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午後,日光正當頭,剛剛食過午膳,慵閒無一事,蜀黎在桌邊打起了盹兒,似是困極。
屋子裡,季婠婠正聚精會神地繡着手帕。自打前日回府,她心裡一直惦記着這方羅帕,本就欠人家一個人情,若繡不好,豈不是辜負了雲巖洛對她的信任。
一針一線,手指靈活穿梭,絲絹上一朵絕美的優曇婆羅花還差花蕊部分便大功告成啦!
傳言,優曇婆羅花爲祥瑞靈異之所感,乃天花,爲世間所無,三千年開一回,如曇花一現般令人心馳神往,且有祥瑞、福祉之意。
她以優曇婆羅爲喻,願雲巖皇后此生福澤深厚,福運綿長。
靜坐至此,不知不覺已經兩三個時辰過去了,許是乏了,脖頸處些許酸脹,季婠婠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兒,粉拳輕握,錘了錘肩。
剛一擡頭,便見蜀黎眯着眼,小腦袋一點一點像小雞啄米似的,昏昏欲睡的樣子惹人發笑。
這丫頭……
“蜀黎……”季婠婠輕搖了搖蜀黎的胳膊。
霎時,蜀黎立馬驚醒過來:“怎麼了?小姐……”一邊揉着惺忪的雙眼,一邊應道。
見狀,季婠婠無奈地笑了笑:“你去歇着吧。”
“沒事兒,小姐。”蜀黎聞聲,連忙拒絕道,“蜀黎再陪你會兒。”卻是哈欠連天。
“不必啦,你困了就去睡會,這帕子還差一點兒就可以收尾了,費不了多少工夫,你無需擔心。”知曉蜀黎是怕她累着,但她不忍心看她強撐着睡意。
見季婠婠再三保證,蜀黎實在抵不住洶涌而來的睏意,沒再多做推辭就去了偏房歇下。屋內只剩下季婠婠孤身一人埋首案前,全神貫注地繡着帕子。
楚霈珩剛一到此,便見房門大開。
那個女人在作甚?忍不住想擡腳進去一探究竟。
然,突兀出現於浮嵐閣中的男子,頃刻間擋去了眼前的一抹日光,投下一片陰暗,驚得季婠婠一個不注意,銀針扎破了食指。
“唔……”手指一點紅,季婠婠生生壓下脫口而出的痛呼,一受驚也顧不得旁的事,眼睜睜看着手中的絲帕滑落,輕飄飄地恰巧落於男子腳邊。
眸光順着那黑色靴子往上移去,楚霈珩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依舊是那冰冷的眼神,似乎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尋不得半分暖意。
隨即目光一閃,腰身一低,修長的玉指將腳旁的手帕拾起,細細瞧上一眼。
優曇婆羅!
優曇花者,此言靈瑞,三千年一現!
眸光再次落在一言不發的季婠婠身上,許久才勾起脣角:“太子妃的手藝確實獨到,‘涪澈第一繡女’的名號也算實至名歸了啊!”
她以優曇婆羅相贈,倒是有心呵!
誇她?
季婠婠站起身來,雙眼不偏不倚,此刻正凝向那雙寒氣逼人的英眸。
“殿下過譽了。”同樣面無表情,她可不會天真地以爲他在誇她,“殿下若是欣賞好了便將這帕子還與妾身,待成品出爐再過目也不遲。”說着,想也沒想,就準備拿回那半成品。
卻不想剛一伸出手,面前男子長臂一展,季婠婠始料未及,待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禁錮在桌子與一面銅牆鐵壁之間。
“殿下……”顧不上微微泛疼的手指,季婠婠小手死死抵在胸前,推搡着,卻怎麼也掙不脫楚霈珩的桎梏。
楚霈珩絲毫不爲所動,雞蛋碰石頭,她要對付他,還嫩着點。
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眸光沁冷,始終睇着某個不自量力的女人。
“季婠婠,這次就打算用一塊帕子做籌碼?”
嗯?
聞言,季婠婠不明所以,水靈靈的大眼盛滿疑惑,正一瞬不瞬地看向楚霈珩:“殿下何出此言?”
什麼叫用帕子做籌碼?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哼!”見她滿臉無辜,楚霈珩鄙夷出聲,“季婠婠,你那點心思別以爲本太子看不出來,雲巖洛將帕子交給你,不正好給了你可趁之機嗎?”
可趁之機?此話一出,季婠婠即刻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果然!在他眼裡,她做什麼事都是有利可圖!
“殿下若非要斷章取義,妾身也無能爲力。但這是妾身與雲巖太子之間的事,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季婠婠懶得與他周旋,更疲於解釋。
可此言一出,適才已然不悅的男子,眼中的怒火有了燎原之勢。大掌一揮,手中的絲帕立馬飛了出去,飄飄然落在地上。
“你……”見狀,季婠婠眉頭緊蹙,對他的言行舉止極爲不滿,可還不待她說什麼,下顎已被楚霈珩狠狠鉗住。
她竟說那是她與雲巖洛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
黑眸死死盯着依舊在掙扎的人兒,像是要將她燃成灰燼,他倒要看看她拿什麼跟他鬥!
“放開……你……放開……”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季婠婠怒極,小手使勁兒撥着擒住自己下顎的鐵腕,想要將它扯離開,卻仍舊是以卵擊石,就只好艱難開口讓他鬆手。
“季婠婠,你不是很有能耐嗎?”輕輕一扯脣,看着她苦苦掙扎無果,楚霈珩陰鬱的心情似乎有所緩解。
“殿下就是這般欺負一個弱女子的嗎?”季婠婠着實鄙視他這種幼稚的行爲,可楚霈珩卻不以爲意。
欺負?這個詞倒是讓他有幾分……想入非非!
偉岸的男性身軀不由得再次逼近。
突然放大的俊臉,季婠婠愣了片刻,方纔警醒:“放……”
話還沒說完,他的脣就落了下來。
毫無預兆地,櫻桃小口被封住,季婠婠雙眼圓睜,一時間竟忘了反抗。
面前的男子,冰冷的鼻尖相抵,薄脣覆上那溫軟的兩瓣柔嫩,甘甜,清新,淡淡的女兒香,令他欲罷不能。
他有寵妾,對男女之事更是熟稔到無師自通,可這個女人生澀到略顯稚嫩,甚至對他萬般牴觸,卻給了他與衆不同的體驗。
他……想要她!
體內燃起強烈到無法忽視的慾念,叫囂着。
“不要……”季婠婠駭然失色,原本清秀的面龐佈滿淚痕,淚珠兒一顆接着一顆,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生憐。
“求求你……不要……”她不是不明白他接下來要幹什麼,可他不能這般殘忍對她。三番兩次出口傷人,她皆可以忍,但她無法忍受他將她當做發泄的工具。
疇昔她以爲只要她不與他正面交涉,便不會惹禍上身,可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於她。
她是人,是個活生生的人。她一味的退讓換來的卻是他的百般爲難,到底要如何做,他才能放她一條生路?
濃濃的哭腔引得楚霈珩動作一頓,擡首,在觸及她悲慼的雙眸,鷹眸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熄滅。
他……怎會失控?眼底劃過一絲挫敗,只一瞬便不見了蹤影。
半晌,身上的男子才正了正身,腳步後移,退至一尺開外,面上早已恢復了那般漫不經心的優雅,仿似剛剛的一切並未發生。
定睛看着面前有些狼狽的女子,楚霈珩指腹輕劃薄脣,狂妄放肆:“季婠婠,今日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罷了,若是再去招惹其他男人,本太子會讓你知道你到底是誰的女人!”如此囂張的男子,剛一說完,振袖離去。
屋裡,季婠婠斜倚桌邊,勉強撐住無力的身子,小臉兒盡是淚痕。
他說,方纔的一切只是爲了給她個教訓而已,可她從未招惹過旁的男子,她與雲巖洛不過才兩面之緣,在他眼裡,這些都是她爲了勾引雲巖洛而有意爲之。
他,總是給她安些莫須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