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萍隨即扔掉了手裡的碎片,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着藺海棠,“大小姐,你爲什麼要這樣呢,我現在不過是把雲當做是朋友而已,我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啊。”
唱說俱佳的表演不禁讓藺海棠膛目結舌,這時,出現在自己房門口,看到這一幕的方雲也不禁睜大了眼眸,尤其再看到彩萍手上流血的手腕後,眸光不禁一凜,快步跑到她身邊抱住她。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的呢?”方雲急急地問道。
彩萍此時淚流滿面,哽咽道:“雲,你不要怪罪大小姐,她不是有意的,我們只是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吵,是我自己不小心割傷的。”
藺海棠忍不住的喊道:“你說謊,根本不是這樣,雲哥哥,你不要聽她亂說,事實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我。”
方雲驀地沉聲打斷了她,“夠了不要再說了,你先走吧。”
藺海棠定定的看着他,眸底閃過一抹受傷的光芒,“雲哥哥,你不相信我?”
方雲側目冷冷的看着她,“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讓你走,走啊。”
藺海棠強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她的目光緩緩的落在被他抱在懷裡的彩萍身上,此時的她正對着自己得意的微笑,肆意的享受着方雲無微不至的關懷,一瞬間,她明白了她的用意,這一切都是她故意這麼做的,包括那賬冊的事情也是,她目的就是這個,重新奪回方雲。
方雲看着還站在房間裡一動不動的藺海棠,隨即沉聲道:“怎麼還不走,難道還需要派個人護送你大小姐回房間嗎?”
藺海棠緊抿着脣瓣,快步跑離了房間,見狀,彩萍不禁勾脣一笑。
“你滿意了?”突地,方雲緩緩開口道。
彩萍側目看着他,淡笑道:“還不錯,至少在我跟她之間你還是向着我的,我以爲這段時間你真的愛上這個大小姐了。”
方雲無奈的嘆口氣,隨即拉着她來到桌邊坐下,找來了一些藥品和乾淨的布條輕柔的幫她處理着傷口,“你何必如此呢,我不是說過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嗎,其實,其實大小姐她也是無辜的,她。”
“這個時候你還在替她說話嗎,要不是她爹愛女心切,故意讓我去照顧表少爺,還在酒裡下了那些藥,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我又怎麼能夠分離了那麼久,如果不是他們,你我現在早就成親了,要不是我事先安排好大夫說我懷孕,我有可能回到藺府來嗎,雲,我們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藺府的錯,吳家之所以會那樣,那是他們的報應,以爲有錢就可以擺平一切,就可以隨便擺弄我們的命運了嗎,他們做夢,雲,你會幫我的對嗎,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對嗎?”彩萍全然的信任眼神,讓方雲的心變得更柔軟,一腔熱血只爲了她,這個從小到大,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女人,亦是他的親人。
他伸出手臂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裡,一雙深幽的黑眸底下閃動的是冷厲的光芒,“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他們帶給我們的恥辱,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彩萍脣邊淡淡的揚起一個弧度,“可是,你不在乎他們對你的恩情了嗎?”
“就如你所說,再大的恩,這些年我們付出的也夠了,彩萍,我會讓你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擁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方雲道。
彩萍也伸出細白的藕臂環抱住了他,“我相信你。”
一夜無眠的藺海棠早早的就起來,想要到他的房間去解釋昨天的事情,可是自己的自尊又不允許自己先去低頭,再想起昨天彩萍的做的事,說的話,一顆心就更亂了,索性就來到了花園,卻不想看到幾個男家丁正在吆喝着砍斷種在花園裡的那顆香樟樹。
“你們在幹什麼?”她走過去揚聲問道。
幾個人看到是她,隨即恭敬的頷首,“大小姐好,我們正在奉命砍斷這顆樹的。”
“爲什麼要砍斷它,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呃,是。”
“是我。”
說話間,一身深色衣袍的方雲出現在她的面前,隨即揮揮手示意那些家丁先離開。
見到是他,藺海棠憤憤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欲走,卻被方雲給拉住,“海棠,你還在生氣嗎?”
藺海棠甩開了他的手,冷聲道:“我有什麼資格生氣呢?”
方雲淡淡一笑,走到她身邊,握起她的雙手,雖然其間她掙扎着想要甩開他,卻最終不敵他的力氣。
“你怎麼沒有資格,你是我的未婚妻啊,你說還能有誰比你還有資格?”
“我可不敢當。”
方雲定定的看着她,“對不起,昨天是我反應過度了,我並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昨天那種情況,如果是你見了,你會那麼心平氣和,那麼理性嗎,我承認我不可能對彩萍的事情真的一點都不上心,完全把她當做路人,但是對她,我早已經把她放在了親人的位置上了,如果我真的想跟她重修舊好,我又何必還來跟你說這些話呢。”
聞言,重新靜下心來的藺海棠,語氣也平穩了下來,擡眸看着他,“那,你是真的沒有不信任我,真的還要跟我成親嗎?”
方雲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傻丫頭,那是當然了,要不然我怎麼能讓他們砍斷香樟樹呢,這棵樹是從你出生就栽種上的,在咱們江南地區,凡是大戶人家女兒出嫁,都要砍斷香樟樹,然後製成箱子,給你做嫁妝之用,以取兩廂廝守的好彩頭,雖然你不用嫁出去,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現在你明白我的心了嗎?”
藺海棠隨即依偎在他的懷裡,“我懂了,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的,我只是以爲這樁婚事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一頭熱,沒有想到你也是如此上心的,我真的很開心。”
“你開心就好,我只是希望你跟彩萍不要再發生什麼誤會,還像以前那樣相處就好。”方雲道。
聞言,藺海棠脣邊的笑意微微僵住,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全部嚥了回去,只是輕輕點頭。
終於來到了成親的日子,藺府的大小姐成親,席開百桌,賓客來往絡繹不絕,來道賀的人們更是快要踏破了藺府的大門,整個藺府也是喜氣洋洋,到處張燈結綵,從早上一直延續到晚上,府邸仍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臥雲齋位於藺府的西側,以前這裡是客房,現在又重新裝飾了一遍,這裡以後就是作爲藺海棠跟方雲的新房了。
喜房內,觸目所及是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燃燒着龍鳳火燭的蠟燭在桌子上嬌豔的燃燒着,桂圓,紅棗,蓮子上也貼上了喜字,精緻的鴛鴦繡被整齊的疊放在喜牀上,一身鳳冠霞帔的帶着紅蓋頭的藺海棠則端坐在牀邊,靜靜的等待着新郎的來臨,那個她最心愛的男人,今天終於成了自己的丈夫了。
奈何紅燭快要燃燒殆盡之時,那個她一直等待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須臾,門扉緩緩開啓,以爲是他,她隨即又正襟危坐,等待着他來親手挑起自己的蓋頭。
“小姐。”
這一聲徹底打破了她僅剩的一點希望,她倏地扯下蓋頭,擡眸望去,“彩菊,怎麼是你啊,姑爺呢?”
彩菊猶豫了一會,道:“剛纔有人來傳話說是櫃上出了一點事情,需要姑爺去處理,奴婢就是來告訴小姐的,姑爺叫小姐今晚不用等了,早點休息。”
聞言,藺海棠的一顆心瞬間跌到了谷底,新婚之夜,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一個人的新婚之夜,還真是諷刺的很。
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一旁的彩菊不禁擔憂的說道:“小姐,你還好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啊?”
藺海棠搖搖頭,“不用了,彩菊,你去準備一些吃的喝的,一會跟我從後門出去,我們去櫃上給姑爺送些吃的去。”
“啊,可是小姐,今天這種時候,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我一個人老老實實的呆在房間裡就好了嗎,與其這樣,還不如去有他的地方,不用廢話了,照我說的去做。”
“是,小姐。”
藺府錢莊櫃上,剛剛處理完一樁棘手事情的方雲正坐在那裡扶額休息,一旁的阿慶,隨即道:“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既然沒事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方雲擺擺手,“不要緊,我再等一等吧,免得又出了什麼事情?”
阿慶正欲轉身進去端杯茶出來,卻在看到門口的人時,驚呼道:“大小姐。”
方雲也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一身簡裝的藺海棠帶着一個丫鬟緩步走來。
“海棠,今天這個時候你怎麼能出來呢?”方雲快步走過去。
藺海棠淡笑道:“我的相公在努力工作,爲妻的我怎麼能夠安心的睡覺呢,今天是你我的新婚之夜,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我可以陪着你啊,我帶了一些宵夜給你吃,你一天忙着應酬,應該也沒有吃什麼東西,你放心,這次不是什麼甜食了。”
方雲隨即擁她入懷,其他的人見狀,隨即識趣的退到了暗處。
“雲。”她輕聲喚道。
“海棠,你不需要這樣做的。”方雲道。
藺海棠環抱住他,輕輕說道:“你是我的相公,我理應如此。”
那一天他們說着,笑着,直到凌晨他們纔回府休息,並且藺海棠得到他的允許可以隨時來櫃上找他,因此隔三差五的,藺海棠就會去那裡,時不時給他做一些好吃的送過去,直到有一天的來臨,將這些和平的假象全部打破。
這一天,藺海棠穿戴好後,正想像往常一樣去街上走走,卻碰到了這個時辰不該回府的方雲。
“相公,這個時辰你怎麼回來了?”她伸手想要去觸碰他,卻被他躲閃開。
他徑自走到屋子裡坐下,一張臉陰沉着,擡眸冷冷的看着她,“我問你,你跟王府的少奶奶是不是很熟?”
藺海棠看着他陰沉的臉色,不明所以,“是,我們是有點交情,怎麼了嗎,這件事值得你生氣嗎?”
“你知不知道那王家在生意場上是我們的死對頭?”
“我是知道一點,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們來往吧,我們只是女流之輩,在一起無非就是談論一些胭脂水粉而已,難道這也不行嗎?”
“哼,恐怕你們談論的不只是這些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
“本來應該屬於我的生意現在被他們搶走了,而那本記錄在冊的一些重要東西的細目現在不翼而飛了,而那天只有你進去過我的書房,第二天你就跟她一起逛街,這一切都是巧合嗎,藺海棠沒見過像你這麼蠢的大小姐,我看你真是被你爹保護的太好了。”
“方雲,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沒有。”
方雲驀地起身,緊抓住她的肩頭,狠狠的盯着她,“你沒有,難道會是我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藺海棠我受夠你了,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忍了,你,你爹,你娘,包括這裡的一切,我都不會再忍了,本來你安分一點,我會考慮放了你,但是現在看來不行了,我也要讓你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
看着他眼底的那抹恨意,她突地覺得眼前的他無比的陌生,爲什麼在他的眼裡,她能清楚的看到那種恨意,爲什麼,他恨她,他居然會恨自己。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你不會再忍了,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們做了什麼讓你不能容忍的事情,反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我,你現在還要做賊的喊抓賊嗎?”藺海棠道。
方雲放開了她,冷哼道:“你會知道的,你會知道你們藺家到底欠了我們多少,我跟彩萍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們的錯,藺海棠你我之間本就是不該開始的孽緣。”
說完,他拂袖離去,藺海棠跌坐在地上,因爲他最後一句話,心痛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