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腳步聲漸漸走近,一雙溫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耳邊傳來凰北玥磁性低沉的聲音:“小燃……”
她其實早就發現是他,他的氣息那樣濃烈,包裹着她,讓她覺得安全。她忍不住回身,躺在牀上望着他,看到他熟悉的立體分明的五官,如櫻花的脣,如大海一樣深邃的眼,不由心都軟的一塌糊塗了。
可是那份懷疑必須問出來,否則她沒辦法再安然躺在他懷裡:“昨夜……”
凰北玥瞳孔猛然收縮,看來她都知道了。
“對不起。”凰北玥承認自己欺騙她。“昨夜根本沒有殺手,我的傷,也是假的……”
鬱可燃心底咚地一沉,好像被一根絲線捆綁住了心臟,呼吸都不順暢了。她痛苦地皺眉,只覺得脖頸快要斷了。
凰北玥握住她脖頸的傷口紗布處,輕輕地按住,防止她傷口崩裂:“在你沒有告訴我你愛我的時候,我怎麼確信你能交付給我你的身體和血液?而我如果沒有你的身體和血液,我體內兩縷魂魄必然會爭鬥,那時候我就死了,你願意看到我死?”
鬱可燃搖頭,痛苦地道:“不願意。”
“小燃……”他語氣溫柔:“現在我體內的兩股氣息已經平息了。我已經徹底恢復了自我,體內再也不會存在兩縷魂魄。我就是凰北玥,不是任何人。當然,這都歸功於你。我們合力調和了我分散的魂魄。我的命,是你救的。”
他說到這裡,鬱可燃很快就釋然了。
她要他活下去,即便付出所有。
即便他騙她,那也是因爲對她的心不確定。
罷了,罷了。
不用想那麼多了。
女人心就是如此偏心。如果愛上一個人,可以相信他一千個理由。
如果不愛,一個理由都不信。
不想再追究了,太累了,太累了。
休息了一會兒,他爲她按摩傷口,傷口慢慢地不痛了。凰北玥上牀和她並排躺在一起。她平躺着,他爲方便揉她的傷口,側身躺着,一手枕在後腦,一手繼續按摩她的脖頸傷口處:“還有什麼不懂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是魃族?你確定?”鬱可燃心底有很多的謎團,所以她都要問出來。
“你當然是魃族。”凰北玥道:“我以爲是我的血救了你。其實你不過是機體自我拯救。當年我餵你喝血後跳了崖,你也不必內疚。因爲你喝不喝我血,都一樣可以活下去。魃族後裔恢復通識的過程中,身體會經歷很多的進化過程。度過了煎熬,便可以進化爲魃族。而你,歷經兩次劫難,第一次做了五年植物人,那是第一重進化,後來中毒手掌呈現出血紅紋路,那是第二重進化,而你扛過了這兩次劫難,所以成功進化爲魃族。”
鬱可燃安靜地聽着,其實他這麼說只是不想讓自己懷着內疚和報恩的心態跟他在一起。她點點頭:“我跟你在一起,不因爲你爲我捨得出性命,而是我真的愛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在我心底已經打敗了其他人,佔據了最重要的位置。所以昨夜,我交付身心給你,也是心甘情願,你,你不要覺得我是你的負擔,也不需要對我負責。”
說道“心甘情願”,男人明顯激動起來,他豁然俯下身籠罩住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一字一字道:“心——甘——情——願!”
好像多年的夙願得以實現,他臉上露出一絲孩子一樣的笑容:“小燃,我凰北玥這一輩子過的辛苦,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開心過。我爲什麼不對你負責?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一輩子都要愛護你!”
“北玥哥,你說只有魃族通婚才能誕生子嗣,可是無淚卻是我和上官非池的試管嬰兒。上官非池分明不是魃族……”她終於說出自己心底最大的疑問:“無淚又怎麼會生出來?”
凰北玥似乎早猜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無淚是個例外。在我查閱的所有史料裡和我母親的手稿記載裡,都說魃族和人類通婚不能有子嗣。就算生下來也是夭折。”
“或許我不是魃族呢,你是不是搞錯了?”
“如果我搞錯,那司夜又是怎麼回事?他是魃族,長到30歲左右,就會完全進化爲不死人。司夜是我和你的孩子,我是實打實的魃族,我和普通女子,沒辦法孕育健康的子嗣。”
“我想親自問問上官非池,他到底是什麼體質。”鬱可燃忽然想到了上官非池分明就在獨島。自己是不是應該快點把他送出獨島?否則被凰北玥抓住,那就凶多吉少。
“或許當年令狐宴幫你取的,並不是上官非池的***。”凰北玥幽幽的一句話一下子把鬱可燃的思緒拉回來,她臉色一白:“他那會兒已經是你的人了麼?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很可能騙了我!”
那時候她是藉着監獄檢查身體的時候,和令狐宴派來的人接觸的,他們取走了她的卵子,又從上官家族基因庫取出了上官非池冷凍的***,然後培養試管嬰兒,又在監獄中植入她體內,她就是這樣懷了上官非池的孩子。
如果說那***不是上官非池的,說明無淚不是上官非池的子嗣。
那豈不是個天大的陰謀?
令狐宴怎麼敢這麼對她?
“我要見令狐宴。我要問他。”鬱可燃情緒有些激動。
她激動,自然是害怕無淚不是上官非池的孩子。凰北玥神情有些不悅,拉住她的手:“我說着玩呢,令狐宴不敢做這樣的事。無淚是你和上官非池的女兒。這個不是早就取得dna證明了麼?”
鬱可燃頓時相信了他的話,可是依舊驚魂未定,令狐宴失蹤那麼久之後突然臣服凰北玥,變成了第二代不死人,多少讓人懷疑以前他接觸她的目的,她對令狐宴,實在難以相信。
不過再追究這些過去,又有什麼意義?
追究無淚的身世又有什麼意思?
她和上官非池已經不可能了。
在日本街頭,就已經徹底恩斷義絕。
現在她是凰北玥的夫人。
凰北玥將她擁在懷裡:“再也不要想其他的男人了,好麼?”
鬱可燃頓時有些內疚:“對不起,我不該爲了他心緒波動那麼厲害。”
“我母親的手稿中說,魃族之間明確規定必須魃族才能通婚,這樣才能保持血統的純淨。小燃……”他更緊地擁抱住她,深情地說:“別說你是魃族了,即便你不是魃族,我都一如既往地愛你,因爲你是子獻的轉世,也是曼珠沙華的轉世。”
“曼珠沙華?”鬱可燃吃驚地道:“子獻?”
凰北玥下了牀,從鎖住的抽屜裡抽出一個筆記本:“這是我母親的筆記。裡面記錄着魃族的歷史和我們的事情。”