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件黑色的風衣,一直都沒有脫,文琦剛纔推的是他的左胳膊,此時,他那隻胳膊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眉頭輕輕地皺着。
“到底怎麼回事?”文琦又坐了回去。
“前些日子晚上開車,出了點意外……”
“意外?怎麼回事?是不是很嚴重?”他還沒說完,文琦就急切地問。
“不嚴重,文琦,真的,只是胳膊骨折了……”高浩天見文琦懷疑地打量着他,只好又說:“還有,脾臟受了點傷。”
文琦好一陣沒有出聲,“你這個樣子伯母怎麼放心讓你來這裡?”
秦素當然不放心,可是她拗不過他,無奈,只好讓他來了。
“我已經恢復地很好了。”高浩天忙解釋。
“你一個人來的?”文琦知道他沒有說實話,秦素定是不同意他來的。
“我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得讓人陪着?”高浩天看着她,笑了。這個他沒有說實話,秦素當然不放心他自己來,早就給分公司的人打好招呼了,他一到雲州,分公司的經理就派了輛車跟着他,生怕他出什麼意外。不過,高浩天知道文琦表面看上去很冷,其實內心善良,所以就耍了個小心眼。
果然,文琦不疑有他,“那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剛到,還沒來得及找酒店。”這個當然也是撒謊了,他到了兩天了,這兩天一直都在瞭解文琦的情況。
文琦知道他這個話肯定是打了折扣的了,就是他真的沒找酒店,他們公司在雲州有分公司,他也不會沒有住的地方。
文琦知道他的心思,不想管他吧,又怕他真的有什麼意外,何況她並不知道他的傷到底恢復得怎麼樣了,想了一會兒,只好說:“要不,你去我家吧。”
“好啊”見文琦已經不似剛纔那樣淡然,高浩天心裡一陣欣喜,但想到文琦家裡的情況,他又遲疑了,“我去你家,方便嗎?”
說到底,他不想因爲自己而讓文琦覺得爲難。
“家裡就我和一個阿姨,沒什麼不方便的。”文琦語氣有些黯然,她的家實際上已經不能稱其爲家了。
她回家住後,夏晉遠去看過她,那個傍晚,她坐在客廳裡彈鋼琴,夏晉遠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臉上的表情是不能用吃驚來形容的。
文琦知道他爲什麼會有這種表情,她知道自己長得和媽媽很像,“怎麼?是不是很害怕?”她從鋼琴後面站了起來,“我有時候倒真的希望這個世界上有鬼呢,你說,如果那樣多好。”
夏晉遠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文琦,我是犯了錯,可是,犯這錯的男人那麼多,不見得人人都會和你媽媽一樣,這樣來懲罰我。”
“說的好,我媽媽如果聽得到,真是應該徹底死心了。”文琦冷笑着,“既然如此,你怕什麼?爲何要把我媽媽的照片都放起來?還有那間屋子,爲什麼要鎖起來?你倒真是大言不慚,不過,我是相信因果報應的。”文琦強忍着要他滾出去的衝動,回到了樓上。
高浩天哪裡知道自己一句話竟惹了文琦這麼多的思緒,他只覺得文琦神色間好像隱藏了很多東西。
“文琦?”他輕輕叫了她一聲。
文琦回過神來,“我們走吧。”
離開酒吧的時候,向雲晴在她耳邊低聲說,“文琦,怪不得這麼多帥哥都沒入了你的眼,原來早就有人了,嘖嘖,簡直是極品啊,嗯,帶這樣的回家,倒是不吃虧。”
文琦被她說的有些臉紅,又沒法和她解釋,只好低着頭匆匆離開。
外面很冷,已經飄起了雪花,路燈下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像在翩翩起舞。
文琦沒有戴帽子,高浩天見狀,把自己的圍巾拿了下來,輕輕給她圍上。他的左胳膊顯然不敢用力,只是用一隻胳膊從她脖子上環了下來,想給文琦系的時候,文琦攔住了他,“我自己來。”
“剛纔那個是你朋友?”高浩天其實注意向雲晴很久了,他一進酒吧就看見她了。
“嗯,她是這間酒吧的老闆。”想了想,文琦又說:“很率直的一個人。”
“一個女人開一間酒吧,應該不是個簡單的人。”高浩天其實不喜歡她和文琦那麼接近。
文琦想想,覺得他說的也對。
儘管酒吧離文琦家很近,但考慮到高浩天的身體,文琦還是打了車回家。
雪下得很大,到家的時候,路上已經變白了。
林阿姨還沒有睡,正坐在客廳等文琦回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文琦心裡真是很喜歡這個林阿姨,那種感覺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林阿姨身世坎坷,孤零零一個人漂泊了半輩子,現在和文琦在一起,倒真像有了家一樣。
見文琦居然帶一個男子回家,林阿姨難掩自己的詫異,文琦回來的這些日子,別說男孩子,就是女孩子也沒見她帶回來過。
“林阿姨,這是我一個朋友,高浩天,他身體不太好,太晚了,在我們家住一晚。”文琦當然也看出了她的吃驚,心下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大半夜帶一個男人回家是有些不妥。
“你好,林阿姨,打擾你了。”高浩天禮貌地和她打招呼。
“不打擾,高先生,你別客氣。”林阿姨忙說,其實這裡是文琦的家,她要帶什麼人回來哪用得着和自己商量啊,不過,文琦從來就沒把她當外人,說話也總是“我們家”,讓她覺得真是很貼心。
“文琦,讓高先生住哪間客房啊?我去收拾一下。”家裡的房間很多。
“林阿姨,就我臥室旁邊那間吧。”高浩天胳膊不是很方便,那間離自己近,有什麼事情招呼也方便。
“好,你們先坐會兒。”林阿姨去了樓上。
“坐吧。”文琦招呼高浩天,發現他仍然穿着那件風衣,“我幫你把外套脫了吧。”屋子裡的暖氣很熱。
高浩天微微一笑,“沒那麼嚴重的,我自己來。”他的動作雖說不是那麼流暢,但還是自己把風衣脫了下來。
“你還是注意點好。”文琦給他倒了杯茶,見他不甚在意的樣子,忍不住囑咐了句。
“文琦,要不是出了這個意外,我早就來了,……,你知不知道,我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心裡好怕……,我怕我來晚了,你不肯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