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爲了蘇冬她也要來找他談。
肖莫白天告訴了她幾個細節,她才終於知道警方是如何將死去的靳慧與蘇冬聯繫在一起的,曾經在事發後匆忙逃離現場的男客人,也已經在第一時間被找出來帶回了公安局。
賣淫和吸毒,任何一項罪名都不輕。方晨雖然不很清楚,靳慧的死和蘇冬是否真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但她不希望蘇冬受傷害。
念及此,方晨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更穩定一些,然後開口說:“韓先生,你講得對,我在你面前什麼都不算。就這樣來找你,確實是我太沖動太魯莽了。不過我不信,我不信你真會袖手旁觀。”
方晨停下來,韓睿卻慢悠悠地吐着菸圈,始終以一種高深莫測的神情看着她,似乎並不打算接話。
她笑了笑,目光緊緊地鎖在他的臉上,“既然沒有私交可言,那麼請允許我大膽地猜測一下,如果蘇冬有事,你這裡也未必就能保全得了吧?你大概不會不知道,警方在現場發現的不止毒品,還有印着‘夜都’字樣和標識的火柴盒。”剩下最後半句她沒說—只可惜毒品上面不會有標記,誰知道哪個纔是真正的幕後兇手呢?
方晨根本不相信韓睿可以撇清關係。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房間裡安靜了好幾秒,韓睿才終於開口,仍是用平淡至極的語氣,“這就是所謂的職業敏感性麼?”他動作輕柔緩慢地捻熄了菸蒂,“我現在有點懷疑,方小姐來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純粹只是爲了解救朋友?還是時刻不忘自己的身份,希望順便從我這裡套取一點有用的信息,明天登到早報上供人茶餘飯後娛樂消譴?”
娛樂?
方晨下意識地皺起眉,只因爲突然想到靳慧那張溫暖的笑顏,還有靳偉—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不論我有什麼目的,公衆都是有知情權的。況且你真的認爲這件事很有娛樂性?”方晨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十指,指尖緊緊掐在掌心,“這是命案。現在那個女孩子死了!”
“又怎麼樣?”韓睿面無表情,漠然地反問。
方晨的腦子裡嗡的一下,似乎聽見自己血液涌上頭頂的聲音。
“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死在那種骯髒齷齪的地方,那可是一條人命!你卻能滿不在乎?”
方晨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面對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冷酷得像個魔鬼。她站起來,不肯再同韓睿講一句話,甚至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就在方晨怒氣衝衝地往外走時,卻聽見韓睿在身後冷冷地說:“我允許了麼?”
她一怔,下意識地回過頭。
韓睿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一身黑衣將本就修長挺拔的身材襯得更加冷峻異常。
明明室內光線明亮,可是方晨此時卻有種錯覺,彷彿正被黑暗一步步緊逼包圍,甚至即將要被吞食進去。
她突然邁不出腳步,只是看着他慢慢走近。
他比她高出大半個頭,如今是真正居高臨下地垂眼俯視着她。
“方小姐,你把這裡當做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嗯?”韓睿的聲音異常地輕柔,他微微皺着眉,似乎真的是疑惑的樣子。
方晨擡起臉看到他的眼睛,只覺得那對墨黑的瞳眸彷彿深洞,盡頭是不可觸摸的危險。她兀自往後退了一步,後背堪堪撞到堅硬的牆壁。
“那女人死了又如何?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也失去了一個跟了我六年的弟兄。怎麼,生氣了?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有正義感。是不是現在所有的記者都這樣?”他忽然挑起脣角笑了笑,伸出手,修長溫熱的手指按在她的兩側臉頰和頸邊的動脈上,不輕不重的力道,卻足以令方晨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
“你要幹什麼?”她欲推開他的手,不想他迅速地將她的兩隻手腕扣在一起,高高舉過頭頂,一併牢牢地按壓在牆上。
“如果我沒理解錯,方纔你在說起那個女人死因的時候,似乎是在暗示我什麼。”他微微一眯眼睛,似笑非笑地說,“大概我沒告訴過你,我很不喜歡女人自作聰明。”
方晨奮力掙了掙,卻根本無果,只能咬牙瞪他,“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