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臉色刷地白了:“恐怕什麼?他會怎樣?”
上官非池淡淡道:“變成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
鬱可燃心底一沉,宛若沉在了深水裡,“那我更要守住他,不能讓他被寄生蟲吞噬了……”
“還有呢……”上官非池道:“令狐宴說的轉世的故事有錯誤……”
“恩?”鬱可燃不是不好奇的,正是這麼一個轉世的故事,讓大家相信凰北玥還是凰北玥,而且那拉達赫的轉世竟然是上官非池,當時直接促使納蘭叛變去華東投奔上官非池,而她不知道,上官非池已經從華東來到了獨島。
上官非池神色有些衰敗:“他們之所以知道這個轉世故事,是因爲蒲生家族、加藤家族這兩個木衣家族的後裔在他們的家譜上有所記載,而上官家族是古老的葉海特家族後裔,當年的那拉達赫作爲拯救族人的聖人,他的經歷已經記錄到了葉海特的家譜裡……但是上官家族的家譜上卻和令狐宴從加藤家族那裡看到的有所出入。出入之處在於結局。
那拉達赫其實是佛祖手下一個入定的弟子,懷着普度衆生的心願,跟着地藏王菩薩去了地獄,希望度空地獄。法號行雲。只是後來和煉獄裡的一縷罪惡之魂女魃相戀,被佛祖罰入地獄,歷經九世渡劫,才得以轉世投胎。
按照令狐宴的那個故事裡的結局,女魃轉世投胎之後,始祖魃苦等女魃,卻再也等不到她,便化爲一道黑煙卷着行雲法師的靈魂進入輪迴,轉世爲兩個不同的人。而我們上官家族的家譜卻說,始祖魃最後的確化爲一道黑煙,但是卻不是和行雲一起轉世,而是侵蝕了行雲的七魂六魄中的七魂,和行雲的六魄合爲一體,然後轉世投胎成爲了一個人……”
“什麼?”鬱可燃手指又開始顫抖了:“你的意思是說,凰北玥其實是始祖魃和行雲法師靈魂攪在一起轉世投胎後的人?”
上官非池點點頭:“其實納蘭沒看錯,凰北玥就是那拉達赫的轉世,而我,不過是個普通的葉海特族後裔而已。她如果真愛上了那拉達赫,就不該找我,而應該留在凰北玥身邊。
可惜……凰北玥的七魂六魄是兩縷魂魄的合體。始祖魃佔據了七魂,行雲法師佔據了六魄。行雲法師的六魄一直清明,而來自於始祖魃的七魂卻一直在沉睡,以至於他三十歲之前,總是得了絕症一樣,身體越來越差……後來,凰北玥爲你自殺而死,沉睡的二十年中,來自於始祖魃的七魂忽然恢復通識,所以凰北玥也跟着始祖魃的甦醒而甦醒,始祖魃和行雲雖然是不同的靈魂,但在凰北玥身上,卻又是合體的。始祖魃的魂是凰北玥性格變化的根本原因,而並不是所謂的寄生蟲……雖然寄生蟲也危害着他的身體,但是他性格的改變是源於體內始祖魃的覺醒……可以說,始祖魃和行雲法師就是他不同的性格,但是你又不能說這些性格不是一個人。
兩縷魂魄在凰北玥體內像八百年前在那拉達赫身體上一樣,在不斷地爭鬥,都想佔據凰北玥這具身體的控制權。白天行雲法師佔據主動權,而夜晚則是始祖魃的覺醒。
只是和那拉達赫當年不同的是,當年的那拉達赫身體裡是始祖魃和本體兩個完整的七魂六魄在爭奪身體。而現在凰北玥的身上,卻是同一個靈魂的七魂和六魄在爭奪。
如果始祖魃的七魂吞噬了本屬於那拉達赫的六魄,始祖魃就會佔據這具身體的主導權……那時候的他,就不是那拉達赫了,而是始祖魃,性格也會變成始祖魃的性格。
而如果行雲的六魄吞噬了始祖魃的七魂,那麼他就是行雲法師,而不是始祖魃了,性格就是行雲的性格……
其實,他們不管是始祖魃也好,還是行雲法師也好,都是凰北玥。凰北玥是兩縷魂魄的合體。而且不管他們誰吞噬了誰,最後都不再完整地保留七魂六魄,他的性格也會變得殘缺,身體出現更大的變異,最終變異如何,我不敢預測,也預測不到。只能說,不管凰北玥變成了什麼樣,都不是好事。
目前,他體內的寄生蟲被始祖魃的七魂和行雲的六魄壓制,不會反彈吞噬寄體。但是如果始祖魃的七魂和行雲的六魄內鬥起來,最終這具身體會變得虛弱,而寄生蟲則會趁機吞噬他的身體,吞噬他的意識……那可能是最惡劣的結果……他可能會變成沒有意識的殺戮機器,變成行屍走肉,和傳說中的殭屍沒有區別。”
“那我需要做什麼呢?”鬱可燃只覺得四肢無力:“我不想他變化,我只想他好好地跟我在一起……”
“小燃,你還不懂麼?那樣的男人根本不是你能掌控的!他不屬於人類能解釋的範疇……恐怕他心底也不會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因爲有更大的責任需要他去扛……現在首要的就是他得壓制住體內七魂六魄的不和諧,而且更要壓制住寄生在他體內的寄生蟲。”
“恩,我看到他已經在努力在壓制寄生蟲了。”鬱可燃心繫凰北玥的安危,甚至有些手足無措,這些信息如大海一樣席捲了她,讓她震驚無比,沒辦法冷靜地思考。
“我最擔心的是凰北玥會像八百年前的那拉達赫一樣,被始祖魃的七魂逼迫自殺,最後在身體虛弱的時候,始祖魃的七魂可以吞噬行雲法師的六魄……當然那時候他的身體虛弱無比,最後一定會被藏匿在身體裡的寄生蟲吞噬,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是凰北玥還不知道他七魂六魄有這樣的溯源,畢竟這些事情只是寫在我們上官世家的家譜裡,即便加藤和蒲生家族都不知道……”上官非池道:“其實我不想告訴你這些,如果讓他變成行屍走肉豈不是更好,這樣我就會得到你了……可是我不想欺騙你,也不想他變成行屍走肉。如果他變成行屍走肉,你一定更捨不得放開他了……我願意跟你一起,去幫助他……”
鬱可燃已經淚如雨下:“原來,上官十七少也懂得什麼叫寬容。謝謝你非池,今天你告訴我的信息足以抵消我對你的痛恨。不過獨島真的不安全,畢竟你們目前是敵對的兩個陣營。還是由我自己去告訴凰北玥他身體裡的變化和危害吧……你老老實實待在這裡,這裡是獨島最安全的地方了。我去見凰北玥。”
鬱可燃話畢,便打開門離開。
上官非池睇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忽然一抹紅色身影從窗口墜入房間,納蘭一身紅色絲袍,如鬼魅一樣站在了他的房間裡。
上官非池並未驚訝:“還是被你找到了。怎麼?你難道沒聽見我們的談話麼?我其實不是那拉達赫的轉世……你找錯了人。凰北玥纔是那拉達赫的轉世……”
納蘭卻搖搖頭:“剛纔你所說的,有非常大的可信度。但是我有兩點疑問。第一,始祖魃的七魂和行雲法師的六魄組成了凰北玥的靈魂,轉世投胎爲凰北玥。可是始祖魃的六魄和行雲的七魂又去了哪?會不會也重新組合成一個新的靈魂,轉世投胎了?或許在這個人世間,還有一個人,和凰北玥一樣身負不同的魂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你?”
上官非池瞳孔緊緊收縮:“你覺得我像麼?”他可沒有精神分裂,第二他又不是魃族後裔,他只是個普通的喝了納蘭血的不死人。
納蘭道:“我回不去凰北玥身邊了。因爲在他體內放入寄生蟲母蟲的人,就是我。我如果再回去,豈不是找死?”
上官非池輕嗤:“你不是對愛情很執着麼?”
納蘭搖搖頭:“安身立命最重要。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希望凰北玥體內的七魂和六魄快點爭鬥起來,這樣總有一方被趕出去,如果再找到另外一個合體人,就可以把兩個靈魂重新組合,這樣就會出現一個完整的行雲法師的靈魂了……行雲法師不就是那拉達赫?”納蘭說到這裡,神情有些瘋狂:“我一個人萬萬做不了這件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畢竟有足夠財力和勢力幫我的人,只有你了。”
納蘭單膝跪下:“作爲交換,我願意把一對母蟲的另外一隻交給你。當然,還可以在事成之後,把鬱可燃交給你。相信你也知道,我手裡掌握着葉海特族的魅惑秘術,可以讓鬱可燃的腦中注入蠱蟲,讓她從此只貪戀你一個人……”
上官非池側身而立,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英俊而優雅的樣子,一雙深邃而悠遠的黑色眼眸沉澱了幾分沉思:“你所說的是個很好的選擇,我似乎沒有理由反對。”
納蘭微微一笑:“好吧。夜晚又要來臨。今夜看看凰北玥如何表現吧。如果今晚就可以讓他死,他體內的七魂六魄就一定會爲了搶奪身體控制權互相殘殺起來,夜晚始祖魃的力量會更加強大,應該會最終佔據凰北玥的身體。可是他體內潛伏着危險的寄生母蟲。就讓我們看兩個遠古最可怕的魔鬼如何在凰北玥的體內互相吞噬吧!如果凰北玥被母蟲吞噬,他就成了一個廢物,一個行屍走肉。”
說到這裡,納蘭顯得略微興奮。就讓始祖魃和他的轉世都去死吧。“不過你得幫我,讓奇門遁甲之士注意收集行雲法師的六魄。我必須把他完好地保存起來,以便找到另外的七魂合體。”
可是上官非池卻冷不丁說道:“如果凰北玥體內只剩下始祖魃的七魂,可能變得更爲邪惡,說不定是他吞噬了寄生蟲呢?”
納蘭搖搖頭:“這種概率很小。畢竟始祖魃七魂六魄缺少了六魄,力量折損太多。”
上官非池道:“我總感覺,完全變成了始祖魃的凰北玥,甚至比寄生蟲還要可怕。還是多爲自己鋪一條退路吧。如果今夜情況不對,我們就必須快點撤出獨島。我會讓我的人在碼頭接應我們。你負責打通看守碼頭的關卡。”
納蘭點點頭:“我們的合作會非常美妙的。非池。”
上官非池不置可否。
此刻的鬱可燃已經去跟凰北玥講他身體的變化了,可是凰北玥會相信她麼?如果他相信了,一定會有所防範,特別是不會讓自己輕易受傷,因爲他身體一旦受傷甚至死亡,體內的兩縷魂魄就會爭鬥,那結果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他不相信鬱可燃的話,那麼他就不會那麼防範,他就可以在凰北玥沒有防備的時候,殺了他,促成他體內魂魄的爭鬥。
自己是不是應該阻止鬱可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