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
離涯怎麼可能派殺手圍殺楚君桓呢?他們,可是兄弟啊。無論如何,他們可是兄弟啊。
畫黛突然腦子裡“嗡嗡嗡”的響着,不住的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腦子裡迴響着,“若是我與楚君桓兵戎相見,你會如何?”……“黛兒,你可知你如今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
不,不會的,離涯,離涯他……
畫黛突然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找離涯,去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絕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爲她相信離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絕對不會的!
“王兄,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楚君桓微微側眸看向楚默寒。
楚默寒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眸,“您的側妃與太子是否相熟?我那日正巧看見她從東宮出來。”頓了頓,楚默寒猶豫了片刻,“或許是我多想了,但是我總是覺得很奇怪,上一次在太子婚宴上,我也注意過他們的神情,似乎他們之前就認識了。”
“嗯。”楚君桓淡淡的應聲道。
楚默寒驚愕了一下,“真的?”但很快的,他便輕笑了一聲,“呵,難怪了。”帶着刺耳的鄙夷聲,讓楚君桓不由蹙了蹙眉頭。
他吃力的站起身,鄭重的看着楚默寒,“聽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不允許這麼想她,她絕對不會背叛我,我相信她。”
“王兄,那個女人她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你的命差點就沒了,你還在爲她說話。”楚默寒竭力的壓制着自己心頭的怒火,憤恨道。
這時,一名小宮女一路小跑着過來,屈膝跪在楚默寒的面前,“王爺,您讓我盯着側王妃,我看見她去了東宮方向。”
楚默寒聞言後揚起脣角看向楚君桓,“王兄,難道此時此刻,你還想爲她說什麼嗎?”
楚君桓看了一眼楚默寒,而後轉身什麼都沒說的便向房間內走去。
不會的,她不會背叛他的。楚君桓在心中竭力的告訴自己。
只是……他卻不能否定一件事,她與他,兩人情感卻是很深,讓他望而卻步。他不敢去問,在她心中那個人到底佔有多少的分量,但是每每看着她爲那個人擔憂,傷心,楚君桓的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在她的心中,那個人的位置真的很重很重,或許他根本只是微不足道的吧。
楚君桓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靜默的出神。
風輕輕的浮動着他髮絲,柔柔的清風,就好似她的手,輕輕的撫摸着他的臉頰。
楚君桓輕輕的揚起脣角,“不會的,她不會背叛我的。”
……
離涯一腳彎曲着坐在湖邊的一塊光潔的大石頭上,手中只是隨意的轉着那支的斷蕭,側目看着身旁波光粼粼的湖面靜默的出神。
清風拂面,似是如此的清閒,愜意。
一名侍衛模樣的男人站在他身邊,似是在等着他吩咐一般,態度恭敬從容。
離涯突然停下了手中轉動的斷蕭,淡淡道,“金湯水寨的事現在處理的如何了?”
“屬下已將全寨所有人處死,一把火將其燒燬,算是瓦解了這個寨子。”侍衛說着似是有些尷尬道,“只是不知君王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那裡,屬下本想圍殺他,只是讓他逃走了。”
離涯擡眸看向對方,眸子中閃過一絲的殺氣,而後轉眸看向湖面,輕笑一聲,“哼,金湯水寨本就是他勢力的一個聚集之地,是他手中的一處王牌,哼,如今他就如同失去了一隻胳膊,想必也是大傷元氣了。”
“太子英明,一舉就摧毀了君王的勢力,看來太子殿下奪回權政是指日可待了。”對方十分興奮道。
離涯半眯了一下眼眸,微微的揚起了脣角,“原本他只是一隻雛鳥,卻不想這十年來,他羽翼早已豐滿,本宮以往是太小看他了,哼,如今還真是麻煩。”
“太子殿下這麼多年利用皇后娘娘對君王的牽制,只是殿下損失十年,如今朝中對太子始終不能心服,屬下擔心……”
離涯垂眸看着手中的斷蕭,隨手轉了一圈,“有得必然有失吧,當年宣王造反,父皇早已看出他的背後定是受人指示的,你以爲父皇他會沒有懷疑我嗎?哼,他從不相信任何人,若不是有人出賣我,我也就不用白白損失十年時間。好在這十年,朝廷上下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想要奪回政權,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想坐享漁翁之利的人,又豈止是楚玄奕一人呢?哼!”
“太子殿下,下一步您要打算怎麼做?”
離涯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斷蕭,“先等等。再看看情況吧。”
“是。”
隨後離涯突然收起了手中斷蕭,深嘆一口氣,“你先下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是,屬下告退。”——
風輕輕的拂過離涯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離涯的眸子微微一沉,而後他垂下眼眸,將斷蕭塞進了懷中,輕揚着脣角,淡淡道,“你終於來了。”
微微側眸,只見畫黛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她的眸子正緊緊的看着自己。
離涯卻不以爲然的從的大石頭上輕輕躍下,而後面對面的站在畫黛的面前,“怎麼,不說說你此時此刻的心情嗎?”
畫黛看着離涯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緊了拳頭,身體因爲緊繃而不住的顫抖着,烈日炎炎,可她卻覺得自己仿若掉進了一個幽深冰池之中,刺骨的寒冷浸透着她每一個毛孔,順着她身體流動的血液蔓延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好冷,冷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兩人就這般對峙了很久之後,畫黛終於淡淡一笑,鬆開了她緊握的雙手,就仿若是瞬間瞭然一般,終於,她平靜的開口道,“我在來之前,就一直在想,不會的,離涯怎麼這麼可能殺他的親兄弟呢?我一直告訴自己,那不是真的。呵呵,可是,我來這裡了,卻突然發現自己有多麼的愚蠢,多麼的可笑。我沒有想到,這三年來,與我朝夕相對,推心置腹,我一直視作唯一的親人的人,竟一直都在算計着我,我不得不佩服,太子殿下你演技的確很高明,高明到我找不出任何一點瑕疵。”
“哼哼哼……”離涯不禁輕笑,“多謝誇獎。”
畫黛看着離涯,一步步的靠近他,只是她的視線沒有離開他的眼睛半分。“我真的,真的沒有想到,你的城府竟可以隱藏的這麼深,這三年來,我竟覺得你是這麼簡單的一個人。甚至我一直都還在擔心,你若是與楚君桓合作,會被他利用,哈哈……如今看來,我或許要替楚君桓擔心一下了。”
離涯身子微微傾側着依靠在身後的大石頭上,看着畫黛,顯得十分平靜,“我給過你機會,若是你那時候跟我離開,我可以放下一切與你浪跡天涯的。”
畫黛聞言,不禁失笑出聲,她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的鄙夷和嘲諷,“會嗎?你會爲了一個區區的我,放下你十年辛苦擺好棋局嗎?太子殿下,我沈畫黛不是傻子,也會用腦子去想的,你這盤棋佈得如此用心,不惜花費十年光陰,你認爲你真的能說放下就放下的了的麼?你步步爲營,將所有的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原來,我也很榮幸的成爲了你棋局中的一顆棋子,一個可以很好隱藏起你身份的棋子。”
離涯看着畫黛,最後他在沉默中轉身走到身後湖邊,雙手抱在胸前,眼睛微眯着看着眼前那道波光粼粼的湖面,輕笑着淡淡道,“黛兒,你根本不知道這權利的遊戲的規則,一旦走進了這個遊戲當中,除非死,否則永遠走不出這個遊戲。”
“藉口。”畫黛輕笑道,“放與不放只在自己一念之間,只有你不想放手,纔會永遠出不來。”說着,只聽畫黛重重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滿心失望道,“你不是離涯。”
“哈哈哈……”只聽離涯仰天大笑道,“我從不是離涯,我是芄月的太子。”
畫黛側頭看着離涯,一直都看着他。
爲什麼當初那麼簡單的一個人,如今卻發現,他竟是這般的複雜。垂下眼眸,只聽畫黛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我想,你我從此應該不會再是朋友了,再見時,我們就是敵人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我的男人。”
“你認爲你還能回到他身邊嗎?”離涯轉身看着畫黛,“若是我沒有算錯,如今,此時此刻,你已經在楚君桓的懷疑之中了。你已經不止一次出入我的東宮,而事情往往那麼巧,他又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恐怕若他還想自保,就必須不得不懷疑你了。”
畫黛突然意識到什麼,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側眸看着離涯,只見他露出了一抹邪惡的笑意。
畫黛這時緊握着的拳頭身子不禁的一個冷戰,原來自己竟早早的踏進了他的陷進之中而全然不自知啊。
畫黛暗暗地深呼吸了一下,鬆開了緊握着的拳頭,擡手輕撫着自己小腹,勾起了脣角,“哦,是嘛。太子殿下,那我們就走着瞧吧。”說完,畫黛便大步的向前走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