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來……放煙花。”鬱可燃淡定地擡起手,給他看自己手裡提的煙花紙袋:“不告訴警察叔叔就是了。”
男人笑了:“我可以參與麼?”
鬱可燃搖搖頭:“這是對愛人的祭祀儀式,別人沒法參與。”
話畢,鬱可燃神情憂傷地走到摩天輪前,踏上了一個鐵盒子。
她剛坐定,鐵盒子要離開地面的時候忽然腳下一沉,那個男人竟然也上了來。
本來這是她一個人的事情,沒想到這個複製人膽子真大,非要攙和。
鬱可燃有些氣悶,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
當摩天輪升到最高處,能便覽城市的夜景。
她望向窗外,整個城市淹沒在燈光璀璨中。
那麼繁華,卻映襯着她的寂寞。
鬱可燃打開窗,冰涼的夜風灌入艙中。
鬱可燃長髮飛舞,眸子忽然就涌上了淚水。
她拿出紙袋裡的萬花筒,對着天空,點燃。
砰地一聲巨響,天空炸開了一朵燦爛的金黃花朵。
鬱可燃忽然就淚流滿面。
對面的男人靜靜看着她哭泣,默不作聲。
就這樣,兩人一直看着眼花升空,然後燦爛綻放,最後燃盡而湮滅,消失在漆黑的夜空裡。
男人看着盛放的煙花,忽然喃喃道:“你見到過白日煙花麼?”
白日煙花?
“白天盛放的煙花?”鬱可燃搖搖頭:“白天天光那麼強烈,哪裡能看得到煙花的痕跡呢?”
男人神色深沉而恍惚,似乎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裡:“我見過白日的煙花……”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描述看到白日煙花的感受麼?
白天看煙花,沒有浪漫,沒有燦爛,只有無盡的絕望吧。
因爲,白天,根本看不到煙花。
“今天是七夕……”鬱可燃看他神色糾結,便轉了話題,雖然這是個才見幾次的複製人,她還是忍不住對他說道:“我來放煙花,不是單純爲了看煙花而已,而是祭奠我死去的愛情。”
或許是她話裡的悲傷情緒感染了他。他呢喃道:“你在祭奠上官非池?”
鬱可燃驚訝,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笑笑:“別忘了,是我告訴你,他骨灰撒在這兒。”
鬱可燃點點頭:“我的確在祭奠他。”
“你愛他?”他瞳仁在夜色中分外明亮:“你是個不死人。我看得出來。你一定二十年前跟他發生過什麼。”
鬱可燃短短回答:“愛過他。”
“既然那麼懷念他,爲什麼不爲他留在這個城市?陪着他孤寂的靈魂?”
鬱可燃搖搖頭,聲音堅定:“我有丈夫,我註定要回到我丈夫那裡。”
複製人聽罷,忽然冷笑一聲:“比起上官非池,你更愛你的丈夫罷了。”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鬱可燃惶惑了。
二十幾年過去了,她還是不能爲了非池而離開凰家。
她一心一意爲凰北玥守着凰家那份基業。
雖然她愛非池,可是……
她已經給自己找到了宿命的歸宿。那就是凰家。
即便北玥哥不在了,可是她卻一直爲他忠誠到底。
從未改變。
也從來不想改變。
摸了摸臉上冰涼的淚水,鬱可燃恢復了平靜:“我要回去了。晚上還有一場戰鬥等着我。”
他挑眉:“需要我幫忙麼?”
鬱可燃搖搖頭:“不需要。”其實,他一個複製人,能幫得上什麼忙?
不想連累他。
……
與此同時遙遠的荊楚。
鬱沉和走向會客廳,只見會客廳沙發上坐着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男人並未將大衣帽子取下,他整個人都被大衣包裹,看起來十分神秘和危險。
這個人真的會救無淚麼?
他又是什麼身份?
聽到鬱沉和進來,男人並未從沙發上站起,而是微微側臉,看了他一眼。
“鄙人鬱沉和。”鬱沉和對他伸出手:“不知道如何稱呼先生?”
隱藏在大衣中的男人淡漠地睇了凌沉和一眼,道:“岑。”
“岑先生。”既然他不願意說出自己全名,那他就叫他岑先生好了,鬱沉和在他對面坐下:“聽說,你是爲了水晶棺而來。”
男人點點頭:“帶我去見她。”
鬱沉和在沒搞清楚這個男人來歷之前,絕對不會貿然讓他見無淚。
“你準備怎麼救她?”
“見了她,你自然會知道。”
“你必須先告訴我,我才能放心地讓你見她。”凌沉和堅定地說道:“我怎麼知道你對她沒有壞企圖?”
男人有些不耐,清清冷冷道:“我喂她喝我的血。”
凌沉和震驚不小,血是人體生命之源,這個男人竟然願意讓素不相識的無淚喝他的血,那他對無淚要麼有很深的淵源,要麼他對無淚有強烈的目的。
“我怎麼信任你?”凌沉和淡定地問。
這男人看來今天一定要刁難他了,岑野寂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伸出細長的手指,摘下了他頭上的帽子,露出他那俊逸的臉。
他的臉英俊異常,不過透着一抹不同世俗的邪氣,瞳仁與常人不同,竟然是淡淡的金色,神性而邪魅。
“你……”鬱沉和聽說過那些可怕的傳說,傳說有一個族的人,眸子都是這樣的金色。
“好了,讓你見過我的眼睛了,可以讓我去見無淚了麼?”岑野寂又重新戴上帽子:“我對她沒有壞心眼。她被害之前的一小時,還跟我在一起的。沒想到我只是出去了一小時,回來她就慘遭不測。我自責了二十多年……”男人聲音低沉,充滿感情:“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救她。”
這位姓岑的男人說的真摯,或許是無淚小時候的玩伴吧。
鬱沉和喟然一聲長嘆:“好,我相信你。跟我來。”
……
兩個傭人肥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開水晶棺蓋,可是棺蓋剛打開,棺中少女的臉很快就變得慘白,眼角更是佈滿了皺紋。
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變成枯萎的殭屍。
“岑先生,麻煩你動作快點。我擔心無淚支撐不了多久。”鬱沉和英俊成熟的臉上佈滿了緊張。
岑野寂倒是冷靜地拿起刀,薄脣緊抿,劃破自己手腕。
刀鋒凌厲,劃破手腕皮膚並不太疼痛,然而鮮血卻爭先恐後地從傷口中流出,滴答滴答,都流在了地板上。
岑野寂將手腕傷口對準館中少女,鮮血一滴滴全都落在她的脣縫中,慢慢滲入她的口腔。
只要喝了他的血,就能得到永生。
無淚,我等着你醒過來。
血液不斷地從身體裡流出,也帶走了岑野寂身體的力氣。
可是無淚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
他喊道:“勞煩把刀遞過來。”
鬱沉和明白他想劃更深的傷口,雖然覺得不忍,爲了無淚還是把刀遞給了岑野寂。
岑野寂毫不猶豫地接過刀,把手腕傷口劃得更長更深,鮮血嘩啦啦全都涌出,落入無淚的口腔中。
鮮血就這麼流淌着,慢慢地,岑野寂感覺身體寒冷。
緊接着,頭暈眼花。
忽然,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