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了眼中的一絲羞愧,換了種口氣說到:“四年前的事,我們暫時放下,目前我最在意的,是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
“不是。”她想也不想地說:“他是我和葉子豪的兒子,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而他是不是,你卻做不了主。”她強硬。
他微垂着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桌前的咖啡,“我要和他做親子鑑定。”
沈妍希聽後眼神一動,玉潔的手指迅即憤憤地攥了起來,她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到:“你、休、想。”
“這是唯一可以解決糾紛的方法,你必須這麼做。”葉少安堅定地說到。
“在未獲得當事人允許、沒有司法必要的情況下,你沒有權力用任何強制手段來要求我們去做親子鑑定。”沈妍希字字清晰,旨在告訴他,這個孩子,他想都不要想!
她的語氣決然地沒有丁點回轉的可能,心急得知真相的葉少安再也坐不住了,他霍然站起,不輕的力量帶動着椅子猛然朝後一挪,與地板發出一個輕微卻刺耳的摩擦聲。
“自從知道他的爸爸是葉子豪,和他做親子鑑定,是我一直堅定的事,這是宣判,而不是在同你商量。”他的話無比鏗鏘,不容許人有半點反抗,他轉過身,不用等沈妍希給予任何他一句刻薄的回執。
“你不是問我,以什麼身份什麼目的回來A市的嗎?”
她的問,喚他停步。
“我明確地跟你說好了,我從一個老人手中得到了一千億,他鼓勵我,要用這一千億來搞垮葉家……”
葉少安頓時驚怔地無以復加!他修長的脊背陡然僵直,木然呆立在那兒,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的目光停在他僵硬的背上,慢條斯理地說着:“不久之後,葉家的醜事會被暴光,你妹妹的,你爸爸的,包括他二十五年前的荒唐事。”
他憤然回身,指着她恐嚇到:“你敢!”
“葉子豪需要被正身,他絕對有這個權力,而你爸,也有義務讓他的兒子認祖歸宗,但這勢必會影響到你爸的仕途,你認爲葉家沒有了你爸的職位,還會像今天一樣風光嗎?國內化妝品市場競爭激烈,你們的強敵多不勝數……”她完全不在意葉少安此刻是怎樣暴怒的情緒,“我有的是機會從那些股東手裡買來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權,控制Angel,我指日可待。”
“你休想。”葉少安忍着快要衝出胸膛的怒火,“我們葉家手裡就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權。”
沈妍希丟給他一個
淡泊的眼神,緩緩地說:“那我會爭取,直到你們葉家,幫我湊夠了數爲止。”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曾以爲你是個無恥的女人,而今天,我算是明白了。沈小姐,謝謝你的咖啡,果然是同樣的咖啡,卻不同的味道。”
她仍是她,但眼前的她,並不是當初的她了。
直視着她決然而冷漠的眼神,葉少安不禁心中一凜,漸而升起一種可怕的恐懼感,他自知他不能小視眼前這個如謎一樣的女人,高傲的男人自尊卻不許他在她面前流露出膽怯。
“好,我想我從未對某件事情如此期待,那我們就走着瞧吧。”他沒有感情地說完,果斷地轉身離開。
咖啡廳門口,一個女人着急趕來,一不留神撞到了心情欠佳的葉少安。
葉少安將她冷眼一掃。
“對不起對不起!”女人不停地鞠躬道歉,當她擡頭認出是葉少安時,即驚詫又害怕,“您……您是葉總裁!對不起剛纔是我太不小心了……”
葉少安本着“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偉大胸襟決定不與女人一般計較,剛想擡腳離去,又想到了什麼忽然駐足,提醒到:“這裡已經包場。”
可能是見着了葉少安這“大人物”所以女人有些緊張,她迴避了葉少安,侷促地迴應到:“我是東城報社的耿小靜,應約來爲沈妍希小姐做專訪。”
“專訪?”葉少安疑惑沈妍希究竟是以什麼身份來接受東城報社的專訪?
東城報社近幾年來辦得十分紅火,在全國都非常有名氣,四年前東城報社對於葉少安的一篇專訪還趨之若鶩,可是放在今天,即使是政府的頂級高官都不在話下。
沈妍希,她有什麼資格?
“對不起,我快遲到了,失陪了葉總裁。”耿小靜抱歉地向他點了個頭,然後在葉少安置疑的目光中飛快地上了二樓。
葉家,方如梅母子平時忙於各自的公事難得能在一起吃個晚餐,女傭做了整桌子的美味佳餚,可葉少安並沒有丁點食慾。
對座的方如梅爲他剝了一隻蝦放在他眼前的盤子中,安慰說:“今天的意外別放在心上,那幾個綁匪不是已經落入法網了嗎,今後小心點,這類事情應該可以避免。”
可她的勸慰他根本聽不下去,牴觸地說到:“葉家樹大招風,怎麼避免?這次是我纔好,下回不知要輪到誰的頭上。”
“不要緊,我們加強防範。”
“像坐牢一樣身邊隨時帶着一批保鏢嗎?”葉少安看也沒看方如梅一眼。
他無禮的態度觸怒了方如梅,方如梅“啪
”一聲擱下了手中的筷子,“那麼,你想怎樣?”
今天在無尚咖啡廳裡沈妍希跟他說的那些話讓葉少安心有餘悸,葉家的把柄太多了,如果她這次沒有在跟他開玩笑,如果她手上果真有一千億,那她想整倒葉家,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葉少安也隨手丟掉了手中的餐刀,“有人在隨時等着抓我們的把柄,現在國家正在大力宣揚黨風建設,像我爸那種職位的人絕不允許在作風上有一點有瑕疵,可是……”葉少安向前欠着身,盡力壓低了聲音說:“他做的那件事你最清楚,那個人,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方如梅的眼中飄起了一層憂慮,“可,那早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小晴自從出獄後在做些什麼?”葉少安的陳述中微帶惱怒,“據我所知,她還在跟花少爺有來有往,花少是誰?當年要不是跟他走得太近,她也不會坐牢,在黑道上她也沒少摻和,她想幹什麼?”
“少安,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對沈妍希的擔憂是其一,恨四年前母親對那個胎兒的無情態度是其二,假如不是她說要打掉孩子,沈妍希就不會逃走,對於孩子來說,他竟錯過了四年!
孩子……
他是不會放棄查證的。
出神間,電視屏幕上開始播放一則新聞,說的是天盛國際的新任董事長和丈夫首次公開亮相。
“據天盛集團新任董事長沈妍希小姐口訴,他們確實在第一天來到A就遭遇了綁架案,年僅四歲的兒子葉俊在案件中傷到頭部,目前已甦醒,並無大礙……”
葉家母子驚詫的眼直勾勾地盯在屏幕上,足足呆怔了半晌。
四年前那個爲生計疲於奔走到處受人白眼的小記者,爲錢不得不入葉家爲傭的下人,刑監犯的女兒,又迫於葉家壓力而不得不離家出逃的未婚媽媽……在葉少安的認識裡,她無非就是把自己送給一個快死的有錢老頭糟蹋,可恥地換來一筆骯髒錢,她怎麼可能,進了享譽國際的天盛集團,併成爲那裡的新任董事長?
接下來記者美女的一段旁白爲葉家母子解開了疑惑。
沈妍希就是天盛金董事長唯一的外孫女,因爲許多原因致使他們四年前才偶然相認,於是……
“她是沈妍希?你們原本說要在駿天酒店迎接的人就是她?”方如梅不敢相信地問到。
葉少安長長地嘆了口氣:“我也希望不是她,她居然,會是金董事的外孫女。”
“可笑,一個小記者,一轉眼,竟成了身價不菲的天盛繼承人,真是臭鹹魚也能翻身,可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