的我不會問你,但你先前那藥奴的藥方,必需給我!待到三日後,我依那藥方,控制了藥奴,自然讓你醫治!”

迎着梅越心憤怒的目光,慕白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放開她,道:“我小心一些,總不會錯罷?!梅大小姐可是先給了慕白一碗藥奴的藥湯呢!若是我不知曉那藥方,萬一梅大小姐再給慕白一碗藥奴湯藥,卻要慕白找何人算賬?”

梅越心想了想,道:“可以,但你不能用我弟弟做藥奴!你必須將我弟弟帶來,放在我目光所及之處。並且,我要你對天發誓,此藥方僅你一人得知,絕不能從你的嘴裡,傳給第二個人知曉!”

慕白眼神一閃,這梅越心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呢……還想將那梅越桐製成藥奴……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慕白今日對天起誓:斷魂谷藥奴的配方,出梅越心之口,入慕白之耳,絕不會再從慕白之處外傳!梅越心醫治好慕白的傷勢,慕白必然放梅越心安全離開,毫髮不傷!若有違誓,天誅死滅,不得好死!”慕白倒也乾脆,立即當場起誓。

站在碧心宮的大門外,離傷皺了皺眉,看着面前立得筆挺的三十餘外堂弟子,回頭望了望宮內深處……

不對勁!爲何前外堂正、副堂主,九位執事,以及前外堂核心弟子皆在此行之中?!

顏銘青想要借刀殺人,除去看不順眼的宮內弟子!

離傷想了想,只怕這其中,還會有顏銘青的人,方便監視……

“左護法,我們是否可以走了?”池久仁很不願意說話,若不是面前這人,慕少宮主怎會敗得如此突然?生生教顏銘青控制住了整個碧心宮,讓人措手不及!但總是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其餘三十人皆是默默站在池久仁的身後,顯然,他們依然是以池久仁爲首。

離傷瞧了瞧衆人,心知此時解釋也是無用,不再多話,略一點頭,正待領着衆人鑽入秘道。

誰想池久仁一個轉身,衆人卻是無一人理會離傷,個個沉默地跟在池久仁的身後,步入秘道。

離傷孤零零的一個,被拋在宮門前,不由得苦澀一笑,好在這些日子,也習慣衆人的冷眼,便自跟在衆人身後,出了秘道。

一行三十五人,沉默的在山林間穿行。

作爲此行之首,身份地位最高的左護法離傷,原該走在正前方,卻偏偏被衆人落在最後……

“……你記住了麼?”梅越心懷抱着梅越桐,輕輕撫摸着男童緊閉的雙眼,她沒有要求慕白解開梅越桐的穴道,因爲心知慕白必然不肯,這也是防止自己帶着弟弟逃走的一種手段!

慕白沒有回答,他正努力的默揹着藥奴的配方,一遍又一遍……

果然與梅越桐給自己的藥方不同!慕白暗中嘆氣,一個小孩子,竟然也能有如此深的心機!

“你可知道,你這弟弟,方纔醒時,還要求我殺了你,代價是銀兩與爲我治傷!”慕白確信自己不會再記錯,睜開了眼睛,看着梅越心,靜靜地道。

梅越心面上悲苦之色一閃,悵然地道:“那你爲何不答應了他?”

“我可不想變成一具沒有思想的藥人。”慕白有些不忍,這女孩,才十四歲……

梅越心意外的擡眼,看着慕白,笑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之前裝得倒是不錯,卻是一隻披了羊皮的惡狼!”

慕白笑笑,也不在意,輕聲說道:“你錯了,我只不過是被逼得剝下了人皮,變爲惡鬼的人罷了……”

“原來你還是有自知之明。不過,這山裡,人煙希少,你要去何處尋訪人試藥?”梅越心轉過了眼睛,不再看慕白。

慕白卻仔細的瞧了瞧梅越心,道:“你放心,我不會拿你姐弟二人試藥……”

梅越心鬆了口氣,繃緊的身體漸漸放鬆。

慕白心中一跳,若是梅越心給自己的藥方亦是假的……

夜色之中,火光沖天,村民們哭求的聲音,男人們笑罵的聲音,自那已成了大火的楊村之外傳出很遠。

池久仁捏緊了拳手,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三十餘人,又望了望將楊村的村民圍作一團的百十來人,突的拳,砸在身旁的樹幹之上。

“宮裡還沒來人麼?”池久仁憤怒的低喝。

身後一片沉默。

離傷緩緩的走上前來,嘆了口氣,道:“池堂主,你還不明白?”

池久仁厭惡的掃了離傷一眼,憤聲說道:“池某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執事!左護法可不要叫亂了。”

離傷不以爲意,望了望正逼問着村民什麼,時爾一聲村民慘叫着,被那些手持利刃的壯漢砍倒在地,走到池久仁身旁,在他就要閃身離開之際,壓低了聲音,道:“清除餘孽、借刀殺人!”

池久仁一怔,回頭看了看離傷,低了頭,默思半晌,再擡起頭來,面上已是一片無奈。

離傷卻突然說道:“不若這樣,我去引開那些人,你們看看有沒有機會求出村民。”

池久仁眉頭一皺,這離傷什麼意思?尚不及細想,離傷已是縱身橫掠了出去。

“哼!以爲當上了左護法,就了不起麼?還想露面?這麼多人,豈是他一個人能引得動的?!”包東行冷笑着望着離傷離去的方向。

池久仁沒有說話。

外堂執事方敘冷冷地道:“這種人,管他想要立功還是露臉,只要他不跟我們在一起,便就是好事!他連親手提拔、重用了他的主人都能背叛,我可不敢跟他一起對敵,說不準,什麼時候,他便會在你背後捅上一劍!”

“可憐的慕少宮主……”包東行搖頭嘆息。

池久仁一震,不錯,當初離傷背叛慕少宮主,害得大好的計劃毀於一旦,他如今再背叛顏銘青,又有何不可?只是他已是左護法了,難不成他還想當宮主?!就憑着慕少宮主教他的心法劍法?!

正猜疑間,卻見對面的林中突的撲出一條人影,手中長劍青碧劍芒暴漲,將三名措手不及的壯漢劈倒在地。

池久仁冷冷的看着那羣人分出十來個,迎了上去。

“最好是這離傷,死在這些人的手裡!”包東行低聲喃喃着道。

火光外,離傷顯然已是不敵,怒喝一聲,拼着肩上捱上兩刀,玄冰劍揮出,逼開了面前的兩名壯漢,一頭逃了出去……

“抓住他!他中了六刀,已是重傷!”壯漢們呼喝着,瞬間又來了十人,跟着離傷的背影,追了上去。

池久仁嚴峻的看着依然緊緊包圍着村民的百多壯漢,說道:“唔……左護法臨行時吩咐,我等在此等候時機,待他引走了來敵,再救村民!大家打起精神來,睜大了眼睛,可要給本堂……本執事看好了!不要管,左護法武功高強,自然是要引了那二十三人進山林擊殺!”

一衆三十餘人,齊聲響應,個個目光冷凝,面上不懷好意,顯然是打定了絕不出手援救的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唔…………

煙解釋一下……

藥奴跟藥人是不一樣的……

藥人是沒有思想的,武功還在,但是他的智力已被藥性腐蝕汰盡,雖然活着,也可以算是植物人了,只是還能聽命令動而已……

藥奴,是還能思想的,只是在所有念頭、思緒之上,藥中鮮血的主人的命令高於一切……

但是,關於藥奴這個問題,後面會有講…………

大家不要搞混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