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發酸發脹的胳膊,段浩天站起身來,這柴房也太安靜了吧,當即開門走了出去。
沿着石板路到了廂房,這才發現是孃親沈青碧的房間,小桃子剛巧從房內出來,看到段浩天不由得吃驚道:少爺,你怎麼在這?
呃...段浩天無從說起,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趕忙道:快去拿我的衣裳來。
哦。小桃子急忙轉身離開,段浩天自然也不想以這副模樣去見母親,連忙跟上她。
這時,沈青碧忽然從房內叫道:是浩天嗎?進來!娘有話說。
段浩天急忙回絕道:娘,我這剛回來,還沒換身衣裳呢,等我回房收拾一下再過來看您。
你先進來!沈青碧語氣中頗有責備道。
眼見孃親有些不對勁,段浩天也不猶豫,大大咧咧進了房間,這纔看到沈青碧端坐在凳子上,面前的桌子赫然有一把青鋼寶劍!
娘,你這是?段浩天不由大吃一驚道。
沈青碧無心回答這個,單刀直入道:浩天,你去了哪裡?
沒,就是出去看看情況了,我和盈兒一塊去的,不信你問盈兒。段浩天嘿嘿一笑,咂咂嘴巴道。
哼,現在段家多事之秋,你還穿成這樣出去鬼混?可別叫我知道了狠狠教訓你!沈青碧不屑道:你不是說從今往後改變自己,立志爲爹報仇嗎?你是怎麼想的?
段浩天一聽,皺眉道:娘,報仇的事要從長計議,就憑我們現在這樣子,根本就是以卵擊石啊!更何況大哥他還...
行了行了,周姑娘回來都跟我說過了,你最好別像以前那樣到處廝混!沈青碧一言篤定,言下之意自然是懷疑兒子,去了什麼不該去的鬼地方,繼續道:你出去可有打探到什麼消息?
段浩天無奈道:娘,盈兒怎麼都給你說了,其實我現在也沒打探到什麼消息,只是從趙挺身上知道了一些情況。
沈青碧忍不住問道:趙挺既然知道那些監視我們的人,你怎麼不問問清楚?聽周姑娘說,你們有個朋友有了難處,要找她的師傅,可你知道現在段家被監視着,這兩件事你可不能莽撞。
段浩天自然答應,道:娘,找人的事你不用操心,至於那些監視我們的人,從趙挺口中能確信是楊秉憲派來的,目前也不能輕舉妄動。
沈青碧哀嘆一聲,自然知道這其中厲害,昨天浩天都據實敘述過了,哪能不知道楊秉憲就是逼死段木風,帶走段浩傑的人,無奈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對了!
旋即看了一眼桌上的寶劍,深吸了一口氣道:娘試過周盈的身手,她的身份倒是毋庸置疑,不過娘還是心裡擔心她騙你,所以...
乍一聽沈青碧找周盈兵刃相見,段浩天不禁驚呼道:啊...娘你怎麼...怎麼能這樣對盈兒,她絕無可能會騙我的。
不是就更好。沈青碧站起身來,道:娘今日想了很多,你爹他走了,浩傑也是身陷囹圄,如今段家更是被人無時無刻的監視着,你若真的是報仇心切,孃親想讓周姑娘去一趟沈家莊,搬來救兵,到時候我們內外接應,一塊去沈家莊躲避風頭,至於段家,若非逼不得已,就付之一炬好了。
沈青碧一番話說完,令得段浩天目瞪口呆,心中驚濤駭浪,他萬萬沒想到孃親竟然有了這種打算,不由驚訝道:娘,你怎麼可以一把火把家裡給燒了?
浩天,娘也是逼不得已啊,除非你不想爲爹報仇,否則我們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哪有好日子過?沈青碧頹廢坐下,道:你別忘了,你爹沒了,浩傑也被迫去了京城,如今我們孃兒倆個,有什麼能力報仇?
可是,可是娘...段浩天雖然覺得沈青碧此話有些道理,但卻實在無法接受段家就這麼被毀了,他很想告訴孃親自己會努力練武,上京城救出大哥來,殺了楊秉憲,可是這種念頭也只是遙遙無期的想象而已,能不能實現不說,自己體內的隱患就註定練武一途暫不可走。
一時間沉默無語,段浩天再次感覺到深深的無力感。
沈青碧頓了頓,道:京城是皇權集中之處,報仇談何容易?現在說這些也爲時過早,等周盈搬來救兵回來再說,另外你們不是想找丐幫幫忙嗎?出了青山鎮,想必她也能順利行事。
原來如此,段浩天心中頓覺這的確是一個可爲的法子,青山鎮的乞丐一夜之間被轟走得一乾二淨,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是,更何況,周盈武功高強,除了自己和孃親在段家被監視,也只有她悄悄離開,不會驚動楊秉憲的人。
只是段浩天心中依舊覺得此事不妥,也不知道是爲了段家的未來,還是周盈此去的安危而擔憂。
沈青碧問道:浩天,你同意孃的計劃嗎?娘想了一天,也就此法可行。
娘,那沈家莊是什麼地方,爲何從未聽你提起?段浩天問道。
沈青碧苦笑一聲,道:沈家莊是孃的孃家,之所以從未提起沈家莊,也因爲娘和你外婆之間有些過往事情,所以與沈家莊失去了聯繫。
段浩天好奇道:沈家莊?外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說什麼外婆家的事情,爹也從來不說啊。
這事說來話長,你還是先去換身衣裳,周盈應該等你很久了,去見見她最後一面吧,回來再跟你說這些事。
沈青碧有心攆走段浩天,段浩天也只好暫時按捺這份好奇,看來周盈要去沈家莊搬救兵的事,孃親已經是打定主意了,所以纔會故意試探她。
段浩天振作精神,道:那兒子先離開了。
眼見沈青碧微微點頭,繼而低眉垂首的樣子,段浩天知道孃親心情沉重,不作他想,離開房間,輕輕關好了門。
走到周盈的房間,段浩天一時間面對她不知從何說起,原本他想反對孃親的計劃,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起碼現在的他看不到丁點的希望,只能靠自己的女人去想辦法了。
周盈背對着段浩天,坐在凳子上,感覺到段浩天進來,也是頓了頓,才從深思中醒來,起身問道:浩天,你可有打探到什麼消息?
段浩天苦笑道:好巧不巧,又遇到趙挺那小子,幸好知道了一點情況,鎮上那些乞丐都是一夜之間被轟得一乾二淨,不用說,肯定是那些監視者的傑作,他們這麼做,恐怕也是猜到我跟丐幫幫主殷飛的交情,徹底斷了我跟他的聯繫,整個青山鎮,算是我的囚牢了。
一聽段浩天這番話,周盈深深感到了處境的艱難,嘆道:現在楊秉憲派人這麼對付我們,就連趙挺那樣的小人物也來欺負我們,你是怎麼想的?
段浩天撓了撓頭,咂咂嘴巴道:我娘都跟你說了吧,你還來問我,唉...盈兒,都是我實在太沒用了,委屈你了。
周盈一愣,搖頭笑道:無妨,我也是沒想到伯母會突然發難,我這一回來,她就拿劍對着我,逼我出手交戰,否則就要趕我出段家,我也是被逼無奈。
原來如此,段浩天點頭道:我娘這麼對你,也是想試探你,盈兒你可別放在心上,不過現在好了,她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你做,肯定是接受你和我在一起了。
周盈一聽,不屑道:你還說...你可知道你娘要我去沈家莊,除了搬救兵逃出去,還要一把火燒了段家?
呃...咳,咳。段浩天干笑一聲道:我知道,我娘準備放棄段家這片基業了,我還能說什麼,一切都是我沒有用。
段浩天感到深深的疲憊,神色也是灰暗了許多,面對周盈,他還不能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繼續道:這事不提了,你知道我與趙挺虛與委蛇,是怎麼回來的嗎?
怎麼了?周盈正不知怎麼安慰段浩天,卻聽他問起這個問題。
段浩天正色道:當時我與趙挺喝酒,後來好像喝醉了,似乎暗中有人出手相助,把我救了出來,否則我真不知道趙挺會對我做什麼。
...周盈大吃一驚,問道:會是什麼人?
搖了搖頭,段浩天道:現在我們都這個情況了,我哪裡能想到是什麼人?
一時間二人都是陷入了深思,段浩天想到如煙還提起過一個老道,不由開口道:盈兒,你明天出發去沈家莊,自然不能忘了找丐幫打聽趙道長的事,只是我今天打聽到,鎮上臥龍寺有個卜卦的老道,好像有些門道,也不知是不是趙公明道長。
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湊巧嗎?周盈大吃一驚,不由問道。
呵呵,我也覺得太湊巧了,這種多事之秋,難不成趙公明道長還能在我們眼皮底下不成?段浩天笑道:所以,你若是順利找到丐幫,能打聽就打聽,不能打聽也彆強求人家,等你從沈家莊回來,我們到時候脫身,再去找一下殷飛大哥。
周盈點頭,心中對於求丐幫幫忙的事雖然有些不情不願,可目前的確是非丐幫不能求了,自己應該是以前身爲魔門中人,所有對丐幫有些排斥吧,但只要段浩天說的,也便沒有理由去拒絕。
段浩天看出周盈不喜,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屢次求殷飛幫忙,欠下那麼多人情,早就超出他與我的交情了,可是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了。
周盈一聽,正色道:浩天,多事之秋我懂,可是你體內的隱患,我想你還是好好想想,聽說在名劍山莊分別之時,太白山鐵筆書生,甚至青山派的三瘋子豐大腳都是有過邀請,你不妨考慮一番,如今你不習武也就罷了,可是你既然有一顆報仇的心,就該努力想辦法去解決。
段浩天呵呵一笑,道:人人都豔羨無字天書之上的武功,可惜我偏偏爲其所累,盈兒這事是花宗花蝴蝶害我所致,雖然人家花姐姐也有悔過之意,但既然人家也沒辦法解除,我只能找找別的辦法,你放心,我會考慮好的。
周盈對於段浩天體內的陰陽真氣頗爲擔心,不過想起花蝴蝶,還是敬謝不敏,畢竟她曾身爲魔門中人,自然也不願意段浩天再同花宗打交道,點頭道:那就好。
段浩天道:天色不晚了,你早點歇息。
一聽這話,周盈渾身又不由緊張起來,莫非這最後一晚,這大壞蛋終於要忍耐不住了嗎?昨晚纔剛剛表現好一點,又要露出男人本色了。
可沒想到段浩天繼續道:娘那邊還有事找我,我先過去了。
呃...浩天...周盈倒不習慣這傢伙轉性了。
段浩天眉頭一皺,道:你不用等我,明天你若是出發了,也不必問我告別。言罷,段浩天離開關好了房門,眼神最後一瞥,充滿了無奈與不捨。
周盈張口預言,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