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咂咂嘴巴,嘆道:段叔,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段鐵言看了看段浩天,卻是明白浩天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極爲勇敢了,面對這種死局,誰都無可奈何的,除非大羅金仙來了,纔可能拯救名劍山莊。
畢竟光是血鷹教這個名頭,就足夠嚇倒一羣名門正派了,更何況此次血鷹教又是勢在必得,出動了兩大護法前來。
就算段浩天一時僥倖到了這名劍山莊,可這名劍山莊此刻卻彷彿是一個羊圈,血鷹教就是個放羊的羊夫,他們衝破艱險,就好似跑進了一個羊圈!
說不定血鷹教這一次阻截各路幫手,也不過是做做形式罷了。
一念至此,段鐵言點頭道:少爺,我們如今這個地步,能得到這份情報已經夠了,接下來,我們還是想法子把消息通知一聲老爺,然後回家吧。
如果你想去救老爺他們,大可以上青山派找豐掌門,讓其號召武林同道,聯手對付血鷹教,不過這種做法着實太難了,也不過是段叔我的異想天開罷了,各門各派豈有那麼容易號召起來聯手同盟的,他們,想必也不會相信我們小人物的話,更何況我們沒有證據!
段浩天內心轟然一聲,怔怔不已,頭一次他覺得個人的力量十分渺小,渺小到不能操控自己的生死,可是生死卻從來是自己沒法操控的,這可真是自欺欺人啊!枉自己還以爲自己的前途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渾渾噩噩,虛度光陰,遊戲人生,原以爲這樣的自己就是做回真正的自己,可是現在他發現,面對超出能力的事情,他失控了,失控的一塌糊塗,自己以前到底是對,還是錯?
此刻女殺手饒有興致的看着他們,暗中卻是提起真氣,突然就是衝破了穴道,震碎繩索,恢復了行動力,後天之境巔峰的實力強悍如斯,竟然困不住她一炷香的功夫。
段浩天他們見到木鷹豁然站起,也是大吃一驚!
但兩人卻反而失魂落魄一般,臉上縈繞着絕望之色,他們是對命運的無奈,對生死的無法測度,對個人的渺小而無力,纔會生出生死看淡的神情!
眼見二人不聞不問,絲毫不怕她出手的模樣,木鷹也是皺了皺眉,撇嘴道:看你們這副樣子,我不會殺你們,你們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我也不屑於殺,令牌,快拿來吧,我該走了。
浩天楞了一愣,掏出那枚令牌遞了過去,反而問道:女俠姐姐,既然你不殺我們,浩天斗膽,能否請你幫個忙呢?
怎麼,請我幫忙?
木鷹已經重新戴好了面罩,收起了令牌,好整以暇的樣子。
她也沒想到這次事情的發展出奇得順利,雖然有點小插曲,不過最終結果她還是滿意至極,原本以爲這裡會多出兩具屍體呢,現在倒是省事了,諒這兩個主僕膽小如鼠,應該是不會將她丟失令牌的事說出去。
如果這一聲姐姐叫的還可以,能否幫個忙,讓我進名劍山莊?
浩天嚥了咽口水,彷彿剛纔失去了大半的力氣,現在又眼神重新充滿光彩,堅定起來。
什麼,你竟還要去,真的不怕死?
這次輪到木鷹大吃一驚了,心中倒是仔細打量這個初出茅廬的公子哥,莫非自己看走了眼不成?
就連段鐵言也是愣愣看着浩天,萬分不相信少爺的決定。
是的,明知是虎山,偏向虎山行,就算死,我也要找到爹和大哥!
浩天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
木鷹沉吟不語,段鐵言急忙勸道:少爺,你何必呢?如果老爺要是知道你這麼做,那段家可就完了,你可不能糊塗啊!
浩天擺手,搖頭道:明知去了會死,可我段浩天就拼着這條爛命,也要賭一把!
這句話聽得段鐵言和木鷹都是另眼相看,可是二人的想法卻是迥然不同的。
段鐵言一時間老淚縱橫,爲段家的血脈驕傲得說不出話來。
木鷹卻是用了一種格外不同的眼光重新看待起了這個富家公子哥,暗道:這個段木風,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段浩天,好,我記住你了!
不過語氣依舊冷淡,道:你想去送死難道還要我送你不成,自己光明正大進去便可以了,這次我絕不會阻攔你!
不!浩天想請姐姐暗中送我潛入名劍山莊,我只要見到我爹和大哥,就心滿意足了。
木鷹若有所思,問道:你是想見他們最後一面?
浩天不置可否,眼神裡有着一股執着,木鷹看得有些癡了,段鐵言皺眉,卻也道:少爺,你要去,鐵言自然也不能讓你獨自一人...
說到這裡已經不忍吐出那個死字了。
浩天笑道:大丈夫,何懼生死,十八年後還是好漢一條,段叔,這次我一人去,你回去給娘報個信吧,你應知道孰輕孰重?
少爺...
段鐵言心知肚明,不過仍舊心中難過,浩天和浩傑兩兄弟可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也算是半個兒子了,浩天之前墮落,已是十分心痛,如今卻要赴死,甚至老爺和大少爺也會...實在教人心痛,這次自己勢單力薄,根本是蚍蜉撼大樹啊!
段鐵言忍不住擦了擦淚水,胸口痛得難以呼吸。
浩天便由着他發泄去了,看向木鷹姐姐,木鷹也是投以一種平靜的神色,身在血鷹教的她,可沒有那麼多的情緒可言,作爲冷冽的殺手,今天晚上她失誤頗多,幸好遇到這段浩天主僕二人,皆不是真心要殺她之人,心中對於這份請求,略微有所鬆動起來。
嘰!
木鷹剛要答應下來,卻忽然聽到一陣細不可聞的哨聲,這是...這哨聲是血鷹教一種特製的鳴笛,用來傳送訊息的,難道是...金鷹,或者水鷹趕來了,自己實在是出來太久了!
木鷹當即雙手分別閃電般捂住浩天二人的嘴巴,噓聲道:別出聲,是其他鷹使!
浩天他們驚駭之下,也是擔心起來,畢竟木鷹雖然現在不殺他們了,但是那兩個金鷹水鷹可跟他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木鷹低頭看到浩天匕首,立即劈手奪來,狠狠對着自己的肩膀來了一刀,頓時鮮血如注,隨手放在桌上,把浩天二人看得大氣不敢出聲。
木鷹示意二人不要輕舉妄動,便毫不猶豫輕輕推開木窗,四處張望,月色之下,街頭已是出現一道人影來!當即閃身出窗,提氣縱身,一下子出現在屋頂之上,對着人影直奔過去!
街上的人影是一位身着黑衣,頭戴面罩之人,不過黑衣之下的身材也是苗條有致,竟然也是一個女子!
水鷹,你怎麼來了?
木鷹是眉頭緊皺,身軀微顫故作傷痛,手上沾滿了自己的鮮血。
水鷹大吃一驚,問道:你怎麼受傷了?
一點小傷,無礙!
這大半夜的,你怎麼擅自離開據點,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水鷹好奇問道,腳步早已過來攙扶住木鷹。
不錯,只可惜讓他們逃了!
水鷹忍不住皺緊眉頭,朝木鷹來處望去,卻赫然看到遠處二樓窗戶突然有人影閃動!水鷹大吃一驚,距離頗遠,當即右手一抖,一枚特製梭形暗器當空打去。
咻!噗!
暗器破空飛行,穿過窗戶,打在房內牆壁之上,段浩天與段鐵言二人都是嚇得冒出一身冷汗來,浩天急道:段叔,被發現了,我們快逃!
當即二人果斷衝出了房間,逃命要緊。
木鷹眼見事情敗露,卻仍自強裝鎮定,疑惑道:水鷹,怎麼了?
水鷹回頭瞪着她,眼神冷冽道:那屋內有可疑的人,還敢騙我?
我...
枉我將你當做姐妹!
水鷹一陣氣憤,當即轉身要追,木鷹卻身形一閃,攔住去路!
水鷹柳眉倒豎,冷聲道:你就不怕金鷹知道了,責罰你麼?之前你壞了事,暴露身形,現在你又包庇可疑之人,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事?
木鷹有口難言,道:其實...就是那兩個主僕!
水鷹一愣,道:就是昨夜被青山派弟子救走的主僕二人?
木鷹無奈微微點頭,水鷹嘆了一口氣,道:你爲何放走他們?
木鷹正待答話,卻見水鷹背後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來,赫然便是五行鷹使之中的金鷹!
拜見金鷹!
木鷹水鷹急忙一齊單膝跪下。
金鷹目光灼灼,聲音嘶啞道:剛纔你們放走了何人?
木鷹水鷹二人面面相覷,還是水鷹利索道:回金鷹,是昨夜那兩個被青山派救走的人,如今就在客棧!
金鷹皺了皺眉頭,對着他們冷哼一聲,道:殺無赦!
當即便率先彈身追去。
水鷹看了看木鷹,道:不是做姐妹的沒警告你,最好跟那兩個人劃清界限,否則...
水鷹轉身緊跟金鷹,木鷹無奈也是動身加入追殺之列。
此刻段浩天二人出了客棧後門,悄然出現在街道之上,段鐵言道:少爺,這鎮子依水而建,我們又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能從水路逃了!
浩天點頭稱是,當即二人便是對着最近的水道逃去,果然不多時,金鷹突然出現在一旁的屋頂之上!浩天急忙帶着段叔轉入巷道,白天的時候他已經探查過了這個鎮子,所以也算熟悉道路,轉頭道:段叔,再過一條街,就是臨水的街道,可以直接逃走了!
不過話音剛落,金鷹已然阻攔在前方,嘖嘖笑道:臭小子,那晚有青山派的弟子救你,這次看誰能來救你?
浩天趕緊對段叔道:段叔你先走,我來拖住他!旋即對金鷹笑道:血鷹教真是陰魂不散,連一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要趕盡殺絕,果然不愧是魔教中人!
哼,你們一個也跑不掉,怪只怪你們命不好,撞見了我們,只能是去閻王地府報道了!
金鷹當即大刀一翻,刀光閃爍,奔雷一般對着浩天的頭顱平平砍去,浩天抽劍對敵,卻是突然被段鐵言撞翻了過去,段鐵言長劍取巧一點,刀芒硬生生貼着自身的肩膀而過。
說時遲那時快,這剎那間,段鐵言驚叫道:少爺你先走,我來擋住他!
浩天眼見這番情形,也只能選擇先走!金鷹笑道:先收拾了你,這臭小子也跑不掉!
浩天逃離是非之地的時候,木鷹和水鷹也是追到了金鷹身後,金鷹命令道:去追那小子!
二人領命而去,木鷹卻是心思複雜,看來這段浩天是非死不可了,可不能怪姐姐了啊,只怪你們自己命薄,非要捲入這一場爭鬥!
趁着金鷹說話的當口,段鐵言哈哈一笑,抽劍即退!這情形顯然激怒了金鷹,當即大刀一翻,追魂奪命,速度奇快,段鐵言不過是搶出了幾步遠,便被生生攔了下來,長劍與大刀金鐵相擊,叮噹...爆發出一陣令人炫目的火光來,段鐵言意在逃命,金鷹卻是緊追纏鬥,一眨眼過了五招,段鐵言絲毫不能逃離戰圈。
金鷹大笑道:你這傢伙倒是有些功夫,武功已經是快要晉入後天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