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又做惡夢了。
噩夢裡佛祖低垂雙目,普度衆生,笑若蓮花,而佛祖膝下卻盤着一條兇狠陰毒的毒蛇。毒蛇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她便被嚇醒了。
睜開眼,傭人提醒她:“大少奶奶,蒲生先生已經在書房了,一大早就來了。”
鬱可燃淡淡道:“讓他等。”
鬱可燃慢悠悠地梳洗,才着正裝去書房。蒲生阡陌正等在那裡,看到鬱可燃神色一緊,從椅子上站起,慌忙走過來:“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自從承認自己是凰北玥夫人後,就變得越來越像凰家大少奶奶了。
呸呸呸,她本來就是凰家大少奶奶,怎麼只是“像”而已?
“阡陌。”鬱可燃指了指沙發,兩人各坐一端,“說吧,你都調查出什麼?”
蒲生阡陌這才道:“你讓特工掉來荊楚機場的登機記錄,並沒有您所說的棺材。我想大概是飛機即將起飛的時候,有人買通了機長才將貨物放進飛機的吧。相信您也看到了,新聞中說飛機起飛前出了一次事故,曾於8月9日在荊楚機場道口發生剮蹭,左轉時右機翼尖蹭斷。後緊急修補,未耽誤本次飛行。也就是說,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人把棺材放進了飛機。不過您一直說棺材,究竟是什麼棺材呢?”
鬱可燃搖搖頭:“我只是看到錄像上有個奇怪的集裝箱,模樣像是棺材,可是我沒見過那個集裝箱,只是猜測是棺材而已。”
蒲生阡陌又道:“我又去荊楚當地查了下,過往關卡並沒有類似棺材的貨物。”
鬱可燃嘆了口氣:“那就算了吧。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也覺得日本那趟死亡飛機並不單純,或許是災難的開始而已。那些屍體都被滅掉了,那就罷了。緊密監視幻獄的動作吧,我擔心他們拿我們凰家做靠山後,濫用凰家資源造他們的生化武器。”
“好,我會派人盯住令狐宴和納蘭。”
“阡陌,你回去吧。”鬱可燃想去伽藍寺上早課,便打發蒲生阡陌離開。
可是蒲生阡陌並沒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忽然說道:“鬱小姐,其實你懷疑我不是沒有原因的。你是不是覺得我二十年前向上官非池出賣過凰家的機密?”
鬱可燃驚訝了,沒想到她沒問,蒲生阡陌倒是主動交代起來。
“阡陌,你是北玥哥最信任的手下。當年他最親信的無非是你和凰山。凰山死在洱海,死的慘。而你活下來。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罪你。”鬱可燃發自真心地說道。
蒲生阡陌瞳孔緊緊收縮着,有些痛苦地抿緊嘴脣,忽然他單膝跪下:“這麼多年了,有些話我總是憋在心裡,特別難受。今天干脆都對大少奶奶說出來罷。您知道真相後,阡陌聽從您發落。”
蒲生阡陌神色鄭重而認真,鬱可燃倒不敢大意。
“你說吧。”
蒲生阡陌緩了緩,才慢慢道:“二十年前,少爺死後,我痛苦極了,老爺子派我去滄浪島找你,然後設法殺了上官非池。可是最後我非但沒殺的了他,反而被他抓起來。後來他放我們回獨島。其實那時候,他放了我並不是因爲您求情,而是我答應把洱海那批夜魔的下落告訴他……”
蒲生阡陌這番話,在鬱可燃意料之外,當然也在意料之中。
當年,她決定離開上官非池,來凰家,他竟然就放行了,是因爲想成全她呢?還是因爲蒲生阡陌答應用生化武器作爲交換?
看來,他對她,總是充滿了利用,或許從未愛過她……也或許愛過她,卻終究抵不上身家性命重要,比不上他的野心重要。
“所以呢,你就把凰家最大的機密告訴了他?”鬱可燃不敢相信,卻不得不信:“後來呢?他就傳出了假死的消息,躲到天鵝湖別墅研究那批夜魔了麼?當年,那批嚇人的東西被你們轉移到了哪裡?”
蒲生阡陌道:“其實那些東西一直都在洱海,從未離開過。洱海那麼大的地方,就算不放在洱山,也可以放在其他叢林山洞裡。總之上官非池截獲了那批東西。”
鬱可燃苦笑:“曾經我以爲北玥哥熱衷於研究這些東西是喪心病狂,原來不止他,就連上官非池也熱衷這件事……他們大概都瘋了吧。”
上官非池研究那些東西二十年,現在的華東區應該掌握了更先進的夜魔製造技術。
那些恐怖的東西一旦放出來,真的會毀滅一切的。
“大少奶奶……”蒲生阡陌忽然雙目血紅:“您被囚禁二十年,知道是爲了什麼麼?”
鬱可燃苦笑:“我兒子恨我不讓他爲父親報仇,所以從日本請來加藤工信將我囚禁,強迫我爲北玥哥唸經超度。當然後來我成了不死人,他爲了保住這個秘密,才持續囚禁我……”
蒲生阡陌忽然雙膝跪地,臉上劃過一抹悔恨的淚水:“其實當初向少主建議囚禁您的人,是……是我。”
什麼?
鬱可燃震驚了。
她顫抖着手,指着蒲生阡陌:“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其實當初建議少主去日本請來加藤家的長老囚禁您的人,是我。就是我!”蒲生阡陌痛苦地說道:“對不起,鬱小姐……當年我,我擔心您日後和上官非池舊情復發,發現我出賣凰家,所以不敢讓您走出凰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跋扈的蒲生阡陌自從她回獨島守寡,便事事順着她,也不再埋怨她害死了凰北玥,對她特別好,事事照顧他們母子,原來她現在才明白,那是因爲他歉疚!
鬱可燃忽然揮起手掌,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叛徒!無恥!”
蒲生阡陌牢牢跪在地上,硬是捱了這一巴掌,他眼淚忍不住流淌下來:“可是還有一個人讓我想辦法將您困在獨島。”
“原來當年我被囚禁,並不是一個人的功勞。誰?還有誰這麼害我?”
蒲生阡陌垂下頭,一字一字道:“上官非池。”
太震驚了!
鬱可燃渾身都在發抖。
“爲什麼?”她瞪着蒲生阡陌:“告訴我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